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三十六年八月廿九,清晨的薄雾似轻纱般笼罩着慈庆宫,青石板路上,细碎的脚步声悄然响起。朱徵妲的小卧房内,烛光微微摇曳,郭氏手执一枚红绳系着的平安符,小心翼翼地为女儿系于腰间。这符咒是郭氏昨夜亲赴大慈恩寺所求,黄绢上精致地绣着小小的“徵”字,一针一线中满含着无尽的忧虑与牵挂。
“妲儿,这平安符切记不可摘下,夜里风凉,便将舅舅为你制的玄狐裘紧紧裹住。”郭氏轻柔的指尖轻轻抚过女儿柔顺的发顶,压低声音叮嘱道,“途中若遇见陌生面孔递来的食物,即便是你最爱的糖糕,也万万不可接受,知晓吗?”
朱徵妲端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宫女为她梳理着缀满珍珠的小髻,小手中紧握着那只小巧玲珑的紫檀木算盘。听闻母亲之言,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娘亲安心,妲儿铭记于心——不食陌生人递来的食物,不随陌生人离开,只紧紧跟随在舅舅身侧。”稍作停顿,她从袖袋中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黄麻纸,呈至郭氏面前,“这是惠民药局的痢疾药方,吴太医言山东水涝易生疫病,妲儿带上,以备灾民不时之需。”
郭氏接过药方,眼眶愈发湿润。这孩子年仅两岁半,尚且言语未全之时便已懂得查看账册,如今更是连赈灾途中可能爆发的疫病都考虑周全。她正欲再细细叮嘱几句,门外却传来郭振明的声音:“太子妃,护卫队已然在宫门外等候,太子爷询问小郡主是否准备妥当。”
朱徵妲从绣凳上轻盈滑下,迈着稚嫩的小短腿跑到门口,仰头望着身着青色飞鱼服的舅舅,兴奋地说道:“舅舅,妲儿已准备就绪!算盘、药方、换洗衣物,还有皇爷爷赐予的腰牌,一应俱全。”言罢,她掀起披风的一角,露出腰间系着的鎏金小腰牌,上刻“东宫徵妲”四字,乃是万历昨日特意命尚宝监紧急赶制,边角处尚泛着新铸的柔光。
郭振明俯身摸了摸她的头,眼中满是庄重与疼爱:“很好,那我们即刻出发。舅舅此次挑选了二十名锦衣卫高手,皆乔装成镖局的探子手,随商队同行,必定保你周全,不让你受丝毫委屈。”
此刻,朱常洛早已在慈庆宫正殿前静候。他身着素色纻丝常服,手中持一卷折叠好的文书,见女儿走来,连忙蹲下身子,柔声道:“妲儿,此乃山东各府县的灾民分布图,你且收好——若途中遇到困境,便按图索骥,依红圈所示找寻当地驿丞,他们自会将消息传递回京城。”话毕,他又从袖中取出一枚青铜印,印面镌刻着“东宫临时赈济之印”,“此印是昨日向父皇请得的,凡涉及赈灾粮草的调用,地方官员见印如及东宫,不得以任何借口推诿。”
父皇说:‘妲儿去,矿监倒敢轻慢?
朱徵妲双手恭敬地接过分布图和铜印,小心翼翼地放入披风内侧的暗袋中,奶声奶气却异常认真地承诺道:“父王放心,妲儿定当全力以赴,妥善治水,将皇爷爷拨下的赈灾银两悉数用之于民,绝不让灾民忍饥挨饿。”她忽而扬起小脸,询问道,“父王,妲儿还有一事相求——能否将此次赴山东赈灾之事刊登于《大明邸报》之上?”
三岁小郡主赴山东赈灾事宜纪
所到之处恤民疾苦,仁声播于乡野。矿监程守训、高寀、陈奉、鲁坤闻之,见郡主虽幼,心怀黎元,深为赞叹,皆诣前禀曰:“臣等蒙圣恩典守矿务,今见百姓罹灾,愿承圣泽、共分国忧,不敢辞劳。”
郡主感其忠悃高义,乃具疏奏请圣上,言矿监诸臣素有体国之心,乞许其调度人夫、赀财,协理山东水患疏浚、赈粮散放诸事。既解地方之急,纾黎元倒悬之苦,亦使诸臣积植阴功,以报圣朝养育之德。疏上,圣心嘉许,准如所请。
写这段话是为了断他们的后路,推着这些不良
朱常洛微微一愣,旋即点头应允:“当然可以。届时让翰林院拟稿,标题定为《三岁小郡主赴山东赈灾事宜纪》,将矿监体恤百姓的拳拳之心详尽写入。”
一行人缓缓穿过麟趾门、徵音门——此门名乃万历日前命钦天监择吉改定,虽尚未正式昭告天下,然宫中之人已然率先改口——宫门外,一队伪装成商队的车马早已整装待发。为首马车上插着“东昌府同兴镖局”的旗帜,车帘后,周遇吉已然换上了镖师的靛蓝短打,腰间悬挂着长刀,眼神如鹰般锐利地审视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太子殿下,小郡主,”周遇吉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恭敬禀报,“商队已然准备完毕,粮草、药材皆置于后方骡车上,随时可以启程。”
朱常洛微微颔首,正欲叮嘱几句,远处却忽地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只见一队人马风驰电掣般疾驰而来,为首者身着绯色官袍,正是户部尚书赵世卿。他利落地翻身下马,快步走到朱常洛面前,拱手行礼:“太子殿下,臣听闻小郡主今日启程赴山东治水,特来相送。”
赵世卿乃万历朝难得的直臣,素来反对矿监横征暴敛,去年更因弹劾沈一贯包庇矿监而被万历罚俸三月。此刻他亲临送行,朱常洛心知,这是朝堂清流在暗中力挺东宫。
“赵大人一片苦心,孤心领了,”朱常洛拱手回礼,微笑道,“妲儿年幼,此次山东之行,还需赵大人在朝中多加照拂。”
赵世卿的目光落在朱徵妲身上,眼中满是赞赏与钦佩:“小郡主心怀苍生,勇于担当,实乃我大明之幸。臣已命人筹备了五十石粟米、两百匹粗布,并一些治疫药材,皆置于后方车上——虽数量不多,却是户部的一点心意。”他稍作停顿,上前半步,声音愈发低沉,“矿监贪婪无度,臣听闻他们已然在沿途设下眼线。小郡主此行,务必提防‘甜物’与‘冷茶’——去年山东驿丞便是因饮下矿监所送的冷茶,三日后暴病而亡,至今查不出缘由。”
朱徵妲闻言,小眉头微微皱起,认真地点了点头:“多谢赵大人提醒,妲儿定当铭记,不喝陌生人的茶水,不吃陌生人的甜食。”
赵世卿看着她稚嫩却坚毅的模样,心中感慨万千,又从袖中取出一枚银哨,递予郭振明:“郭千户,此哨乃五城兵马司的信物,若在山东遇到困境,吹响此哨,当地兵马司便会暗中相助。”
郭振明接过银哨,拱手致谢:“多谢赵大人,末将铭记于心。”
寒暄过后,商队缓缓启动。朱徵妲从车窗中探出小脑袋,挥动着小手喊道:“父王,母妃,赵大人,妲儿定会平安归来!”阳光穿透晨雾,洒在她稚嫩的脸庞上,小小的身影渐渐远去。赵世卿伫立在原地,目送着商队远去,心中暗暗叹息:大明的希望,竟寄托在了这样一个两岁半的孩子身上。
随朱徵妲一同前行的,还有她的女侍卫张清芷——寒山派弟子,其家人曾惨遭矿监毒手,如今是妲儿“雀儿组织”的首领,雀儿是妲妲建立的情报网。随行二十余名武林好手或扮作侍卫,或化作宫女、嬷嬷,陪伴着小郡主高调启程。张清芷悄禀:‘雀儿已在德州布了眼线’”
同一时刻,紫禁城西的翊坤宫
宫内弥漫着浓郁的安息香,郑贵妃斜倚在铺着白狐裘的软榻之上,手持一枚赤金嵌红宝的簪子,眼神阴鸷地注视跪在地上的内侍。
“你说,那小丫头真的离宫了?”郑贵妃的声音轻柔得如同羽毛,却带着一丝彻骨的寒意。
“回娘娘,”内侍瑟瑟发抖,“今晨宫门外众人皆亲眼所见——太子殿下、赵世卿皆前往送行,商队打着同兴镖局的旗帜,朝山东方向而去。”
郑贵妃冷笑一声,将赤金簪子重重掷于描金漆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一个两岁半的娃娃,也敢妄图插手矿监之事?她真以为凭借万岁爷那几分宠信,便能撼动本宫的人?”
一旁站立的郑国泰,身着锦衣卫指挥佥事的官袍,脸上满是不屑:“娘娘无需担忧,那小丫头成不了气候。程守训、高寀皆是我等之人,在山东经营多年,即便太子亲至,也难讨到便宜。”
“话虽如此,却不可掉以轻心,”郑贵妃坐直身子,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万岁爷近来对本宫日渐冷淡,若那小丫头真在山东查出矿监的不法行径,沈一贯、骆思恭必会将责任推至本宫身上。到那时,福王的储位将更加岌岌可危。”
她稍作停顿,目光转向郑国泰:“你去办两件事。其一,找个可靠之人,乔装成德州驿站的驿卒,在那里静候。那小丫头必经德州,让他献上一碟蜜渍青梅——用南边新得的‘花蜜’调制,那东西无色无味,三日后方显症状,届时商队已至济南,谁也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
“花蜜”乃江湖秘毒,发作时人将全身抽搐、状若疯癫,最终七窍流血而亡,极难查知死因。郑国泰心中一凛,但仍拱手应道:“臣遵旨,即刻去办。”
“其二,”郑贵妃继续说道,“给程守训传信,让他于青州矿场‘闹事’——就说灾民抢夺矿场,让他带兵‘镇压’,最好能折损几个灾民。到时候,我们便称那小丫头治水不力、激起民变,让万岁爷收回对她的信任。”
郑国泰点头应道:“娘娘妙计,臣即刻去安排。”
待郑国泰离去,郑贵妃缓缓走到窗边,凝视着远处乾清宫的方向,眼中满含怨毒:“朱徵妲,你若识趣,便应在宫中安分守己,休要出来碍本宫的事。这山东之地,便是你的葬身之所。”
几乎与翊坤宫密谋同时,京城城南的沈府
书房中烟雾缭绕,内阁首辅沈一贯正站在火盆前,将一叠账册狠狠扔入火中。火苗瞬间腾起,映照得他脸上满是惊惶。
“大人,万万不可!”旁边的内阁中书仝治连忙上前阻拦,“这些账册是程守训、高寀献给大人的‘常例’记录,若就此烧毁,日后他们反咬一口,我们便无证据可依了。”
沈一贯猛地转身,指着仝治的鼻子,声音因恐惧而颤抖:“没证据总比掉脑袋强!你没听说吗?那小丫头携东宫之人前往山东,还手持万岁爷的旨意,要查矿监的‘用度’!若让她查出这些账册,别说我这首辅之位,就是你,也难逃抄家灭族之灾!”
仝治闻言,脸色瞬间惨白。他乃沈一贯的门生,亦是矿监与沈一贯之间的联络人,这些年借着沈一贯的权势,从矿监处捞取了无数好处。若矿监倒台,他也难独善其身。
“那……那我们该如何是好?”仝治的声音颤抖不已,“程守训那边正等候消息,询问是否销毁青州矿场的账目。”
沈一贯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即刻前往青州,告知程守训,将所有‘不当’账目尽数烧毁,藏匿的银两转移到山西张忠处——张忠(矿监)乃我等之人,不会出问题。另外,让他在小丫头面前装可怜,称矿场亏空,治水银两实在难以筹措,尽量拖延时间。”
他稍作停顿,又道:“还有,你去找骆思恭,让他派遣锦衣卫前往山东——并非保护小丫头,而是暗中盯梢。若她真查出证据,便设法‘销毁’——比如让商队遭遇‘流民劫匪’,将证据抢夺,再杀害几个护卫,嫁祸于流民。”
仝治连连点头:“是,大人,臣即刻去办。”
待仝治离开,沈一贯看着火盆中渐渐化为灰烬的账册,心中依旧忐忑不安。他深知,朱徵妲绝非寻常孩童——她能让万岁爷改“徽音门”为“徵音门”,让东宫从谨小慎微变得勇于担当,必定有过人之处。此次山东之行,若稍有不慎,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势力将毁于一旦。
“罢了,”沈一贯喃喃自语,“若真到万不得已,只能牺牲程守训了——只要能保全本官,保全内阁,一个矿监,又算得了什么。”
同日辰时,锦衣卫衙门
与沈一贯同样惊惧的,还有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此刻他正端坐于衙门书房,手中握着一份密报,冷汗顺着脸颊不断滑落。密报上赫然写着:“小郡主赴山东,携东宫临时赈济印,可调用地方兵马司,周遇吉随行,带锦衣卫好手二十人。”
骆思恭素来包庇矿监,去年山东矿监程守训杀害三名灾民,他却在呈给万历的奏折中写道“灾民作乱,矿监自卫”,硬生生将血案压下。如今朱徵妲带着东宫之人前往山东,若查出他包庇矿监的证据,万历绝不会轻饶他。
“大人,您莫慌,”旁边的锦衣卫同知王之桢宽慰道,“我们尚有补救之机。不如伪造几份矿监治水的‘功绩’——让程守训在青州修筑一段河堤,找些乡绅撰写几份‘万民书’,速送至京城,让万岁爷以为矿监确实在治水。”
骆思恭眼前一亮:“此计甚好!你即刻前往青州,让程守训找些老弱病残,修筑一段河堤,再给乡绅些银两,让他们撰写万民书。记住,一定要快,在小丫头抵达青州之前,将万民书呈至万岁爷面前。”
“是,大人,”王之桢拱手应道,又提议道,“还有,我们是否需派些人,乔装成流民,跟随在商队之后?若小丫头查出矿监的问题,我们便可……”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骆思恭犹豫片刻,摇了摇头:“不可,万岁爷命每日递快马传书,若小丫头遭遇不测,万岁爷第一个便会怀疑锦衣卫。我们只能严密监视她,防止她查出证据,却不可伤她性命。”
他稍作停顿,继续说道:“你派几名心腹,乔装成流民,跟随在商队之后,若小丫头欲查矿监的账目,便设法将账目偷出,或直接销毁。”
王之桢点头应道:“是,大人,臣即刻去安排。”
待王之桢离去,骆思恭缓缓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紫禁城,心中满是焦虑。他明白,此次他赌的是自己的身家性命——若能胜出,便可继续稳坐锦衣卫指挥使之位;若失败,等待他的将是抄家灭族的下场。
同日午时,各地矿监府
万历的圣旨已通过快马,迅速送达山东、福建、河南、湖广等地的矿监手中。
青州矿监府
程守训正悠闲地歪在锦垫之上,享受着家丁为其捶腿。他刚从益都盐商处“借”来一批银两,正思索着如何将银两转移至私庄,门外忽地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大人,宫中来人了,传达万岁爷的圣旨!”一名家丁慌慌张张地跑进屋内。
程守训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他连忙推开家丁,整理衣袍,快步走向前厅。传旨太监展开圣旨,尖利的声音在厅内回荡:“着青州矿监程守训,协同福山知县韦国贤、益都知县吴宗,限期三月治理山东水患。凡治水不力、灾民无救者,按其所贪银两二十倍罚没;若无力赔付,其父族、母族、妻族及朋党,一并连坐!钦此。”
“二十倍罚没”“三族连坐”——这八个字如炸雷般在程守训耳边轰然作响。他手中的赤金扳指“当啷”一声掉落在地,却无暇顾及。他在青州贪墨白银三百万两,珍宝无数,二十倍便是六千万两——即便将他的矿场、私庄尽数变卖,也难以凑齐。
“公公,”程守训颤颤巍巍地接过圣旨,“臣……臣定当尽心竭力,不负万岁爷的厚望。”
传旨太监斜睨他一眼,冷哼一声:“程大人,万岁爷说了,你在青州的所作所为,他皆已知晓。若治不好水患,你便等着被抄家吧。”言罢,转身离去。
待太监离去,程守训“扑通”一声瘫坐在地,脸色惨白如纸。旁边的仝治(刚从京城匆匆赶来)连忙将他扶起:“程兄,莫慌!沈大人让咱们将账目烧毁,将银两转移至山西张忠处,再装可怜,拖延时间。”
程守训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狠辣:“对!烧账目,转移银两!再让韦国贤、吴宗去治水——他们若治不好,便将责任推至他们身上!”他稍作停顿,“还有,你告知高寀、陈奉、鲁坤,让他们也别拿出银两,咱们一起拖延,看那小丫头能奈我们何!”
福建矿监府
高寀正欣赏着海商海述祖献上的南海珠,嘴角勾起一抹阴笑——这珠子颗颗圆润,光泽熠熠,仅这一串便价值十万两银子。就在这时,传旨太监走了进来,宣读了万历的圣旨。
“二十万两银子?还要前往山东治水?”高寀听完圣旨,差点笑出声,“福建府库岂是‘二十万’能涵盖的?万岁爷即便将福建翻个底朝天,也凑不齐‘二十倍’的数额。”
传旨太监脸色一沉:“高大人,万岁爷的圣旨,你也敢违抗?”
高寀连忙赔笑:“公公息怒,臣并非违抗圣旨,只是福建府库空虚,实在拿不出二十万两银两。不如让海述祖替臣前往山东治水——他是福建的海商,手中有银两,亦懂些河工之事。”
海述祖闻言,吓得脸色惨白,连忙跪地:“高大人,小的不懂治水啊。”
高寀一脚踹在他身上,语气阴狠:“你懂也得懂,不懂也得懂!若治不好水患,你儿子在牢中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海述祖深知,自己已被高寀当作替罪羊,却只能硬着头皮答应:“是,小的……小的去山东治水。”
传旨太监见高寀愿派人前往,便不再追究,转身离去。待太监离开后,高寀看着海述祖,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你去山东,若那小丫头查出问题,便设法将她‘解决’——用南边的‘花蜜’,务必要不留痕迹。若事成,你儿子便可出狱;若失败,你便与他一同赴死。”
海述祖浑身颤抖,却只能点头:“是,小的记住了。”
湖广矿监府
陈奉正手持钢刀,注视地上被杀害的矿工——这矿工竟敢与他顶嘴,指责他贪墨矿场银两。就在这时,传旨太监走了进来,宣读了万历的圣旨。
“让老子去山东治水?”陈奉听完圣旨,将钢刀重重掷于地上,“老子在湖广横行多年,杀过之人不计其数,凭何要为那些灾民当牛做马?”
传旨太监脸色一沉:“陈大人,万岁爷有言,若你不从,便等着锦衣卫来拿你。”
陈奉冷笑一声,从腰间拔另一把钢刀,架在传旨太监的脖子上:“你敢威胁老子?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杀了你,再带着家丁反了?”
传旨太监吓得浑身发抖,却仍硬着头皮说道:“陈大人,若你杀了臣,万岁爷必会派大军前来剿灭你!你即便反了,也活不了多久。”
陈奉犹豫片刻,缓缓放下钢刀。他明白,自己虽拥有五百多家丁,却非朝廷大军之敌手。若真反叛,只会死得更快。
“好,老子去山东治水,”陈奉咬牙说道,“但老子的家丁,必须随行——谁若敢挡老子的路,老子便杀了谁。”
传旨太监连忙点头:“是,是,陈大人欲带多少家丁,便带多少家丁。”
陈奉心中盘算,此去山东,若治水不力,便将责任推至灾民身上;若能趁机捞取些好处,也是意外之喜。虽心中不满,却也无奈,只得准备启程。
此次山东之行,各方势力暗流涌动。朱徵妲携东宫之命,孤身前往,面临的不仅是水患的严峻考验,还有无数隐藏在暗处的危机与阴谋。前方之路,险象环生,然她稚嫩的身影,却如同初升的朝阳,散发着不屈的光芒,带着希望与勇气,向山东大地毅然前行。
大明王朝的命运,似乎也在这一刻,悄然系于这位二岁半的小郡主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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