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再次倾盆而下,敲打着县衙的窗棂,仿佛要将世间一切污秽冲刷干净。但此刻刑房内的众人心中清楚,有些罪恶,需要靠人力去揭露。
吴文带着仵作和助手,在殓房内对三具遗体进行了最为精细的二次检验,重点聚焦于两名“失踪”者——赵奎和孙铭——的生理特征与“溺亡”结论的吻合度。赵雄亲自坐镇,林小乙则被允许在门口等候,名为传递物件,实则是赵雄想让他全程见证,或许,还期待着他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能再次发挥作用。
殓房内气氛肃穆,只有器械碰撞的轻微声响和吴文不时低沉的指令。油灯的光芒在湿冷的空气中摇曳,映照着白布下僵硬的轮廓。
时间一点点过去。外面的雨声时急时缓。
突然,殓房内传来吴文一声压抑的惊呼:“捕头!您看这里!”
赵雄立刻起身进去。林小乙也忍不住探头望去。
只见吴文指着孙铭遗体的鼻腔和咽喉部位:“捕头,正常的溺死者,由于呛水挣扎,鼻腔和咽喉深处会有明显的溺液、泡沫以及泥沙残留。但孙铭的呼吸道深处异常‘干净’,虽有少量河水,却几乎没有挣扎吸入的泥沙和典型泡沫!”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孙铭很可能在落水前就已经失去了意识,甚至可能已经死亡!他是在毫无挣扎的情况下入水的!
“还有更奇怪的,”吴文拿起小刀,小心翼翼地剖开孙铭的胃部,“胃内容物显示,他死前进食不久,食物尚未完全消化。但根据客栈掌柜的证词,他们是在下雨前外出‘访友’,到子时桥塌,中间有几个时辰。若真是去谈判,何以在谈判前匆忙进食?这更像是在为某种需要体力的行动做准备,或者……是在某个隐蔽处等待时吃的。”
接着,对赵奎遗体的检验也有了惊人发现。在他的小腿肌肉深处,吴文发现了一处极其隐蔽的、已经有些凝固的皮下出血点,形状特异,像是被某种细长而坚硬的物体(如伞尖、特制的棍棒)猛力戳刺所致。这种伤害不足以立即致命,但会导致腿部剧烈疼痛、行动受限!
“这个伤痕很新,就在死前短时间内造成的。”吴文语气肯定,“一个腿部受此重伤的人,在桥梁突然坍塌时,怎么可能还有能力挣扎逃生?他应该是最先落水且最难自救的人!”
所有这些发现,都指向一个颠覆性的结论:赵奎和孙铭,根本不是在桥塌意外中仓皇溺亡的遇难者!孙铭可能在上桥前就已遇害或昏迷,赵奎则腿部重伤,行动不便。他们是被人为地放置(或推落)到桥上,然后利用周大制造的桥塌,伪装成意外身亡的假象!
“李代桃僵……金蝉脱壳……”赵雄喃喃自语,眼中寒光毕露,“好狠毒的手段!他们不仅要杀人,还要利用死者的尸体来掩盖自己的逃脱!”
那么,新的问题出现了:如果赵奎和孙铭是“被死亡”的,那么真正的凶手是谁?谁有能力同时制服或杀害这两个大男人,并精心策划了这一切?是那个州府的主谋张焕另外派来了更厉害的角色,还是……平安县内,隐藏着一条更深的“影子”?
案件的轮廓似乎清晰了,却又在最后一步陷入了更大的迷雾。凶手的目的不仅仅是除掉王贵和李道明,还要让赵奎和孙铭这两个执行者也“合理”地消失,这显然是为了灭口和切断所有指向州府张焕的线索!
就在众人沉思之际,林小乙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孙铭遗体那件湿透的外袍。袍子的腰带扣似乎有些松动,下面隐约透出一点不寻常的颜色。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怯生生地指了指:“吴……吴捕快……他那腰带下面……好像有东西……”
吴文闻言,立刻小心地解开孙铭的腰带。在腰带内侧,一个用防水油布紧紧缝制的小口袋露了出来!剪开口袋,里面不是银票,而是一小块折叠整齐的、质地坚韧的桑皮纸。
纸上没有文字,只画着一个简单的符号——一柄被卷轴缠绕的短剑!
这个符号,赵雄和林小乙都未曾见过,但它透出的那种隐秘、组织的意味,却让在场所有人心中都是一凛!
这绝非普通的商业纠纷!这个符号,可能代表着某个隐秘的组织,或者某种特定的身份。孙铭和赵奎,或许不仅仅是张焕的商业打手,他们背后,可能牵扯着更庞大的势力!
“立刻临摹这个符号,秘密查访其来历!”赵雄下令道,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意识到,这起雨夜断桥案,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真相的轮廓已然浮现:这是一场经过精密计算的多重谋杀与伪装,目的是灭口和切断线索。但真相的背后,却牵连出了一个更深的、带着神秘符号的黑暗漩涡。
赵雄走出殓房,雨水带来的寒意似乎浸入了骨髓。他看了一眼跟在身后、面色同样凝重的林小乙,第一次用一种近乎平等的语气说道:“小乙,看来这平安县的水,比我们想的要深得多。这个案子,还没完。”
林小乙默默点头。他知道,赵雄的话不仅是对案情的判断,也是对他的一种认可和警示。接下来的路,将更加危险。
调查的方向,必须从追捕“失踪”的赵奎和孙铭,转向查明那个神秘符号的来历,以及揪出那个能在平安县境内悄无声息地完成如此复杂罪行的真正执行者。平安县的夜空下,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缓缓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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