断云崖的夜像浸了冰的水,冷得往骨头缝里钻。风裹着碎石从崖顶呼啸而下,打在崖壁上“噼啪”作响,偶尔夹杂着远处裂地兽模糊的嘶吼,像困在深渊里的怨叹,在夜色里绕着崖壁打转。玄叶长老蹲在火塘边,指尖拨弄着柴火,敲定了守夜顺序:“我和吴伯值上半夜,文宇、陈琳下半夜,张猛、李三抓紧歇着——明天过崖路耗体力,别硬撑。”
张猛“哎”了一声,往崖壁背风处挪了挪,把粗布毯裹得严严实实,还不忘拉上李三:“跟我挤挤,俩人盖一条毯,暖和!”李三笑着点头,他的腿伤还肿着,走路都得拄着树枝,此刻靠在张猛身边,倒真觉得暖了些。王老板往火塘里添了最后几根枯枝,拍了拍手上的灰:“我把药箱放这儿,夜里要是有不舒服,随时喊我。”
文宇找了块崖壁凸起的地方靠着,闭上眼睛却没真的放松——崖顶那道一闪而过的人影,像根细刺扎在心里,总觉得没那么简单。他悄悄摸出怀里的焰心石,晶石在夜里泛着淡淡的暖光,贴在掌心像块温玉,能隐约感知到周围的气息,却没发现异常。
“别绷这么紧,”陈琳的声音轻轻传来,她手里拿着块厚布,轻轻盖在文宇腿上,“这是苏寨主给的粗麻布,织得密,挡风。你先盖上,下半夜值夜更冷。”文宇睁开眼,见她手里还攥着另一块略小的布,显然是特意从自己包裹里翻出来分给他的。“你也盖,”他把布往她那边推了推,“你上次在迷雾坡沾了寒气,这几天指尖都凉。”
陈琳没推辞,将布裹在身上,往火塘边挪了挪,借点跳跃的暖意:“吴伯白天跟我说,断云崖的路只有半尺宽,靠外侧就是万丈深渊,风大的时候能把人吹得晃悠,得死死抓着崖壁上的石疙瘩走。”她顿了顿,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打开里面是两块烤得金黄的麦饼,“这是王大哥刚烤的,我让他多放了点碎核桃,你吃点垫垫——下半夜值夜容易饿,空着肚子扛不住。”
文宇接过麦饼,咬了一口,麦香里混着核桃的脆甜,是陈琳在青竹寨时学的做法。当时她还笑着说“以后赶路不用总吃干硬的饼子”,没想到现在真派上了用场。“你也吃,”他把其中一块递回去,“别都给我,你夜里也得耗体力。”陈琳接过麦饼,小口咬着,目光落在火塘的火星上,偶尔抬眼看向崖顶,眼底藏着和文宇一样的警惕。
风刮得更烈了,火塘里的柴火渐渐弱下去,只剩暗红的炭在发光。玄叶长老靠在竹杖上,目光始终锁着崖顶的阴影:“刚才好像有石子滚下来的声音,我和吴伯往崖顶看了,没看清是什么——你们下半夜值夜,多留意左侧的石缝,那边最容易藏人。”吴向导也点点头,把杖头的铜铃调得更活络些:“这铃能惊走小兽,要是有人靠近,铃会晃得更急。”
文宇和陈琳应了声,两人并肩坐在崖边,没再多说话,却都攥紧了手里的东西——文宇握着焰心石,陈琳捏着明心草粉包。夜色里,只有风的呼啸声、铜铃的轻晃声,还有彼此浅浅的呼吸声。文宇悄悄将神识铺展开,像张细网覆盖住崖顶附近,能隐约感觉到一缕极淡的气息,藏在左侧石缝里,像苔藓贴在石头上,不仔细感知根本发现不了。
“有气息,”他压低声音对陈琳说,“在左侧石缝里,很淡,像是用什么法子把灵力收起来了。”陈琳立刻握紧了剑,指尖凝出一缕淡绿色灵力,悄悄缠上崖壁上的枯藤:“要不要喊玄叶长老?”“先等等,”文宇摇头,“对方没动,我们先盯着——要是他敢推落石,再喊也不迟。”
天快亮时,那道淡气息突然消失了,像被风刮散了似的。陈琳往火塘里添了几根枯枝,火星重新亮起来,她回头对文宇笑了笑:“天快亮了,总算熬过来了。”文宇看着她眼底淡淡的黑眼圈,心里有点发疼:“等过了崖,找个干净的地方,我们好好歇半个时辰,让你补补觉。”
清晨的第一缕光爬上崖顶时,崖壁上的霜花开始融化,滴在地上“嘀嗒”作响。王老板用剩下的米煮了锅热粥,粥里飘着几片野菜,热气腾腾的,驱散了不少晨寒。吴向导蹲在崖边,指着崖壁上一道窄窄的石路,声音比平时沉了些:“看到没?就是那条路,只能容一个人侧着走。脚要踩实石缝里的土,别踩边缘——边缘的石头松,容易塌。手要抓紧旁边的石疙瘩,千万别往外侧看,下面是万丈深渊,看了容易晕。”
张猛凑过去看了一眼,吐了吐舌头:“这么窄?比我家门槛还窄!我这狼牙棒都快没地方放了。”李三也皱起眉,他试着动了动受伤的腿,还是隐隐作痛,走这种路确实费劲。玄叶长老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很稳:“别怕,我走在你前面,你跟着我的脚印踩。张猛走在你后面,你要是晃,他能伸手扶你一把——我们慢慢来,不急。”
李三点点头,握紧了手里的树枝,指节都泛了白。文宇和陈琳站在旁边,看着那道悬在崖壁上的石路,风还在刮,路两边的碎石时不时往下掉,看得人心里发紧。“等下我走在你后面,”文宇对陈琳说,“你专心看路,我盯着你旁边的石缝,要是有松动,我提前告诉你。”陈琳抬头看他,见他眼神认真,没推辞,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指尖悄悄攥紧了衣角。
吴向导收拾好竹杖,又检查了一遍腰间的绳索——那是用来应急的,要是有人不小心打滑,能拽一把。“都准备好了吗?”他看向众人,“准备好了我们就动身,早上风小,走起来能稳些。”玄叶长老率先点头,将长剑斜挎在身后,走到崖路入口,回头对众人说:“跟着我,脚踩实,手抓紧,别慌。”
文宇和陈琳跟在后面,他看着陈琳的背影,她穿的深绿色劲装在晨光里很显眼,头发束得整齐,只留了两缕碎发在颊边。风刮过来时,碎发飘起来,她抬手把头发别到耳后,动作很轻,却让文宇心里莫名踏实了些。他摸了摸怀里的焰心石,晶石还是温的,像在告诉他——别怕,跟着走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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