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致的冰冷,并非刺骨的严寒,而是一种深入骨髓、浸润灵魂的清凉与宁静。
玄阴冰莲的花瓣在口中化作一道冰冷的洪流,汹涌澎湃,却又异常温顺地流淌过萧凛干涸受损的经脉。所过之处,暗蛇留下的阴寒毒气如同遇到了真正的君王,瞬间冰消瓦解,被这股更加精纯、更加本源的玄阴之气同化、吸收,反而化为了滋养他肉身与灵力的养分。
《青云炼气诀》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贪婪地汲取着这磅礴的能量。丹田内的气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膨胀,变得更加凝实、浑厚。炼气四层到五层之间的那层壁垒,在这股精纯能量的冲击下,开始剧烈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萧凛紧守灵台,摒弃所有杂念,全力引导着这股力量。他的身体表面,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冰霜,散发着幽蓝色的微光,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尊冰雕。但他的体内,却正在进行着一场翻天覆地的蜕变。
经脉被拓宽,变得更加坚韧;脏腑被滋养,焕发出更强的生机;骨骼莹莹生光,密度大增。更重要的是,他的神识,在这股玄阴之气的洗涤下,变得更加凝练、敏锐。之前因过度使用灵契纹和蜃楼木而留下的些许暗伤,也被彻底抚平。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又或许是漫长的一天。
“轰!”
仿佛堤坝决口,又似春雷炸响!炼气五层的壁垒,在这股沛然莫御的能量冲击下,轰然洞开!
萧凛周身的气息陡然暴涨!体表的冰霜瞬间震碎成齑粉,一股比之前强横了数倍不止的灵力波动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震得石穴顶部的碎石簌簌落下!
炼气五层,成了!
他猛地睁开双眼,眸中精光四射,如同暗夜中的寒星,锐利而深邃。他缓缓抬起手,握紧拳头,感受着体内奔腾不息、远比之前精纯雄浑的灵力,一种强大的感觉油然而生。
不仅修为突破,连番生死搏杀、星核核心的洗礼,再加上这次玄阴之气的淬炼,让他的根基变得异常扎实,灵力之精纯,远超同阶修士。他感觉,即便是面对炼气六层的对手,如今也有一战之力!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残留的稀薄瘴气入体,立刻被体内流转的玄阴灵力自行净化、排斥,再也无法对他造成丝毫影响。
“这玄阴冰莲,果然神效!”萧凛心中欣喜。他查看了一下自身,肩头的伤口已经结痂脱落,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红痕。体内的余毒更是被清除得一干二净,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他没有停下,而是取出了那块拇指大小的寒玉髓。入手冰凉,其中蕴含的玄阴之气更加磅礴精纯,但性质却极为稳定。
“此物蕴含的能量太过庞大,直接吸收恐有风险,更适合用来炼器或布阵。”萧凛将其小心收好,目光再次投向那潭寒泉。泉底的玄阴冰莲失去了两片花瓣,光芒略显黯淡,但根基未损,依旧在缓缓吸收着地脉阴气,假以时日,必能恢复。
“此地于我虽有恩,但非久留之地。”萧凛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发出噼啪的脆响。他必须尽快离开落魂沼,与苏玉妍汇合。
他走到石穴入口,拨开藤蔓,向外望去。外面依旧是灰蒙蒙的瘴气弥漫,但在他突破之后,【明目术】的效果大增,已经能勉强看清数十丈外的景象。落魂沼依旧死寂,腐臭的淤泥、扭曲的枯木、偶尔掠过的毒虫身影,构成了一幅绝望的画卷。
如何离开?
强闯显然不明智,这沼泽范围不知多大,瘴气毒性猛烈,即便以他现在的修为,长时间待在里面也支撑不住。
他沉吟片刻,目光落在了手中的寒玉髓上。此物蕴含精纯玄阴之气,对阴邪秽物有天然的克制……或许可以借此开辟一条路径?
一个想法在他脑中成形。他再次回到寒潭边,用青锋剑从洞壁削下一块脸盆大小的扁平石块。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小块寒玉髓嵌入石块中心,又以自身灵力为引,在石块表面刻画了几个简易的、蕴含“驱邪”、“净化”意境的灵契纹路。
他制作了一个简陋的“辟瘴符石”。
手持符石,他将一丝灵力注入其中。嗡!符石上的灵契纹路亮起微光,中心的寒玉髓散发出柔和而稳定的幽蓝光晕,形成一个直径约莫一丈的淡蓝色光罩,将萧凛笼罩其中。
光罩形成的瞬间,周围浓郁的灰色瘴气仿佛遇到了克星,纷纷退避三舍,无法侵入光罩分毫!连脚下淤泥中散发出的腐败气息也被隔绝!
有效!萧凛心中一喜。虽然这符石制作粗糙,持续时间和范围有限,但足以支撑他穿越这片落魂沼了!
不再犹豫,他手持辟瘴符石,迈步踏出了石穴,重新走入那令人绝望的沼泽。
淡蓝色的光罩在灰暗的瘴气中如同一个移动的灯塔,所过之处,污秽退散。萧凛施展【御风术】,身形轻灵地踏在较为坚实的草甸或裸露的岩石上,尽量避免陷入淤泥。他的神识全力散开,警惕着可能存在的沼泽妖兽。
一路上,他看到了不少陷入淤泥的森白骸骨,有人类的,也有妖兽的,无声地诉说着此地的凶险。偶尔有几条色彩斑斓的毒蛇或磨盘大小的毒蟾试图攻击,但一靠近光罩,便被那精纯的玄阴之气震慑,仓皇逃窜。
有惊无险地前行了约莫两个时辰,前方的瘴气逐渐变得稀薄,脚下也出现了坚实的土地。远处,甚至能看到模糊的山林轮廓。
终于要走出这鬼地方了!萧凛精神一振,加快了脚步。
当他彻底踏出落魂沼的范围,重新呼吸到山林间清新(虽然依旧带着淡淡煞气)的空气时,竟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回头望去,那片被灰暗瘴气笼罩的沼泽,依旧如同盘踞在大地上的毒瘤,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此处位于落霞城西北方向,距离城西的百草堂还有不短的距离。
必须尽快赶回去!不知苏玉妍和福伯那边情况如何了。
他收起已经光芒略显黯淡的辟瘴符石(寒玉髓能量消耗了不少),将修为压制在炼气四层左右,施展【御风术】,身形如风,向着落霞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修为突破至五层,【御风术】施展起来更加得心应手,速度更快,消耗更小。他专挑人迹罕至的山林小路,避开官道和可能存在的眼线。
数个时辰后,落霞城那熟悉的轮廓再次出现在远方。他没有贸然靠近,而是绕到城西,寻找当初与福伯约定的几个隐秘联络标记。
在一处废弃土地庙的残破香炉下,他找到了一个用石块压着的特殊符号——代表“安全,可至老地方”的暗记。
萧凛心中稍定,看来苏玉妍和福伯暂时无恙。他再次潜入那条污秽的涵洞,轻车熟路地回到了破烂巷的“悦来”客栈附近。
他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在周围仔细观察了许久,确认没有埋伏和眼线后,才如同鬼魅般翻墙而入,悄无声息地回到了那间熟悉的套房外。
他轻轻叩响了约定的暗号。
房门立刻被拉开一条缝隙,露出苏玉妍那张写满担忧与期盼的俏脸。当她看到门外站着的、气息明显强大了许多的萧凛时,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巨大的惊喜!
“萧公子!你……你没事!太好了!”她激动地压低声音,连忙将萧凛让进屋内,迅速关紧房门。
屋内,福伯和青霖也在。福伯看到萧凛安全归来,也是老怀大慰,连连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朽就知道,萧公子吉人天相!”
青霖更是直接扑了过来,抱住萧凛的腿,小脸上满是后怕和欢喜:“萧凛哥哥!你终于回来了!青霖好担心!”
萧凛摸了摸她的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种被人牵挂的感觉,很久没有过了。
“我没事,而且因祸得福。”萧凛简单将自己落入落魂沼、偶得机缘突破至炼气五层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得苏玉妍和福伯啧啧称奇,直叹他福缘深厚。
“最重要的是,东西拿到了。”萧凛取出那枚留影贝,灵力激发,当晚乱坟岗中苏承嗣与暗蛇勾结的影像和对话,清晰地呈现在三人面前。
看着画面中苏承嗣那狰狞的嘴脸和与影阁勾结的实证,苏玉妍气得浑身发抖,玉手紧握,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苏承嗣!你枉为苏家子弟!”
福伯也是怒发冲冠:“有此铁证,看那狼心狗肺的东西还如何狡辩!”
“现在我们手握证据,接下来该如何?”苏玉妍看向萧凛,经过这次事件,她已完全将萧凛视为主心骨。
萧凛目光沉静,缓缓道:“是时候,反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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