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核带来的短暂波澜很快平息,忍者学校的生活重回日常的轨道。然而,琳能清晰地感觉到,某种东西正在佐助的内心悄然改变,或者说,某种一直被压抑的东西,正变得更加尖锐。
训练场上,他变得更加沉默,也更加拼命。那种拼劲里不再仅仅是为了变强而挥洒汗水,更掺杂了一种近乎焦灼的、被时间追赶的急迫感。他的写轮眼开启得愈发频繁,虽然依旧只是单勾玉,但那抹猩红出现时,其中蕴含的冰冷与戾气,让在一旁训练的琳都感到心惊。
他开始更加专注于那些杀伤力更强的忍术和体术技巧,对于琳仍在打磨的基础,似乎失去了耐心。有一次,琳在练习查克拉丝线时,因为过度专注而忽略了脚下,差点被自己设置的简易绊索滑倒。
“够了。”
冰冷而不耐烦的声音响起。佐助不知何时停下了练习,站在不远处,眉头紧锁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明显的不认同和……一丝烦躁。
“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只会浪费时间和查克拉。”他的语气近乎刻薄,“你的敌人不会给你时间慢慢布置这些无用的丝线。”
琳被他话语中的尖锐刺得怔住,指尖凝聚的查克拉丝线瞬间溃散。她张了张嘴,想解释这并非为了立刻用于战斗,而是为了锻炼控制的精细度,是为了未来可能的各种情况做准备。但看着佐助那双写满“唯有力量才是真实”的眼睛,她的话哽在了喉咙里。
“我……”她垂下眼睫,声音低了下去,“我只是想尝试不同的可能性。”
“可能性?”佐助嗤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任何温度,“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的‘可能性’都是笑话。你太天真了,琳。”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接地否定她的道路,用“天真”这个词,像一把小刀,划开了他们之间那层心照不宣的薄纱。训练场上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琳没有再争辩。她知道,此刻任何关于“方式”、“理解”的讨论,在他被仇恨和力量渴望充斥的内心面前,都苍白无力。她默默地收起卷轴,开始进行最基础的体能训练,将所有的委屈和辩白都咽回肚子里。
佐助看着她沉默训练的背影,紧抿着唇,眼神复杂地闪烁了一下,最终也只是转过身,更加用力地将苦无掷向远处的靶心,仿佛在借此宣泄内心无法排解的冲突。
这种无形的裂痕,在学校里也悄然显现。随着毕业的临近,关于分班的传言越来越多。所有人都知道,宇智波佐助毫无疑问会成为众人争夺的焦点。而琳,作为成绩优异、表现稳定的宇智波后裔,也同样备受关注。
春野樱和山中井野之间的“佐助争夺战”几乎进入了白热化阶段,两人都铆足了劲想在毕业前提升自己,以期能有机会与佐助分在同一班。她们偶尔会试图从琳这里打探“情报”,但琳始终保持着那层温和的壁垒,不透露任何信息,也从不参与她们的讨论。
她只是更加努力地提升自己,无论是理论成绩还是实践能力。她知道,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在未来的风波中拥有选择的余地,而不是被动地接受安排。
这天放学后,琳因为向伊鲁卡老师请教一个封印术的基础问题,离开得晚了一些。当她走出教学楼时,夕阳已将天空染成一片绚烂的橘红。
她习惯性地走向那条僻静的小路,却意外地看到,佐助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等在路口。她心中微微诧异,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在距离路口不远的一棵大树下,她看到了佐助的身影。他并没有离开,而是背靠着树干,低着头,碎发遮住了他的表情。他的脚边,散落着几枚深深嵌入地面的手里剑,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无声的宣泄。
琳的脚步顿住了。她从未见过如此……流露出疲惫和挣扎一面的佐助。即使在灭族之夜后最崩溃的时候,他更多的也是冰冷的绝望和疯狂的仇恨,而非这种近乎无力的倦怠。
她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就在这时,佐助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存在。他猛地抬起头,目光锐利地射向她,那眼神里还残留着一丝未及收敛的、深沉的痛苦和迷茫,但随即就被惯有的冰冷所覆盖。
“站在那里做什么。”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琳走了过去,在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她没有问发生了什么,只是轻声说:“该回去了。”
佐助没有动,他的目光越过琳,望向远处火影岩的方向,眼神空洞。晚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紧蹙的眉头。
“分班……”他忽然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像是自言自语,却又清晰地传入琳的耳中,“很快就要决定了。”
琳的心微微一紧。她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等待着他后面的话。
“我必须进入最能提升实力的班。”佐助的声音渐渐恢复了平时的冷静,但那冷静之下,是毋庸置疑的决心,“我需要指导上忍,需要更高级的忍术,需要能让我更快变强的环境……任何阻碍,都是不必要的。”
他说着,目光终于转向琳,那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审视的、近乎残酷的清醒。
“你明白吗,琳?”
琳站在原地,感觉晚风似乎带着寒意,穿透了她的衣衫。她当然明白。他的潜台词再清楚不过——在他通往复仇的、唯一且狭窄的道路上,任何可能被视为“拖累”或“干扰”的因素,都会被他一概摒弃。包括……她这个一直试图靠近他的“邻居”和“训练同伴”。
她看着他,看着他在夕阳余晖中显得格外冷硬和疏离的眉眼,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慢慢攥紧,泛起细密的疼痛。她一直都知道他的目标,也知道仇恨在他心中的分量。但当这份决绝如此清晰地指向他们之间这脆弱的关系时,她还是感到了一阵难以言喻的失落和……恐惧。
恐惧失去这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微小的连接。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声音努力维持着平稳:“我明白。变强,是你的路。”
她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着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倔强:“而我,也有我自己的路要走。”
佐助凝视着她,黑色的眼眸深处似乎有什么情绪极快地掠过,快得让人无法捕捉。他没有再说话,只是直起身,迈开脚步,朝着族地的方向走去。这一次,他没有等她。
琳看着他的背影融入渐深的暮色,独自在原地站了许久。
晚霞褪尽,天际只剩下最后一抹灰蓝。她知道,分班的结果,将是一次真正的考验。它不仅关乎他们未来的忍者道路,更将决定他们之间这条由沉默、修行和微弱认可构筑起来的纽带,是否能在现实的洪流中存续下去。
她握了握拳,感受着掌心因为训练而磨出的薄茧,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无论结果如何,无论他选择走向何方,她都不会放弃自己的道路,也不会放弃……守护他的愿望。即使那意味着,她只能站在更远的地方,注视着那道孤独前行的背影。
夜色降临,宇智波的族地一片沉寂。而两个年轻的心,却在各自的房间里,为即将到来的、可能改变一切的“明天”,辗转反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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