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将山坳间的狼藉染上一层凄艳的红。
夜凰带着众人,草草清理了战场,从死马和黑衣骑兵的坐骑中,勉强凑出了五匹还能骑乘的马。
马车是彻底毁了,重要的行李、书箱由韩青山、老马、王铁柱和伤势较轻的陈大虎背负,李狗蛋、石小石、赵小五则与人共乘一骑。
夜凰将那柄黑色短弩拆卸收起。
她亲自断后,一行人不敢停留,忍着伤痛和疲惫,借着暮色掩护,专挑偏僻小路,向清河县方向疾驰。
一路上气氛沉闷,只有马蹄踏碎枯枝和粗重喘息的声音。
陈大虎趴在马背上,脸色惨白,时不时干呕,显然是第一次经历如此血腥场面,刺激过度。
王铁柱手臂上的伤口简单包扎着,疼痛让他眉头紧锁,但眼神却比以往更加坚毅。
李狗蛋紧紧抱着装有文书和剩余银钱的包袱,小脸紧绷。
石小石和赵小五共乘一骑,坐在前面的石小石努力控制着缰绳,坐在后面的赵小五则不时回头,警惕地望向后方。
韩青山和老马伤得不轻,尤其是老马,腿上挨了一刀,深可见骨,全靠意志力支撑。
夜凰默默跟在最后,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如同守护族群的头狼。
直到后半夜,确认彻底摆脱了追兵,众人才在一处隐蔽的山洞里停下来休息。
夜凰亲自为韩青山和老马重新清洗、包扎伤口,用的是一些沿途采摘的、经过系统知识辨别的草药。
她的动作精准而熟练,仿佛做过千百遍。
“先生……您怎么会……”韩青山看着夜凰沉静的侧脸,终于忍不住问道。
“我不放心。”夜凰头也没抬,语气平淡,“张瘸子查到彭连海的人马异动,我便跟来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众人都明白,孤身一人,暗中跟随,在关键时刻力挽狂澜,这其中的艰险与算计,绝非“不放心”三字所能概括。
王铁柱挣扎着起身,对着夜凰深深一揖:“学生……连累先生涉险,又蒙先生救命之恩……”声音哽咽。
夜凰扶住他:“你既入我书院,我便有护你之责。经此一事,当知前路艰险,更需砥砺前行。”
她又看向脸色依旧难看的陈大虎:“今日所见,便是世间真实一角。是惧而退缩,还是奋起自强,在你一念之间。”
陈大虎身体一颤,低下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没有像往常一样反驳。
休整了不到两个时辰,天光未亮,众人再次出发。
接下来的路程,虽然依旧警惕,但再未遇到截杀。
两日后,风尘仆仆、伤痕累累的一行人,终于远远看到了清河县那熟悉的轮廓,以及坐落在城郊山脚下的清风书院。
书院门口,张瘸子、二妞、春妮等所有留守的孩子早已翘首以盼。
当看到韩青山和老马身上带伤,王铁柱手臂缠着布条,一行人狼狈却坚毅地归来时,留守的孩子们都惊呼着围了上来。
“铁柱哥!韩大哥!马爷爷!你们怎么了?”
“狗蛋哥,没事吧?”
“先生!”
七嘴八舌的关切声中,夹杂着看到马匹和众人身上隐隐血迹的恐惧。
当李狗蛋小心翼翼地拿出那份盖着州府大印的府试录取文书,高声宣布“铁柱哥高中甲等第十九名”时,担忧瞬间化为了巨大的欢呼和喜悦!
“中了!铁柱哥中了!”
“甲等!太好了!” 孩子们雀跃着,看向王铁柱的目光充满了崇拜。
连张瘸子也捻着不存在的胡须,老怀大慰地笑了。
这份荣耀,是王铁柱用才华换来的,更是清风书院在重重打压下,挣来的一口硬气!
王铁柱看着欢呼的师弟师妹们,看着韩青山、老马身上的伤,看着夜凰平静却难掩疲惫的面容,心中百感交集,最终只是深深吸了口气,将这份荣耀与沉重一同埋入心底。
众人被簇拥着回到书院。
热水、干净的衣物、热腾腾的饭菜早已准备好。
夜凰亲自检查了所有人的伤势,重新上药包扎。
韩青山和老马失血过多,需要静养。
王铁柱的伤口不算太深,但也要小心养护。
陈大虎只是受了惊吓,休息几日便无大碍。
安顿好伤员,夜凰将张瘸子叫到书房。
“张叔,我们回来路上遇袭,是彭连海的人。州府那边,除了德云书院,可还查到其他线索?那个带随从的公子哥儿,有没有消息?”
张瘸子脸色凝重地摇头:“先生,州府水太深。那个公子哥儿像是凭空消失了,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彭连海那边,他死了个头目和那么多手下,绝不会善罢甘休。而且……我隐约听到点风声,德云书院孙山长,似乎在联络本县和其他几个县的乡绅富户,像是要在别的地方给我们下绊子。”
夜凰眼神微冷。
明的暗的,对方是打算多管齐下了。
“知道了。书院近期以休养和巩固为主,外松内紧。韩青山和老马养伤期间,书院外围的警戒,让石小石和赵小多参与,你从旁指点。”
“明白。”
接下来的日子,清风书院仿佛进入了短暂的休养期。
王铁柱臂伤未愈,暂缓了高强度学习,转而开始整理府试心得,并将一些基础的经义理解,用更浅显的方式讲给李狗蛋、二妞等年纪稍小的孩子听,俨然有了几分“小先生”的模样。
李狗蛋经过府试和归途的历练,处理书院庶务更加得心应手,算学运用也越发纯熟。
陈大虎像是变了个人,沉默了许多,不再四处挑刺,反而主动承担了一些劈柴、挑水的重活。
休息时,也会拿着他那本鬼画符般的“农事记录”发呆,或者偷偷看王铁柱和李狗蛋读书习字。
石小石和赵小五在张瘸子的指导下,开始系统地学习如何识别跟踪、如何利用地形、如何传递隐秘信息。
两个小家伙天赋异禀,进步神速,那双眼睛越发显得沉静锐利。
书院内部,因为王铁柱的荣耀和共同经历的危险,凝聚力空前高涨。
孩子们学习更加刻苦,互相帮助也更加自然。
然而,平静之下,暗流涌动。
几天后,李狗蛋清点库房时,发现之前联系好的、供应书院日常用度的几家商铺,要么突然提价,要么以缺货为由推脱。
张瘸子外出打听回来,证实了之前的风声——德云书院孙山长果然串联了一些乡绅,开始在经济上对清风书院进行围堵和打压。
几乎同时,负责在县城打探消息的老马带回一个更坏的消息:彭连海整合了李莽的旧部,手段狠辣,势力比之前更盛,并且放出话来,绝不会放过清风书院。
更有传言,彭连海似乎在暗中搜罗亡命之徒,所图非小。
书房内,油灯摇曳。
夜凰听着张瘸子和老马的汇报,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如今明处的打压和暗处的杀机同时逼近,清风书院看似赢得了府试的胜利,实则处境比之前更加凶险。
她目光扫过系统中因为王铁柱府试高中而增长不少的积分,又看了看窗外在月光下显得宁静祥和的书院院落。
“既然他们不想让我们安稳教书……”夜凰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响起,带着一丝冰冷的决绝,“那就让他们看看,清风书院,除了教书,还会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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