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桌面上的野战电台发出了刺耳的嘀嗒声。
周道学一把抓起通话器,里面立刻传来了张维汉那如同砂纸摩擦、带着绝望与决绝的咆哮:
“周道学!周道学!你他娘的预备队呢!老子需要人!立刻!马上!带上所有反坦克武器,给老子从侧翼打出去,捅小鬼子的腚眼!牵制他们的进攻队形!再不来,就只能给老子来收尸了!”
听着老友几乎是遗言般的怒吼,周道学眼眶一热,但他声音却异常沉稳、迅速:“团长!预备队三连已运动至你左翼街口,待刑长官的炮击开始后,三分钟内投入反击!最多五分钟,坚持住,我们里应外合!”
“五分钟!就五分钟!晚一秒钟,老子跟你没完!”
扔下通话器,周道学猛地转身,对着待命的参谋和通讯兵吼道:“就是现在!三分钟后,信号弹!红色两颗!命令三连、四连,按预定方案,全线反击!目标——交通银行前开阔地之敌,给老子往死里打!”
“是!”
几乎在周道学下达命令的同时,中央银行及其侧翼阵地上,所有的重火力单位收到了刑天那冰冷而斩钉截铁的命令。
刹那间,天地变色!
炮火覆盖的命令如同投入死寂湖面的巨石,在交通银行主阵地上激起了死亡的涟漪。
首先打破这致命寂静的,是楼顶那门早已校准完毕的47毫米战防炮。
炮长猛地一拉击发绳——“咚!” 一声沉闷而极具穿透力的巨响,仿佛一柄重锤狠狠敲打在城市的胸膛上。
炮口喷出的炽热燃气瞬间吹散了周围的浮土。
穿甲弹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旋转出膛,弹道在昏黄的空气中划出一道转瞬即逝的灼热直线,如同死神的指引,精准地扑向约三百米外一辆正在缓慢转向、试图用主炮瞄准交通银行大门的九四式坦克。
“铛——轰!!!”
撞击声尖锐刺耳,紧接着是内部弹药被诱爆的沉闷轰鸣。
那辆九四式的炮塔侧面像被撕开的罐头盒,猛地迸裂开来,一团混杂着火焰和黑烟的橘红色火球从破口处喷涌而出,瞬间吞噬了整个炮塔。
灼热的金属破片伴随着殉爆的冲击波呈扇形向四周激射,将车体周围几头小鬼子步兵如同稻草人般掀飞。
坦克的履带无力地空转了几下,便彻底瘫痪在原地,成为了一堆燃烧的废铁,浓烈的黑烟滚滚升起,成为了战场上最醒目的死亡标记。
这第一声炮响,如同按下了杀戮的启动键。
霎时间,中央银行主楼及其侧翼废墟中,所有精心伪装的重火力点同时喷吐出致命的火焰!
“咚!咚!咚!”
“咚!咚!咚!咚!”
另外两门部署在侧翼的战防炮也加入了合唱,它们以稳定的节奏喷射着怒火。
穿甲弹接二连三地撞向小鬼子的钢铁队列。
又一辆九五式中型坦克的履带被精准打断,沉重的车身猛地一歪,停滞不前。
另一辆九五式中型坦克的发动机舱被击中,浓烟和火焰立刻从散热格里窜出,里面的小鬼子乘员惊慌失措地掀开舱盖试图逃生,却被紧接着扫来的机枪火力打成了筛子。
几乎与战防炮的怒吼同时,那十几挺民二四式重机枪,发出了它们特有的、如同沉重战鼓般的“咚咚咚咚……” 的连贯嘶吼。
这声音沉重而粘稠,不同于鬼子九二式机枪那尖锐的“咯咯”声,它更像是一面巨大的、无形的死亡之墙在向前平推。
由炽热金属构成的弹幕,如同死神的镰刀,以近乎水平的角度,狠狠地扫过开阔地。
刚刚还凭借着坦克掩护、嚎叫着发起猪突冲锋的小鬼子步兵,瞬间遭遇了灭顶之灾。
冲在最前面的小鬼子,身体像是被无形的巨力猛地撕扯开来,整个人如同破碎的玩偶般向后抛飞。
紧随其后的,则成片成片地倒下,子弹穿透肉体发出的“噗噗”声密集得令人头皮发麻。
鲜血如同泼洒的颜料,瞬间将焦黑的土地染成一片片恐怖的暗红。
试图卧倒寻找掩护的鬼子,却发现那致命的“咚咚”声如同跗骨之蛆,子弹轻易地穿透薄弱的掩体,将它们的身体连同身下的泥土一起搅碎。
开阔地在短短十几秒内就变成了真正的人间地狱。
战防炮的精准点杀与重机枪的覆盖扫射完美结合,构成了一曲钢铁与火焰的死亡交响乐。
小鬼子精心组织的进攻波次在这突如其来的、狂暴至极的火力打击下,彻底陷入了混乱和崩溃。
冲锋的浪潮撞上了铜墙铁壁,粉身碎骨。
但这仅仅是开始!
战防炮与重机枪的死亡交响尚在街区回荡,真正的毁灭风暴才刚拉开帷幕。
一阵截然不同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啸声从苍穹之上猛然压下!那声音由远及近,凄厉得如同无数冤魂的哭嚎,瞬间盖过了战场上所有的喧嚣,狠狠攥紧了每一个暴露在开阔地上的小鬼子士兵的心脏。
“炮击——!”
有经验的小鬼子老兵发出了绝望的嘶吼,但它们的声音瞬间就被恐怖的音爆淹没。
第一波炮弹已然临空!
“咻——”
“咻——咻——”
“咻——!!!”
那并非单一的声音,而是来自不同口径、不同射角的迫击炮弹共同编织的、层层叠叠的死亡合唱。
它们从部署在更后方、更隐蔽的阵地射出,划着高挑而致命的弧线,如同群鸦扑食,向着交通银行大楼前方那片已经被鲜血浸透的开阔地,倾泻而下!
“轰!!!”
第一声巨响如同撞响了地狱的丧钟。
一团巨大的黑红色火球在小鬼子的散兵线中央猛然腾起,灼热的气浪呈环形扩散,瞬间将周围的几头鬼影撕成碎片,连同它们的步枪一起抛向空中。
但这仅仅是第一个音符。
紧接着——
“轰!轰!轰!轰!”
“轰!!!”
密集的爆炸声再也没有丝毫间隙,如同亿万面战鼓在同一瞬间被擂响!
炮弹如同冰雹,不,是如同灼热的钢铁暴雨,以毁灭一切的频率疯狂砸落!
整个开阔地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握着巨大的犁铧反复耕耘,每一次爆炸都掀起冲天的泥土、硝烟和破碎的肢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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