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谷的罡风如同亿万把无形的钝刀,永不停歇地刮削着灰黑色的嶙峋岩壁,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啸。
鹰嘴岩下的小片谷地,此刻已被浓烈的血腥味和狂暴的灵力乱流彻底搅乱。
冰系劫修心口焦黑,栽倒在冰冷的黑砂地上,身体兀自微微抽搐,噬心钉的阴毒之力断绝了他所有生机。
仅存的土系劫修目睹同伴惨死,眼中爆发出刻骨的怨毒与惊骇,怒吼着将手中沉重的开山斧抡圆,带着开碑裂石之势,狠狠劈向那名浑身浴血、摇摇欲坠的向家护卫!
他必须尽快解决这个碍事的家伙,再去对付那个扮猪吃虎的小子!
向铁山独斗那炼气八层的火系劫修头目,烈焰长刀与玄铁塔盾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和刺目的火星!
两人修为相当,一时间难分高下。
向铁山眼角余光瞥见冰系劫修毙命,心中稍定,但土系劫修对护卫的疯狂攻击又让他心头一紧!
那护卫已是强弩之末,再难支撑!
混乱的风沙中心,向之礼单膝跪地,左手死死按住后背那道深可见骨、被冰霜覆盖的狭长伤口。
刺骨的寒意混合着撕裂般的剧痛,如同无数冰针在血肉中搅动,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钻心的痛楚,冷汗瞬间浸透了他残破的靛青内衫。
他脸色煞白如纸,嘴唇因剧痛和失血而微微颤抖,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痉挛,看上去狼狈不堪,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
然而,那低垂的眼睑下,一双黑亮的眸子却如同被冰水浸透的寒星,燃烧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沉静!
神识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无视肉体的剧痛,将整个战场尽收眼底:火系头目与向铁山的僵持,土系劫修对护卫的致命追杀,护卫濒死的绝望眼神,以及…自己手中这块刚刚挖出、棱角硌着掌心、散发出精纯浓郁庚金之气的暗金伴金石原矿!
这块拳头大小、通体暗沉、内蕴金芒的矿石,如同拥有生命般搏动着,丝丝缕缕精纯锋锐的庚金之气,无视他手掌的阻挡,顽强地渗透进来,顺着经脉逆流而上!
这股气息甫一接触丹田深处那缕蛰伏的“金罡之气”,就如同火星溅入了滚油!
嗡!
那几缕暗沉的气流瞬间沸腾、咆哮!
一种源自本能的、对精纯金气的极致渴望被彻底点燃!
它们如同被囚禁万载的凶兽,疯狂地撕扯着新生的丹田壁垒,试图挣脱束缚,扑向那近在咫尺的伴金石本源!
剧痛!比后背伤口更加深入骨髓、源自生命本源的撕裂感猛然爆发!
向之礼闷哼一声,嘴角再次溢出带着淡金光点的血沫!
身体晃了晃,仿佛真的到了极限。
“小杂种!纳命来!!” 土系劫修一斧劈飞了那名重伤的向家护卫(后者惨叫着滚落在地,生死不知),血红的双眼瞬间锁定了跪地颤抖、似乎毫无反抗之力的向之礼!
就是这个炼气七层的小子,扮猪吃虎,用阴毒手段杀了老三!
夺走了伴金石!
滔天的恨意混合着对伴金石的贪婪,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
他狂吼一声,无视了同伴的呼喝,如同暴怒的犀牛,双手紧握开山斧,周身土黄色灵力狂涌,将地面踏得碎石飞溅,带着一往无前的凶悍气势,朝着向之礼猛冲而来!
巨大的斧刃撕裂空气,发出沉闷的厉啸,直劈向之礼天灵盖!
这一击,凝聚了他炼气七层巅峰的全部力量,势要将这狡猾的小子连同他手中的伴金石一同劈成两半!
劲风压顶!
死亡的阴影如同实质的寒冰,瞬间笼罩!
向之礼依旧低着头,剧烈地喘息着,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仿佛连抬起手臂格挡的力气都已失去。
在旁人看来,他已是砧板上的鱼肉!
就在那沉重如山的开山斧刃,距离向之礼头顶不足三尺的刹那——
向之礼那布满冷汗、因剧痛而扭曲的脸上,所有的痛苦、虚弱、绝望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冻结灵魂的绝对冰冷与掌控一切的漠然!
他猛地抬起头!
嗡——!
一股远比炼气九层更加恐怖、更加深沉、更加浩瀚的气息,如同沉睡的远古巨兽骤然苏醒,毫无缓冲地轰然爆发!
这气息不再仅仅是灵力的强度,更带着一种生命层次上的威压!
如同山岳倾覆,如同海啸滔天!
筑基期!!!
这气息出现的如此突兀!
如此狂暴!
如此不可一世!
瞬间压过了谷内所有的灵力波动和罡风的嘶吼!
甚至连那狂暴的罡风,在这股沛然莫御的气息面前,都仿佛凝滞了一瞬!
“什…什么?!筑…筑基?!!”
狂冲而来的土系劫修脸上的狰狞和疯狂瞬间凝固!
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
他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
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缩成了针尖!
手中那凝聚了全身力量、即将劈落的开山斧,如同被万钧巨山压住,硬生生僵在了半空!
那股源自生命层次的绝对压制,让他灵魂都在颤栗!
大脑一片空白!
所有的勇气和杀意,在这股如同天威般的气息面前,瞬间土崩瓦解!
不可能!
这绝不可能!
他明明只是炼气七层!
怎么会是筑基?!
就在土系劫修心神被这恐怖气息震慑、陷入彻底呆滞的千分之一刹那——
向之礼动了!
他不再跪地!
一直死死按住后背伤口的左手闪电般收回!
右手紧握的暗金伴金石原矿,被他毫不犹豫地、如同投掷炮弹般,狠狠砸向土系劫修因恐惧而大张的嘴巴!
噗!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坚硬的矿石棱角瞬间砸碎了劫修的门牙,深深嵌入他的口腔!
剧痛和窒息感让他瞬间回神,发出含糊不清的惨嚎!
但这只是开始!
几乎在伴金石脱手的同一瞬间,向之礼那蓄势已久的右手五指猛地张开!
指尖之上,那缕被伴金石气息彻底引燃、早已沸腾到极致的暗沉“金罡之气”,如同压抑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
不再是之前那般细若游丝!
而是凝练成一道三寸长短、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暗金、边缘锐利到仿佛能切割空间、散发着毁灭性锋锐气息的恐怖指芒!
“死!”
一声冰冷的、如同九幽寒风般的低叱!
嗤——!
暗金色的指芒无声无息地射出!
速度快得超越了思维!
在土系劫修因剧痛和窒息而扭曲变形的视野中,只留下一道撕裂视线的暗金残影!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鸣,只有一声微不可闻的、如同热刀切入牛油的轻响!
指芒精准无比地没入了土系劫修因惨嚎而洞开的咽喉!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土系劫修前冲的庞大身躯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猛地僵在原地!
他双手依旧保持着高举开山斧的姿势,喉咙处,一个指头粗细、边缘光滑如镜的孔洞无声地出现。
没有鲜血喷涌,伤口周围的皮肉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如同被高温瞬间熔炼后又冷却的暗金色泽!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绝望气音,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生命迅速流逝的空洞。
沉重的开山斧“哐当”一声砸落在地。
庞大的身躯晃了晃,如同被伐倒的巨木,轰然栽倒在冰冷的黑砂地上,溅起一片尘埃。
咽喉处那个暗金色的孔洞,兀自散发着丝丝缕缕的毁灭性锐气。
静!
死一般的寂静!
狂暴的罡风似乎都屏住了呼吸!
整个谷地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那名重伤护卫微弱的呻吟。
火系劫修头目脸上的凶戾早已被无边的惊骇所取代!
他死死盯着向之礼,如同在看一头披着人皮的洪荒凶兽!
筑基期的恐怖气息尚未完全消散,如同实质的枷锁压在他的心头!
而土系劫修咽喉处那个致命的暗金孔洞,更是如同噩梦般烙印在他的眼底!
逃!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脑海!
什么伴金石,什么报仇,在绝对的力量和死亡的恐惧面前,都成了笑话!
他猛地虚晃一刀,逼开同样被惊住的向铁山,毫不犹豫地转身!
炼气八层的灵力毫无保留地灌注双腿,身形化作一道赤红的流光,亡命般朝着谷口方向激射而去!
速度快得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向铁山从巨大的震撼中回过神来,看着劫修头目逃窜的背影,又看看地上两具劫修的尸体,最后目光复杂至极地投向那个依旧站在原地、气息已然重新跌落回炼气七层、脸色苍白、身形因剧痛而微微佝偻的少年。
向之礼没有追击。
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后背伤口撕裂般的痛楚,额角的冷汗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那爆发性的“金罡指”和强行模拟筑基威压,对他新生的丹田壁垒造成了巨大的负担,裂痕处传来清晰的隐痛。
他缓缓抬起左手,再次按住了后背那冰寒刺骨的伤口,指缝间渗出温热的鲜血。
他艰难地弯下腰,从土系劫修血肉模糊的口中,抠出了那块沾满血污和碎牙的暗金伴金石原矿。
矿石入手冰冷依旧,精纯的庚金之气透过血污,丝丝缕缕渗入掌心,带来一种奇异的慰藉。
他直起身,无视了向铁山那探究、震惊、甚至带着一丝敬畏的复杂目光,拖着疲惫而染血的身躯,一步步走向鹰嘴岩下那片散落着伴金石碎屑的矿点。
他需要更多的金气,来抚平丹田的躁动与伤口的痛楚。
谷口外,那片嶙峋的风蚀石柱阴影深处。
一双阴鸷的眼睛透过狂暴的风沙,死死盯着谷内那个染血的身影。
向云海的手掌死死抠进冰冷的岩石缝隙,指甲崩裂,渗出鲜血也浑然不觉。
他脸上再无半分之前的从容与掌控,只剩下如同见鬼般的骇然与一丝深入骨髓的恐惧!
筑基?!
那瞬间爆发的气息…绝对是筑基期的威压!
虽然短暂,却无比真实!
可…怎么可能?!
这废物明明根基受损,跌落炼气九层初阶!
难道是…伪装?!
他一直在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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