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屹立于虚无之中,半混沌半归墟的气息如同风暴般席卷,身后的墟神法相虽模糊,却带着令空间战栗的威严。他左眼尚存一丝清明,如同风中残烛,右眼却已彻底化为吞噬一切的黑洞,锁定了小西天老僧与谢云流。
“阿弥陀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林施主,还不速速皈依!”小西天老僧强压伤势,双手合十,口中梵唱愈发急促宏大,试图以佛法唤醒林枫那一丝清明,实则暗藏度化魔念,要引动其体内归墟之力反噬其身,从而找到可乘之机。
然而,这梵唱落入此刻林枫耳中,却如同魔音灌脑,更加刺激了那暴戾的毁灭意志。
“聒噪!”
林枫(或者说主导他身体的归墟意志)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身后的墟神法相随之而动,一只由纯粹归墟之力凝聚的巨掌,遮天蔽日般朝着老僧拍下!掌风过处,法则退避,万物成虚!
“金刚不坏,般若诸佛!”老僧脸色剧变,不敢硬接,周身暗金佛光暴涨,化作一尊凝实的金身佛像,双掌向上托举,竟是佛门顶尖防御神通——金刚托天式!
“轰——!!!”
归墟巨掌狠狠拍在金身佛像之上!
没有僵持,只有侵蚀与湮灭!
那足以抵挡化神巅峰攻击的金身佛像,在与归墟巨掌接触的瞬间,便如同被投入强酸的金属,发出“滋滋”的声响,佛光迅速黯淡、消融!老僧闷哼一声,金身之上裂纹遍布,整个人如同流星般被拍飞出去,狠狠撞在远处扭曲的空间壁障上,佛光溃散,气息萎靡,显然已无力再战。
一击,重创小西天化神后期老僧!
墟神法相缓缓收回手掌,那空洞的右眼转而盯上了场中唯一还站立着的对手——谢云流!
谢云流持剑而立,衣衫在狂暴的能量流中猎猎作响,他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但眼神却如手中古剑般冰冷、坚定、锐利!他追求的剑道,是斩破一切虚妄,是极致的力量与锋芒!即便面对此刻如同魔神降世的林枫,他心中也无半分畏惧,唯有沸腾的战意!
“剑者,宁折不弯!”谢云流缓缓开口,声音如同剑鸣,“林道友,得罪了!”
他深知此刻的林枫已无法交流,唯有以手中之剑,斩开前路!
“无极剑道——破虚!”
谢云流动了!人即是剑,剑即是人!他整个人化作一道极致凝练、仿佛能切开混沌、破开虚无的纯粹剑光!这一剑,舍弃了所有变化,舍弃了所有防御,将他的精气神乃至对剑道的所有感悟,都凝聚于这无回的一击之中!
剑光所过之处,连那混乱的归墟之力都被短暂地排开,显现出一条清晰的轨迹,直刺林枫眉心!他要以无上锋芒,斩灭那主导林枫的归墟魔念!
面对这惊世骇俗、凝聚了谢云流毕生修为的一剑,失控的林枫(归墟意志)发出了更加狂躁的嘶吼,他感受到了威胁!
墟神法相双臂猛地交叉于胸前,无尽的归墟之力汇聚,在其身前形成了一面旋转的、仿佛能吞噬诸天的归墟之盾!
盾牌漆黑,表面有无数细小的漩涡生灭,散发出终结万物的死寂气息。
下一刹那,破虚剑光狠狠刺中了归墟之盾!
“铮——嗡——!”
一种极其怪异、刺耳到极点的声音爆发开来!那不是金铁交鸣,更像是两种截然不同、却又都触及本源的大道法则在激烈碰撞、湮灭!
剑光极致锋锐,试图撕裂、穿透!
归墟盾吞噬一切,试图湮灭、同化!
璀璨的剑芒与深邃的黑暗死死抵在一起,交界处空间不断塌陷又重组,光线扭曲,仿佛形成了一个小型的混沌原点!
谢云流的身影在剑光中显现,他脸色苍白,七窍之中竟有丝丝血迹渗出,但他握剑的手稳如磐石,眼神锐利如初,将毕生修为毫无保留地灌注于剑锋!
而归墟之盾后方,林枫身体剧烈颤抖,右眼的漆黑如同活物般蠕动,试图彻底侵蚀左眼那最后的光明。维持这面归墟之盾,对抗谢云流这舍身一剑,对他自身的负荷也巨大无比,那狂暴的归墟意志与他的本源正在激烈冲突。
“给我……破!!”谢云流发出一声震彻神魂的怒吼,剑光骤然再盛三分,那凝练到极点的剑意甚至隐隐要突破归墟之盾的吞噬!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或许是受到了外部极致压力的刺激,或许是林枫左眼中那始终未曾放弃的清明在挣扎,他体内那原本平衡被打破的混沌源核,猛地爆发出一股强烈的不甘与……创生之意!
“我之道……乃混沌……非归墟!!”
一个微弱却无比坚定的意念,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自林枫近乎沉沦的识海深处响起!
轰!
他左眼中的混沌之气骤然爆发,青光闪耀!原本濒临崩溃的肉身,在那创生之意的滋养下,竟开始艰难地修复!虽然速度远比不上归墟之力的破坏,但却顽强地守住了一丝根基!
与此同时,他身后的墟神法相一阵剧烈扭曲,那面归墟之盾也出现了瞬间的不稳!
“就是现在!”
谢云流何等人物,立刻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机会!
“剑心通明,无极……斩道!”
他手中古剑发出一声清越无比的剑鸣,剑光不再是单纯的锋锐,而是带上了一种斩断枷锁、破灭虚妄的玄妙道韵!这一剑,斩的不是肉身,不是能量,而是……道!斩向那依附于林枫之上的归墟魔念!
“嗤——!”
剑光如同热刀切油,终于穿透了那瞬间不稳的归墟之盾,并非实体穿透,而是道韵的侵入,直接斩入了林枫的识海,斩向了那盘踞其中的毁灭意志!
“嗷——!”
林枫(归墟意志)发出一声痛苦与愤怒交织的咆哮,右眼的漆黑剧烈翻腾,身后的墟神法相瞬间溃散大半!谢云流这斩道一剑,虽未能彻底斩灭那强大的归墟意志,却重创了其与林枫本源的连接,为林枫争取到了至关重要的喘息之机!
剑光散去,谢云流拄剑半跪于地,气息萎靡到了极点,显然刚才那两剑耗尽了他所有力量,已是强弩之末。
而林枫则双手抱头,发出痛苦的嘶吼,左眼青光与右眼黑光疯狂交替闪烁,身体时而裂开,时而修复,陷入了最凶险的体内道争之中!
远处,麟傲与那几名幸存修士看得心惊胆战,大气都不敢出。
小西天老僧挣扎着坐起,看着陷入僵持的林枫,眼中闪过一丝诡光,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此刻,林枫的生死,皆系于他自身那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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