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渊等五位胜者,再次回到了那片青青草原之上。所有人都还沉浸在方才那场残酷的对局之中,久久无法回神。
郑修远看着苏文渊明明取得了胜利,脸上却带着一丝无人能懂的沉重与孤寂,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他切身感受到一将功成万骨枯背后,所蕴含的真正重量。
而仅仅靠着一张嘴,便兵不血刃地拿下一面战旗的公孙衍,此刻看向苏文渊的眼神,也收起了所有的逍遥与不羁。
自己可以凭借自己的意,游离于规则之外。但眼前这个少年,心思很可怕,拥有着足以制定规则,甚至……扭曲规则的能力。
这两种境界,高下立判。
就在这复杂情绪的沉默之中,五人脚下的草原,再次发生了变化。
青草与蓝天,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抹去的画卷,迅速地褪色、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逸散着冰冷,满是精密齿轮的巨大工坊。
无数造型奇特的机关造物,静静地矗立在工坊的四周。
而在工坊的最中央,是一座高达百丈机械时钟。它完全由青铜与琉璃打造,内部暗含着无数大小不一的齿轮,正在以一种独特的韵律与美感,缓缓的转动。
“第四关。”
一个不带丝毫感情色彩,如同机械般的声音,从那座巨大的机械时钟之内,缓缓响起。
“墨家……问工。”
“此关不考文采,亦不考谋略。”
“只考尔等……”
“……创造。”
随着它的声音落下。
五人的面前,各自凭空浮现出了一张由不知名金属打造而成的巨大工作台。
工作台之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机关零件、工具、以及一些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特殊材料。
“尔等眼前,各有材料百种,工具十样。”
那个冰冷的声音,继续不紧不慢地解释着规则。
“时限,一个时辰。”
“尔等需利用眼前之物,随心所欲,创造出一件能代表尔等心中道的机关造物。”
“一个时辰之后,将由我,以及身后这座我墨家的至宝天机钟,共同对尔等的作品,进行评判。”
“评判标准,有三。”
“其一,为巧。考验其结构之精妙。”
“其二,为用。考验其功能之实用。”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那个声音微微一顿。
“……为心。”
“考验其是否蕴含着,推动这个世界向前一步的革新之意。”
“现在……”
“……开始。”
这个题目,再次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不限题目,不限方向,随心所欲地……创造?
这对于一向只知诵读经典,涉猎一些算学、律法的传统儒生而言,简直就是一道比之前任何一关,都要更加令人绝望的天堑。
那两名跟着苏文渊与郑修远躺赢了的世家子弟,看着面前那堆陌生的金属零件,脸上瞬间便被茫然与无助替代。
他们甚至连那些零件的名字,都没办法全部叫出来。
又何谈……创造?
郑修远在神工岛待了近三年的时间。耳濡目染之下,对于一些基础的机关原理,也算是有所涉猎。
他沉思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这一关考验的,并非是真正的机关术造诣。而是如何将自己的道与这冰冷的器相结合。
他的道是君子,是规矩,是文化的传承与延续。
随即,他便不再犹豫,开始动手。
他没有去尝试那些复杂齿轮的传动装置,而是选择了最基础的榫卯结构。
他用最稳健的手法,将一块块大小不一的金属部件,相互拼接、组合。
最终在他的手中,渐渐地构筑出了一座……微缩的,四平八稳,象征着中正与和谐之美的宫殿模型。
飞檐斗拱,雕梁画栋。
模型其本身,虽无任何实用的功用。
但其所彰显的对秩序、传承的坚守,已然不言而喻。
……
另一边的公孙衍,更是天马行空。
他拿起一根最长的金属连杆,与几片如同羽毛般的轻薄合金。
三下五除二,将其组合成了一支巨大的风筝。
随即,他又将几块散发着微弱风属性灵气的晶石,镶嵌在了风筝的骨架之上。
“去。”
他对着风筝,轻轻一吹。
将自身的道家真元注入其中。
金属风筝竟真的如同拥有了生命般,无风自动,在这片封闭的工坊之内,轻盈地翱翔了起来。
其所代表的那份挣脱束缚,遨游天地的道心,同样是一目了然。
……
所有人都已开始了自己的创作。
唯有苏文渊,站在那张堆满了各种材料的工作台前,一动不动。
他的心眼已将每一件材料的内部结构,每一种工具的潜在功用,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的脑海之中与他灵魂融为一体的记忆宫殿,正在疯狂地运转着。
无数来自另一个世界,超越了这个时代认知的蓝图,如同流星般,在他的识海之中一一闪过。
如果说他的机械见识和星海之中望舒的种族比起来,那确实是贻笑大方。但是和本地的土着比起来,只能说是吊打。但是到底创造什么呢?
造一杆能利用火药之力,将弹丸发射至千步之外的火枪?
不。
杀伐之气太重,有违他君子之道的本心。
造一台能利用杠杆与齿轮原理,进行复杂运算的差分机?
还是不行。
其理虽妙,但其用太窄,不符合经世致用的大道。
那……究竟该造什么?
一件既能体现墨家之巧,又能彰显儒家之仁,更能蕴含着推动世界的革新之心的……
……集大成之物?
苏文渊的目光落在了那座代表着秩序的巨大天机钟之上。
他又看了看工作台上,一块块被打磨得光滑如镜的水晶镜片。
一个前所未有的念头,如同划破了黑夜的闪电般,猛地在他的脑海之中浮现。
他环顾四周,扫了一眼其他人的成品。
然后,伸出手,拿起了一块最普通的三棱水晶。
对着那座天机钟以及四周的虚空,缓缓地开口,问出了一个让那冰冷的机械之声,都为之……语塞的问题。
“敢问前辈。”
“您可见过……”
“……光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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