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琳醒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早。
晨曦微露,她就已经收拾妥当,忍具包检查了一遍又一遍,心脏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轻轻鼓噪。她看了一眼窗外尚且灰蒙的天色,又看了一眼床头那个被清洗得干干净净的食盒,昨晚佐助那句“训练场,老地方”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这不是梦。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千代嬷嬷已经如同往常一样,沉默地站在廊下,看到她出来,目光在她明显精心准备过的衣着和略显紧张的小脸上停留了一瞬,却什么也没问,只是微微颔首。
“嬷嬷,我……我去训练场了。”琳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
千代嬷嬷再次点头,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样子。
琳迈开脚步,几乎是跑着离开了家,朝着那个久违的、位于族地边缘的小训练场而去。清晨的空气带着凉意,拂过她的面颊,却吹不散她心头的热度。
当她气喘吁吁地跑到训练场入口时,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训练场依旧安静,木桩和靶子沉默地矗立在薄薄的晨雾中。而在那片空地的中央,一个黑色的身影已经在那里了。
宇智波佐助。
他背对着她,正在进行最基础的体术热身。他的动作流畅而标准,每一个拉伸,每一次出拳,都带着一种近乎苛刻的精准,仿佛要将身体的每一分潜力都压榨出来。他的背影依旧挺直孤寂,但似乎比之前在那座空宅里看到的,多了一丝……生气?
琳站在入口处,没有立刻进去,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打扰他,或者,他所谓的“老地方”,是否包含了“共享”这个前提。
就在这时,佐助完成了一组动作,缓缓收势。他没有回头,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站在那里,是打算当摆设吗?”
琳的心一跳,连忙应了一声:“是!” 小跑着进了训练场,在他惯常使用的区域旁边,那片属于她的、略显偏僻的角落停下。
两人之间,隔着大约十步的距离。没有问候,没有对视,仿佛只是两个恰好同时来到训练场的人。
佐助没有再理会她,开始了新一轮的、更为激烈的体术练习,拳风凌厉,腿影如鞭,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狠劲,仿佛在通过与假想敌的战斗,宣泄着内心无处安放的痛苦与仇恨。
琳也收敛心神,开始了自己的日常训练。体能,查克拉控制,手里剑投掷……她做得一丝不苟,比以往更加专注。她能感觉到,虽然佐助没有看她,但她的一举一动,似乎都落入了某种无形的感知范围之内。这种被“注视”的感觉,让她不敢有丝毫懈怠。
训练场里,再次响起了熟悉的风声、忍具破空声和两人轻重不一的呼吸声。时光仿佛倒流,又回到了灭族之前那些看似平淡的日子。
但又截然不同。
那时的沉默,带着一种懵懂的、各自努力的距离感。而此刻的沉默,却沉重地承载着鲜血、死亡和无法言说的秘密,每一分寂静里,都浸透着劫后余生的伤痛和小心翼翼的重建。
训练中途休息时,佐助走到那块熟悉的平整石头边,拿起自己的水壶喝水。琳也走到自己放水壶的地方,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小口啜饮着。
阳光渐渐变得强烈,驱散了晨雾。
佐助放下水壶,目光扫过琳刚才练习手里剑的木靶,上面歪歪斜斜地钉着几枚苦无,命中率依旧不高不低。他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忽然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
“手腕发力太僵。苦无不是棍子。”
琳正喝着水,闻言差点呛到,连忙放下水壶,看向他。这是他第一次,在训练场上,如此直接地指出她的问题。
她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腕,回想刚才的动作。
“看什么。”佐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他走到自己的靶子前,拿起一枚苦无,手腕极其灵活地一抖,甚至没有刻意瞄准,苦无便化作一道黑光,“咄”地一声精准地没入靶心。
“像这样。”他演示完,看也没看琳,便走回自己的位置,仿佛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琳却如获至宝。她仔细回味着他刚才那看似随意实则蕴含了极高技巧的动作,模仿着那种手腕瞬间发力、带动苦无旋转飞出的感觉,再次尝试。
“嗖!” 苦无带着细微的破空声飞出,虽然依旧偏离了靶心,但轨迹却比之前稳定了不少,钉在靶子边缘,入木三分。
有效!
琳的眼睛亮了一下,忍不住看向佐助。他正背对着她进行查克拉爬树练习,身形稳健,如履平地,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她这边的动静。
但琳知道,他听到了,也看到了。
这种无声的、近乎于“点拨”的互动,成了他们之后训练中的常态。佐助不会系统地教导她,也不会过多解释,往往只是在她某个错误重复多次后,用最简短的语言或一次精准的演示,点出关键。而琳则凭借着对他的了解和自身的领悟力,努力消化着这些宝贵的指点。
她投掷忍具的准头在缓慢提升,查克拉控制也越发精细。她甚至开始尝试将查克拉附着在苦无上进行投掷,虽然成功率低得可怜,但每一次微小的进步,都让她感到由衷的喜悦。
而佐助,依旧是那个拼命三郎。他的训练强度大得吓人,仿佛不知疲倦为何物。琳在一旁看着,常常感到心惊。她知道,他是用身体的极限疲惫,来对抗精神的无尽痛苦。
有一次,佐助在练习一个高难度的雷属性查克拉形态变化时,似乎急于求成,查克拉瞬间失控,指尖爆开一团紊乱的电火花,将他右手的手指灼伤了一片,空气中弥漫开皮肉烧焦的淡淡气味。
他闷哼一声,看着自己焦黑的手指,眉头紧锁,眼神中闪过一丝烦躁和不甘。
琳心里一紧,几乎想立刻冲过去。但她忍住了,她知道佐助的骄傲。她只是飞快地从自己的忍具包里,拿出千代嬷嬷给她准备的、效果最好的烧伤药膏,走到那块石头边,轻轻放下,然后迅速退开,回到自己的位置,假装继续练习,眼角的余光却紧张地关注着那边。
佐助站在原地,看着自己受伤的手指,又看了看石头上的药膏,沉默了片刻。最终,他还是走了过去,拿起药膏,默默地涂抹起来。他的动作有些笨拙,但很仔细。
琳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傍晚时分,训练结束。夕阳将两人的影子再次拉长。
佐助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率先朝训练场外走去。走到出口时,他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抛下一句:
“明天,一样。”
然后,身影便消失在暮色中。
琳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她收拾好东西,脚步轻快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明天,一样。”
这简单的四个字,对她而言,却如同最郑重的承诺。它意味着这种新的、建立在废墟之上的“日常”,将会延续下去。
他们依旧很少交谈,训练场上的大部分时间,依旧是各自沉浸在属于自己的世界里。但那种冰冷的隔阂,正在被一种奇异的、共生的默契所取代。他们是彼此在这片宇智波遗骸之上,唯一的同类,唯一的见证者,也是唯一能够理解那份深入骨髓的孤独与伤痛的人。
回到家中,千代嬷嬷依旧沉默地准备好了一切。琳在吃饭时,甚至难得地多吃了一碗饭。
夜晚,她躺在榻榻米上,望着窗外的月光,心中不再是灭族之夜后的恐惧与绝望,而是充满了一种沉甸甸的、却带着希望的力量。
她知道前路依然布满荆棘,佐助内心的创伤远未愈合,未来的危机也依旧潜伏在暗处。
但至少,他们不再是独自一人。
他们拥有了这片废墟之上的,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沉默而坚实的日常。而这,正是所有改变和希望开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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