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县城西街的“裕和当铺”,门脸不算最大,却是城里最老号的之一。晌午刚过,本该是生意清闲的时候,当铺内却透着一股不寻常的压抑。朝奉李老先生隔着高高的柜台,正对着前来查案的赵雄一行人躬身作揖,花白的胡子微微颤抖。
“赵捕头,您可算来了!这事儿…这事儿小老儿越想越不对劲,心里头发慌啊!”李朝奉声音带着后怕,将一本厚厚的当簿和一柄用锦帕托着的玉如意推到赵雄面前。
赵雄一身公服,面色沉静,目光先在那玉如意上扫过。那是一柄羊脂白玉雕成的灵芝如意,玉质温润,雕工精细,一看便知价值不菲。“李老先生,慢慢说,就是这柄如意?”
“正是!”李朝奉忙不迭点头,“昨儿个快打烊的时候,来个汉子,戴着斗笠,遮着半张脸,声音沙哑,说要死当这如意。开价倒不高,只要五十两银子。小老儿上手一看,这玉…这玉是上好的和田籽料,做工也是京作的路子,少说也值三四百两!这般贱卖,必有蹊跷!”
跟在赵雄身后的郑龙闻言,浓眉一拧,瓮声道:“既是赃物,直接扣下报官便是,有何慌张?”
吴文心思细腻,接口问道:“李老,您可是觉得,此物与近日某桩失窃案有关?”他边说边拿起玉如意,取出随身携带的放大镜,仔细查验起来,重点看有无暗记或磨损处。
李朝奉拍了下大腿:“吴捕快明鉴!小老儿虽记不清具体是哪家,但前些时日确听闻城东王员外家似是被贼人光顾,失窃清单里就有玉器!这如意形制贵重,绝非寻常人家能有。小老儿当时心下起疑,便借口银钱不足,需时间筹措,让他今日午后再来。那人似乎有些不耐,但也没多说,匆匆便走了。小老儿一夜未眠,天一亮就赶紧让人去府上报案了!”
赵雄微微颔首,目光转向一直安静站在角落、努力减少存在感的林小乙身上。近期的几桩案子,这少年总能有些出人意料的发现,赵雄有意再试试他。
“小乙,”赵雄声音不高,却让在场几人都看了过去,“你也看看,说说想法。”
林小乙心里一紧,知道“考验”又来了。他应了声“是”,怯生生地走上前,却没有像吴文那样直接去拿玉如意,而是先隔着锦帕仔细观察,然后又凑近闻了闻。
郑龙见状,嗤笑一声:“怎的?还能闻出贼人的味儿来?”
林小乙缩了缩脖子,没理会郑龙的嘲讽,而是转向李朝奉,小声问道:“李老先生,那…那人身上,可有什么特别的气味?比如…土腥气,或者…庙里烧香的香火味?”
李朝奉一愣,凝神回想,猛地眼睛一亮:“有!有土腥气!像是刚从哪个泥地里钻出来似的!还有点…有点霉味儿,对!像是老房子没人住的那种味道!”
林小乙点了点头,又对赵雄道:“头儿,这如意…擦拭得很干净,但缝隙里,好像还有点没清干净的…灰渣儿。”他伸手指了指如意头部雕刻缝隙里极不明显的一点暗色残留。
吴文立刻用放大镜看去,确认道:“确实有!像是…砖瓦灰烬之类的东西。”
赵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问道:“嗯,然后呢?你觉得这说明了什么?”
林小乙做出努力思考的样子,斟酌着词句:“回…回头儿。这人…急着出手,不懂行市,胡乱开价,说明他不是原主,也非惯犯,可能只是替人跑腿销赃。身上有土腥霉味,赃物上沾着灰渣…他们藏身的地方,可能是个…荒废的院落或者庙宇之类。这么急着变现,怕是…怕是不敢久留,销赃的地方…或许离得不远?”
他没有直接说出“鬼市”,而是给出了合乎逻辑的推断,引导赵雄自己去想。
赵雄沉吟片刻,手指在柜台上轻轻敲击。林小乙的分析与他心中所想不谋而合。这伙贼人行事仓促,销赃渠道很可能就在本地那些见不得光的地方。
“不是惯犯,却敢偷王员外家;有藏身之所,却急于销赃…”赵雄目光扫过众人,“看来,咱们平安县里,来了群不懂规矩的过江龙,而且,他们有个就近的窝点,和一条我们还没摸清的销赃路子。”
他看向李朝奉:“李老,午后那人若再来,想办法拖住他。”又对郑龙和吴文吩咐:“郑龙,带两个兄弟在当铺周围埋伏。吴文,核对近期的失窃案卷,重点看有无类似玉如意的记载。”
最后,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林小乙身上,语气平和却意味深长:“小乙,眼力不错,心思也活络。回去把近几年关于赃物销赃的旧案卷宗,尤其是涉及那些‘暗处’交易的,找出来看看。”
“是,头儿!”林小乙恭敬应下,心中了然。赵雄这是在为他下一步可能接触“鬼市”这类地方做铺垫了。当铺里的疑云,正悄然指向县城阴影下那个更为诡秘的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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