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文的效率极高。不过一日功夫,他便凭借那芒硝与朱砂的线索,顺藤摸瓜,锁定了一家位于城西偏僻小巷、名为“百草堂”的药铺。这家药铺明面上售卖寻常药材,暗地里却时常经手一些品相极佳、来路却不甚明朗的稀有物料。更重要的是,吴文调阅旧档发现,这“百草堂”的掌柜,曾因涉嫌向一造假银团伙提供精炼铅锡而被官府训诫过,有前科在身。
赵雄当机立断,不再犹豫,亲自带队,以查缉违禁药材为由,直扑“百草堂”。
药铺掌柜是个干瘦的中年人,见到官差上门,尤其是赵雄亲至,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很快便被强装的镇定掩盖。
“赵捕头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不知所为何事?”掌柜的拱手作揖,姿态放得极低。
赵雄根本不与他废话,锐利的目光如刀子般扫过店内陈设,冷声道:“搜!”
郑龙带着衙役如狼似虎地涌入后院和仓房。那掌柜的脸色瞬间白了三分,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却不敢阻拦。
搜查并未在明面上找到直接与伪造文书相关的工具,但吴文却在一个看似存放废旧杂物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暗格。暗格被巧妙地被一块活动的地板遮掩,若非吴文心细如发,极难发现。
强行撬开暗格,里面没有金银,却赫然放着几本厚厚的账册,以及几枚未曾使用过的、雕刻着不同姓氏的玉胚和几方空白的印石。
吴文拿起账册,快速翻阅。上面用暗语记录着一笔笔交易,时间、银钱数目、所需物料,甚至还有对成品效果的简单评价。他的目光在其中一页骤然停住,呼吸都为之急促起来。
“头儿!找到了!”吴文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他将账册呈到赵雄面前,指着一行记录,“七日前,接‘李爷’急单,仿制江夏府茶商‘张承运’全套身份文牒及信物一套,要求务必精良,几可乱真。预付定金五十两,尾款一百两,货成即付。所用物料……精制芒硝二钱,上等朱砂一钱……”
“李爷?”赵雄眼中寒光大盛。
“还有,”吴文继续翻动账册,“几乎在同一时间,这位‘李爷’还订购了另一套身份文牒,名字是……李贵!”
李贵!
这个名字如同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死者不是张承运,那么这个突然出现的“李贵”,又是何人?他与张承运是何关系?
那药铺掌柜在铁证面前,再也无法狡辩,瘫软在地,面如死灰。不等用刑,他便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全都招了。
据他供述,来找他伪造文牒的,是一个被称为“李爷”的人,具体名讳不知,但出手阔绰,要求极高。他负责伪造了“张承运”和“李贵”两套身份。“张承运”那套做得极其完美,而“李贵”那套则相对普通。交货后,“李爷”便再未出现。
案情在此刻豁然开朗!
一个惊人的推论浮现在赵雄脑海中,他声音冰冷地勾勒出真相的轮廓:
“好一个李代桃僵,金蝉脱壳!”
“真正的茶商张承运,根本未曾遇害!他杀害了那个可能与他相貌相似、名为李贵的无名氏,用李贵的尸体,穿上他的华服,再配上那套精心伪造的‘张承运’身份文牒和玉佩,抛尸河中,制造出‘张承运已死’的假象!”
“而他自己,则摇身一变,利用那套相对普通的‘李贵’的身份文牒,携带真正的钱财和那艘冒名‘李记’货船上的不明货物,潜踪匿迹,远走高飞!”
“如此一来,他既摆脱了可能存在的债务或仇家,又能以新的身份,享用他暗中转移的财富!那艘神秘货船上装载的,恐怕才是他真正的家当,或者……是比茶叶更见不得光的东西!”
所有线索在此刻完美串联!河畔浮尸的身份之谜,“张承运”文牒的完美无瑕,死者手部特征与茶商身份的违和,冒名货船的诡异行踪……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这已不仅仅是一桩凶杀案,而是一桩精心策划的、案中有案的诈死潜逃大案!
“好毒辣的心思!好周密的手段!”郑龙听得目瞪口呆,忍不住骂了一句。为了自己脱身,竟随意杀害一个无辜者顶替,其心可诛!
林小乙也是心中凛然。他之前的所有观察和怀疑,都在这个结论下得到了印证。高逸的灵魂让他对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冷血计划感到愤怒,同时也对古代犯罪手法的复杂性有了更深的认识。
“立刻全城通缉‘李贵’!”赵雄厉声下令,“核对所有使用‘李贵’身份文牒出城或住店的人员记录!郑龙,加派人手,沿着水路陆路,给老子追查那艘‘李记’货船的下落!他带着货物,目标不小,绝不可能凭空蒸发!”
“是!”郑龙领命,旋风般冲了出去。
赵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因连日劳累和此刻真相冲击而脸色更显苍白的林小乙身上,语气不容置疑:“你也回去准备。此獠心思缜密,手段狠辣,追捕过程恐有波折。养足精神,随时待命!”
“是!”林小乙用力点头。他知道,案件的序幕刚刚揭开,真正的较量——追捕那个化名为“李贵”的真凶张承运,现在才刚刚开始。而他的体力与意志,将面临更大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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