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林祁!
当这四个字从苏烈口中一字一顿地吐出,林越感觉整个大殿的空气都被抽干了。
他的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有一道闪电劈开了重重迷雾。
原来如此。
一切都说得通了。
为什么大理寺卿王正,一个本该中立的司法官员,会如此执着地想要拿到那封信,甚至不惜跟太子和镇国将军当面对峙。
那不是为了什么狗屁的“秉公办理”。
那是为了他的亲妹夫,靖王林祁!
这盘棋,从一开始就不是赵德那种小角色能布下的。赵德顶多算是一枚冲锋在前的棋子,而真正坐在棋盘后面的,是这位一直以“贤王”着称的皇叔!
林越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穿越过来,本以为自己拿的是摆烂太子的剧本,每天摸鱼等死就行。谁知道,这剧本特么的是个地狱难度的权谋本!
先是太子妃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友军”,再是战神岳父的“反转魅力”,现在,连最终boSS都提前浮出水面了。
这剧情推进速度,比他上辈子赶项目ddL还刺激!
“殿下,你明白了吗?”苏烈看着他骤变的脸色,声音愈发沉重,“靖王此人,深不可测。他在朝野上下的名声,甚至比您……比陛下年轻时还要好。他温文尔雅,礼贤下士,从不结党,一心只为江山社稷。陛下对他,也是信任有加。”
“越是这样的人,才越可怕。”林越接过了话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一个完美的、毫无缺点的人,本身就是最大的缺点。
这套路他太熟了。
在现代,这叫“人设”。
靖王林祁,给自己打造了一个完美无缺的“贤王”人设。而自己这个太子,恰好就是那个声名狼藉、劣迹斑斑的“废柴”对照组。
一个捧得有多高,另一个就踩得有多低。
苏清欢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但她抓住了重点:“爹,你的意思是,那个王正和靖王是一伙的,他们想害林越?”
苏烈沉重地点了点头。
“那还等什么!”苏清欢一拍大腿,袖子都撸了起来,“我这就带人去把那个王正抓起来,打他个屁滚尿流!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林越:“……”
岳父大人,你这女儿的脑回路,是不是忘在军营里没带出来?
苏烈也是一脸黑线,瞪了她一眼:“胡闹!王正是大理寺卿,没有陛下的旨意和确凿的证据,谁敢动他?你现在去抓他,才是真的给了靖王对付我们的借口!”
“哦。”苏清被吼了一句,委屈巴巴地缩了缩脖子,又凑到林越身边,小声嘀咕:“那怎么办嘛,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欺负你吧。”
看着她这副模样,林越心里那点紧张感,倒是被冲淡了不少。
他伸手,习惯性地揉了揉苏清欢的脑袋,像在安抚一只炸毛的小猫。
“放心,我有数。”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苏烈,这一次,无比真诚。
“岳父大人,今天真的多亏了您。不然,我这东宫,怕是真要被他们翻个底朝天了。”
这一声“岳父大人”,叫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来得郑重。
如果说之前还带着几分玩笑和试探,那么现在,这就是正式确认盟友关系的信号。
苏烈虎目一凛,看着眼前这个与传闻中判若两人的太子,心中百感交集。
他本以为,这桩婚事是自己女儿跳进了火坑。
现在看来,这分明是给大靖的未来,上了一道保险!
“殿下言重了。”苏烈再次抱拳,“末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保护太子,本就是分内之责。靖王势力盘根错节,殿下往后行事,务必三思。”
林越点了点头。
他知道,从今天起,他和靖王之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算是彻底捅破了。
接下来的,将会是真正的狂风暴雨。
……
接下来的几天,京城里风平浪静。
那封所谓的“通敌密信”,在大理寺卿王正灰溜溜地退走之后,便再也无人提起。
仿佛那场东宫的惊天危机,从未发生过。
但林越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靖王林祁那样的老狐狸,一击不成,绝对会立刻策划下一次的进攻。而且,下一次的手段,只会比这次更加隐蔽,更加致命。
林越这几天也没闲着,他让李全撒出所有眼线,死死盯住靖王府和京城里的一举一动。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他倒要看看,这位贤名满天下的皇叔,究竟还会玩出什么花样来。
这天下午,李全连滚带爬地跑进了大殿,脸上带着一种见了鬼似的惊恐和……崇拜?
“殿下!殿下!不好了!不,是太好了!不对不对……”李全语无伦次,急得满头大汗。
林越正躺在摇椅上,被他吵得脑仁疼,不耐烦地睁开眼:“好好说话,舌头捋直了。天塌下来了?”
“殿下,比天塌下来还……还厉害!”李全喘匀了气,一口气说道,“靖王!靖王他……他在京城开了家‘善堂’!”
“善堂?”林越皱了皱眉,“开就开呗,多大点事,值得你这样大惊小怪?”
有钱人做慈善,沽名钓誉,常规操作了。
“不是啊殿下!”李全的表情简直像是要哭出来了,“他不是普通的开善堂!他把京城里所有无家可归的孤儿,全都收养了!足足几十个啊!”
“他给他们吃的,给他们穿的,还专门请了先生教他们读书识字!而且……而且靖王他每天都会亲自过去,陪孩子们吃饭,给孩子们讲故事!”
李全越说越激动,声音都带上了颤音。
“现在整个京城都传疯了!百姓们都说,靖王爷是活菩萨下凡!那些文人墨客,写诗称颂他的文章,都能堆成山了!还有人说……说……”
“说什么?”林越坐直了身子,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李全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带着哭腔道:“他们说,有如此仁善的王爷,是我大靖之福!还说……还说太子您要是能有靖王爷一半的仁心,大靖的江山就稳了!”
大殿里,死一般的寂静。
林越呆住了。
他脸上的那点慵懒和不耐烦,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的脑子里,仿佛有无数台计算机在疯狂运转。
开孤儿院。
收养孤儿。
亲自教导。
营造仁善形象。
收拢民心。
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行云流水,滴水不漏。
林越的后背,瞬间渗出了一层冷汗。
他不是愤怒,也不是嫉妒,而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高手!
这特么的是真正的高手!
这已经不是什么阴谋诡计了,这是阳谋!是摆在明面上的王道!
他用的是最正大光明、最让人无法指摘的手段,来为自己积累声望,来衬托自己这个太子的不堪。
这比直接派刺客来杀他,要狠毒一百倍!
林越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现代词汇——公关危机。
不,这比公关危机更可怕。
这是在进行一场彻头彻尾的“人设战争”!
靖王林祁,正在将自己打造成一个完美的、圣人般的偶像。而他林越,就是这个偶像的对立面,是那个用来被唾弃、被否定的“反派”。
当所有人都认为靖王是救世主的时候,他这个太子,就成了窃据高位的窃贼。
到时候,靖王甚至不需要动手,只需要振臂一呼,天下民心便会尽归于他!
“妈的……”林越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
这比他上辈子应付那些吹毛求疵的甲方,还要心累一万倍!
这卷的也太特么离谱了!为了夺个皇位,连996当圣人都干得出来!
“殿下,我们……我们怎么办啊?”李全快哭了,“现在外面的人都说您……说您只知道吃喝玩乐,跟靖王爷一比,简直是云泥之别。再这样下去,这东宫的位子,怕是……”
“慌什么!”
一声清脆的娇喝打断了李全。
苏清欢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串糖葫芦,正吃得津津有味。
她看着林越那副严肃得像要奔丧的表情,大大咧咧地凑了过来:“不就是开个孤儿院嘛,多大点事。他装好人,咱们就去揭穿他呗!”
林越苦笑一声:“怎么揭穿?派人去他善堂里投毒,还是找人污蔑他虐待孤儿?清欢,这是阳谋,任何针对他善堂的小动作,都会让我们自己变成小人,反而更成就他的美名。”
“那怎么办?总不能看着他这么嚣张吧!”苏清欢把糖葫芦往旁边一递,气鼓鼓地说道。
林越没有回答,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晴朗的天空。
可他的心里,却是一片阴云密布。
用魔法打败魔法……
他之前靠着现代知识,用KpI考核把王正怼得哑口无言。
可现在,靖王用的这一招,也是“魔法”。
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将人心玩弄于股掌之上的,顶级“帝王心术”魔法。
他该怎么打败这种魔法?
大殿里一片沉寂,只有李全压抑的啜泣声。
就在这时,苏清欢忽然眼睛一亮,仿佛想到了什么绝妙的主意。
她神秘兮兮地跑到林越身边,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
“别愁啦!”她献宝似的将纸张展开,“你看!我早就料到那个姓林的皇叔不是好东西了!这是我专门为他准备的秘密武器!”
林越一愣,疑惑地低下头。
只见那张宣纸上,赫然是一副画。
画功……一言难尽。
但画中人的神韵,却抓得十分精准。一个尖嘴猴腮、眼神阴鸷的男人,正笑眯眯地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
画的正是靖王林祁。
只是,苏清欢把他画成了一只披着人皮的黄鼠狼。
林越的嘴角抽了抽,刚想吐槽她两句,目光却猛地被画纸下方的一行小字给吸引住了。
那一行字,写得歪歪扭扭,却力透纸背。
林越的瞳孔,骤然收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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