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如意客栈的房间内，油灯如豆。
王铁柱已伏在桌上沉沉睡去，轻微的鼾声透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多日来的殚精竭虑，终究耗尽了这个少年的精力。
夜凰却毫无睡意。
她静坐窗边阴影里，如同蛰伏的猎豹，目光透过窗纸缝隙，冷冷扫视着楼下街道偶尔经过的行人。
蜂鸟带回的信息在她脑中愈发清晰。
周茂的加密信函、城西的秘密联络点、陈书吏的告病、阿七衙役被断尾…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事实：对手在府城的势力不容小觑，且行动周密狠辣。
府试第二、第三场，乃至放榜之日，必是风高浪急。
被动防御，绝非她的风格。
杀手信条之一：最好的防御，是掌握主动，消除威胁于萌芽。
但眼下，她身处陌生府城，明处有王铁柱需要护持。
直接对那秘密联络点或可能存在的“大人物”动手，风险极高，容易陷入泥潭，非智者所为。
她的优势在于：她拥有系统和超越这个时代的隐匿、侦察与一击必杀的能力。
思绪既定，行动立生。
她先是将意识沉入系统。
积分尚有2462点。
她快速浏览可兑换项，目光锁定在几样实用且不显突兀的物品上：
【微型烟雾弹（3枚装）：200积分。说明：触发后产生短暂浓烟，干扰视线，可用于脱身或制造混乱。】
【强化迷药（粉末，一次性）：150积分。说明：强效，吸入或接触伤口即可快速致人昏迷，效果持续两个时辰。】
【简易地形测绘仪（一次性）：100积分。说明：可快速扫描并生成小范围精细地形图。】
“兑换【微型烟雾弹】、【强化迷药】。”
【扣除350积分，剩余2112点。】
她起身，取出之前兑换的夜行衣，动作轻捷无声地换好，又将烟雾弹和迷药妥善藏于身上易取之处。
看了一眼熟睡的王铁柱，她轻轻将房门从内扣死，随即身形一展，如同一片没有重量的落叶，自客栈二楼窗口悄然滑落，脚尖在墙垣上几点，便悄无声息地落入下方狭窄的巷道阴影中。
她的移动几乎不带起风声，脚步落地如猫般轻灵。
根据张瘸子情报提供的方位，夜凰如同暗夜中的鬼魅，朝着城西那处被标记为秘密联络点的普通民居潜行而去。
她并未走直线，而是不断变换路线，利用街巷死角、屋檐阴影规避着可能存在的眼线。
约莫一炷香后，她抵达目标区域。
这是一片相对陈旧的民居区，巷道狭窄，房屋低矮。
目标民居位于一条死胡同的尽头，单门独户，看起来毫不起眼。
夜凰并未贸然靠近。
她选择了一处距离目标民居约三十步外、一座废弃小楼的屋顶作为观察点。
这里视野相对开阔，又能完美隐匿身形。
她伏低身体，屏息凝神，如同石雕般静止，只有一双锐利的眼睛，透过屋顶残破的瓦隙，牢牢锁定着那扇紧闭的木门和寂静的院落。
时间一点点流逝，月至中天。
期间，只有更夫敲着梆子慢悠悠地走过，并未在附近停留。
就在夜凰以为今夜不会有收获时，一阵轻微而规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个穿着深色布衣、头戴斗笠、看不清面容的男子，警惕地左右张望后，快步走到那民居门前，有节奏地轻叩了三下门板，停顿片刻，又叩了两下。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男子迅速侧身闪入，门随即关上。
果然有蹊跷！
这暗号对接的方式，绝非普通民家。
夜凰眼神更冷，继续耐心等待。
约莫半个时辰后，门再次打开。
出来的依旧是那个斗笠男子，但步履似乎匆忙了些。
他沿着来路快步离去，并未注意到阴影中潜藏的眼睛。
夜凰心中迅速权衡：跟踪此人，或探查民居？
跟踪此人，可能找到其上家，但风险在于对方可能只是信使，且路线不明，易跟丢或暴露。
探查民居，或许能获得更直接的情报，但院内情况未知，守卫不明。
片刻抉择，她选择了更稳妥的方式——先摸清这联络点的底细。
她如同壁虎般从小楼滑下，悄无声息地贴近目标民居的院墙。
院墙不高，她聆听片刻，院内并无走动声息。
指尖扣住墙砖缝隙，腰腹发力，身形轻飘飘翻入院内，落地无声。
院子不大，堆着些柴火杂物。
正屋和一侧厢房都黑着灯，唯有另一侧狭小的厢房窗户缝隙，透出微弱的烛光，并隐约传来低语声。
夜凰潜行至窗外，屏息倾听。
“…上面说了，风声紧，让咱们最近都安分点…”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道。
“安分？那周胖子送来的银子怎么办？黑水帮那帮杂碎可都等着信儿呢！”另一个尖细的声音带着不满。
“急什么！府试还没完，那女人和她弟弟还在城里。等！等他们考完，松懈下来，或者返程的时候，那才是机会！”
“哼，就怕夜长梦多…听说那女人不简单，邪门得很…”
“再邪门也就是个女人带着个娃！还能翻了天去？放心，等黑水帮的人到了，自然有他们好看…烧了那破书院，看她还怎么嚣张…”
“行了，少说两句，睡吧，明日还得去给陈爷回话…”
屋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烛火随即熄灭。
窗外的夜凰，眼中寒光乍现。
果然如此！周茂不仅勾结了府城的人，还真的联系了黑水帮这类下九流的势力，目标直指书院！而且，他们计划在府试结束后或返程时动手！
那个“陈爷”，想必就是告病的陈书吏，或者是其背后之人。
情报确认，目的达到。
杀意在她心头涌动。
屋内两人，不过是小喽啰，杀之易如反掌。
但此刻杀掉他们，只会打草惊蛇，让背后的“陈爷”和周茂警觉，改变计划，反而更加被动。
她的目标是解决问题，而非单纯杀戮。
悄无声息地，夜凰退出了小院，如同从未出现过。
她没有返回客栈，而是再次融入夜色，朝着另一个方向——车夫老马落脚的大车店疾行而去。
老马正裹着薄被在骡车旁打盹。
忽然，他一个激灵惊醒，果然又看到夜凰不知何时已站在他面前。
“先…先生？”老马连忙爬起。
夜凰言简意赅：“明日一早，你去一趟城西‘福顺’车行，租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停在客栈后巷。然后，你驾着你的车，出城往东，绕行三十里，再折返回来，在城南的‘十里坡’等我。”
老马一愣，虽不明白用意，但不敢多问，只是点头：“小老儿记下了。”
“记住，出城时稍显匆忙，引人注意些无妨。到了十里坡，隐蔽等候，未见我前，不得离开。”夜凰递过一小块碎银。
“是，是！”老马接过银子，连连点头。
交代完毕，夜凰身影再次消失。
回到客栈房间，王铁柱仍在沉睡。
夜凰换下夜行衣，将其收回系统空间。
她坐到桌边，取出纸笔，借着一丝微光，快速写下两封短信。
一封给石小石：威胁确认。黑水帮将至。目标：书院。加强防御。避免正面冲突。利用陷阱。拖延。待我返回。
另一封给张瘸子：监控城西民居及陈。跟踪戴斗笠信使。查找黑水帮集结地。
将信笺卷好，她走到窗边，轻轻发出特定的低频率哨音。
片刻后，蜂鸟飞至。
夜凰将给张瘸子的信绑好，放飞。
接着，她又以特殊节奏敲击窗棂，不久，另一只蜂鸟也循声而至。
它将带着给石小石的指令，连夜飞回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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