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锣湾骆克道，傍晚时分，华灯初上。楚南难得有闲，带着苏建秋在街上溜达。
“建秋，跟了你这么久，没听你提过家里事？有女朋友没？”楚南状似随意地问道，像个关心下属的好老板。
苏建秋心里一紧，面上却扯出个无奈的笑：“有的，在一起挺久了。”
“哦？”楚南似乎很感兴趣，“那不错啊，稳定下来好。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结婚？
苏建秋心跳更快，楚南越是这样体贴，他越觉得不安。他勉强应付道：“谢谢南哥关心。还在努力攒钱，结婚……不急，不急。”
“如果可以，尽快结婚吧，我们虽然是古惑仔，但也要有责任心。”楚南拍了拍苏建秋的肩膀。
两人走到一栋旧楼的后巷附近，一股若有若无的酸臭味飘来。楚南皱了皱眉，他嗅觉比常人敏锐些。顺着气味，他看到二楼一个窗户紧闭，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但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小孩压抑的哭声和一个女人有气无力的哀求。
“上去看看。”楚南眼神微冷，率先走进了楼道。
苏建秋紧随其后，心里有些不明所以。
敲了半天门，一个眼窝深陷、精神恍惚的男人才把门拉开一条缝，正是古仔。门内浑浊的空气扑面而来，夹杂着汗臭和某种化学品的怪异气味。狭窄的客厅里一片狼藉，一个同样瘦骨嶙峋的女人瘫在沙发上，眼神涣散。角落里，一个约莫四五岁、脸色苍白的小女孩蜷缩着，小声啜泣，看到陌生人，吓得往角落里又缩了缩。
眼前这一幕，让苏建秋胃里一阵翻腾。他出身底层，最恨的就是这些害得人家破人亡的毒品！
楚南脸色平静，但眼神已经冷了下来。他扫了一眼桌上的锡纸和吸管，心里明了。
“大哥……有……有什么事吗？”古仔哆哆嗦嗦地问，显然神智不太清醒。
楚南没理他，走到小女孩面前，蹲下身，语气变得异常温和：“小妹妹，别怕，哥哥不是坏人。你吃饭了吗？”
小女孩惊恐地看着他，不敢说话。
楚南站起身，对苏建秋使了个眼色：“阿秋，打电话报警”。
苏建秋愣了一下，然后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湾仔警署的电话：“喂，湾仔警署吗？骆克道137号2楼，有人吸粉，情况比较严重，还有个小孩，你们过来处理一下。”
没过多久，军装警员何文展带着同僚赶到。看到楚南和苏建秋在场，何文展也愣了一下，尤其是看到屋内的景象和小女孩时，脸色更是难看。
“何Sir，这里交给你们了。重点是那个孩子。”楚南对何文展说了一句，然后看向苏建秋，“阿秋，你留下来，跟着去警局，协助何Sir处理。这个小女孩，暂时不要送福利院了，先由你带着。我后面会买个福利院，这个事情由你跟进。”
苏建秋彻底懵了。古惑仔报警？举报毒品？还要去考察福利院？这楚南，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
但他看着那个瑟瑟发抖、眼神空洞的小女孩，心里某根弦被触动了。他厌恶毒品，更同情这个无辜的孩子。他沉默了一下，点头：“……明白，南哥。”
“还有，发动下街坊邻居查一下，如果遇到吸粉的，向毒粉调查科举报。我的地盘上不允许出现吸粉的。”
楚南拍了拍他肩膀，转身离开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叮！你及时解救深陷毒窟的无辜儿童，并妥善安排其未来，完成一次慈善行为。获得奖励：身体素质+1。】
一股暖流融入四肢百骸，楚南感觉自己的力量、耐力甚至反应速度，都有了微弱的提升。
而留在现场的苏建秋，看着被带上警车的古仔和阿芬，又看看被女警安抚着、依旧惊恐的小女孩，心情复杂到了极点。楚南这一手，完全打乱了他的节奏。
照顾孩子，考察福利院……这和他想象中的卧底任务，相差何止万里。
……
晚上，柴湾一处偏僻的海边。海风带着咸腥味，吹拂着三个男人的衣角。苏建秋依约前来，与等在那里的马昊天和张子伟碰头。
“怎么样？秋仔，楚南那边有什么新动静？物业公司的账目有没有问题？”马昊天开门见山，语气急切。张子伟也紧盯着苏建秋。
苏建秋看着两位同僚，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汇报。他整理了一下思绪，尽量用平实的语气说道：“楚南……他让我去考察福利院。”
“福利院？”马昊天和张子伟同时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
“嗯，”苏建秋点点头，表情复杂，“他带我去骆克道‘巡逻’，发现一家吸粉的……”他把今天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包括楚南如何敏锐发现异常，如何主动报警，以及最后交代他负责安置那个小女孩并考察福利院的事情。
“……他还说，如果福利院那边运作起来，会让我去管理。”苏建秋补充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荒谬感。
海风吹过，一阵短暂的沉默。
马昊天掏了掏耳朵，一脸难以置信：“等等……你再说一遍？楚南，带着你去举报吸粉的？还让你，一个卧底，去当福利院院长？！”
张子伟更是直接爆了粗口：“我顶！有没有搞错啊？我们派你去卧底搜集他犯罪证据，你现在告诉我，他在让你搞慈善？！这他妈比我们警察还像模范市民啊！”
苏建秋苦笑着耸耸肩：“我也不明白。但他做得很自然，报警毫不含糊，对那个小女孩也是真的关心，还批了公司的钱让我去找最好的福利院安置。”
马昊天眉头拧成了疙瘩，在原地踱了两步：“这家伙……到底在玩什么把戏？收买人心也不用做到这个地步吧？举报吸粉？他就不怕得罪其他拆家？”
苏建秋看着两位上司兼好友的反应，心里那种混乱感更强烈了。他低声说：“天哥，伟哥，说真的，我现在每天在物业公司，不是通厕所就是修电灯，要么就是调解街坊吵架。楚南发奖金，是因为我们服务好，被街坊表扬。我……我都快忘了自己是去干嘛的了。”
他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困惑：“你们说，一个人，能伪善到这个地步吗？做这么多好事，就只是为了掩盖？可我看着……不太像。”
马昊天和张子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凝重和不解。楚南的行为，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对黑帮大佬的认知范畴。
“不管他是什么目的，你现在的任务不变。”马昊天最终沉声道，但语气已经不像刚才那么斩钉截铁，“继续盯着他，尤其是那个物业公司和即将可能成立的福利院，这很可能是他新型的洗钱渠道！越是这样，越不能放松警惕！”
“知道了。”苏建秋点了点头，心情却并未轻松。
马昊天和张子伟看着苏建秋离开的背影，张子伟忍不住又骂了一句：“丢！这叫什么事儿！我们是不是派错人去了？应该派个社工去卧底才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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