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板进了大厅之后，向身边一个提着皮包的年轻人摆了摆手。
那年轻人立马提着皮包，见人就发钱。简直就跟散财童子一样。
张老板自己则走到吧台前，亲自掏出一叠钱放在算盘旁边：“我今天带的人多，安排好点。”
纪芳菲又不瞎，当然看得见黄老板今天带来的人格外多。可郁金香这会儿没厨师啊。
而且这么大雪，铲车开路都要来。真是草鸡和狗搞对象，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怎么了？”黄老板见纪芳菲愣着，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纪芳菲扯出个僵硬的笑容：“那个，不好意思哈黄老板。今天可能要扫您和各位老板的兴。
雪大没生意，厨房放假了。”
黄老板闻言，略一沉吟：“厨房放假了，舞厅没放假吧？”
“没有没有。”刘秀花生恐纪芳菲说出啥不着调的话，断了她财路，赶紧开口：“舞厅我们都打扫的干净着呢。”
她一边说，还一边给小红使眼色，让她去喊阿珍那些懒驴赶紧起床接客。
可惜小红是个憨的，看不懂她的眼色。倒是旁边的陈芳，见状一溜小跑回去喊阿珍那些人起床。
黄老板指了指楼上：“那我们今天就不吃饭了，去二楼坐坐。”
这家伙一看就是砸钱来给郁金香捧场的，只要把钱砸出去，怎么样都行。
欢场不就玩的这个么？纪芳菲也没再多言，让刘秀花带着黄老板一行人上二楼。
可把刘秀花给激动坏了。她来郁金香当小姐一个月了，还是第一次上二楼。
等黄老板那些人都进了舞厅。李梅才从楼上溜下来：“怎么说的？”
纪芳菲如实道：“我说厨师放假了。黄老板说去二楼也行。”
李梅想了想：“这样，你一会儿去二楼给黄老板送个果盘。告诉他我今天亲自下厨款待他们。让他一会儿务必赏光。”
纪芳菲不可置信道：“你真会做饭，不是说说的？”
李梅道：“废话。不都和你说了嘛，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男人的胃。你以为这话是开玩笑的？
你等着，今天让你开开眼。”
李梅说完就要往厨房去。纪芳菲立马就要跟过去。
李梅道：“你跟着我干什么？前头的事不做了？”
纪芳菲道：“我这不是想看看你怎么做饭吗？”
“上你的班吧？开小差小心我罚你款。”李梅说完真的去厨房了。
纪芳菲看着她的背影好一会儿都不敢置信。出尘如仙，高雅如兰的李梅，竟然会做饭？
太炸裂了。
“纪姐，记工。”刘秀花高兴的像个大扑棱蛾子，一路小跑让纪芳菲记出台小姐的名字和时间。
因为她今天比较积极，早早待客。她们四个竟然都被点了。不然，黄老板那十几个人，今天的小姐富富有余，到最后肯定把她和小红剩下。
因为，郁金香的小姐顶数她俩丑。同样的花钱，客人肯定挑漂亮的。
纪芳菲不由感慨，机会果然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她记下了刘秀花那四个人的名字。
没一会儿，阿珍也走来报工。令纪芳菲意外的是，阿珍手底下的所有小姐也都被点了。
这和包场已经没啥区别了。
阿珍自己平时是不出台的。所以，小姐们上钟了，她一般就在大厅和休息的客人聊天。
今天没有其他客人。纪芳菲见她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喊她在前头替自己盯一会儿。自己一溜烟往厨房去。
因为，纪芳菲太好奇李梅会做饭这事了，她非得亲眼看看才相信。
在郁金香人尽皆知，纪芳菲是李梅之下第一人。但纪芳菲这人心硬，嘴冷不是想巴结就能巴结上的。
好不容易她今天张嘴了，阿珍简直受宠若惊，答应的非常爽快。
看大厅里客人踩是脚印还没人顾上擦，她为了表现，拿来拖把就开始擦。
她正拖的起劲，从二楼下来个男的，看穿着很普通，带着一股村气。
他绕着阿珍来回的打量，不巧阿珍正转着圈拖地呢。没咋注意他。
他看了半天愣是没看清阿珍的脸。这也不怪他。阿珍长头发，低头拖地头发正好把脸挡上。
好不容易等阿珍把地板擦干净，一抬头，见一个男的直愣愣的瞅着自己，眼珠子恨不得贴上来。
她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宝刀未老，魅力犹存。将胸一挺，冲着那男人飞个媚眼：“德性？”
那男人一愣：“怎么是你？”
阿珍也愣住：“不是我还能是哪个？”
如果此时纪芳菲在这里，就会认出这个男人是谁。
她前婆家村上的村长。
这也好理解。黄老板是开煤矿的。曹经理是黄老板的小舅子。
吕家村的村长爱巴结曹经理，经常和曹经理在一块腻着。
黄老板来郁金香就是为了捧场的。带谁都无所谓。村长沾了曹经理的光，蹭上边儿来下舞厅一点都不奇怪。
纪芳菲从家里跑出来以后，就像王招娣说的。吕家村的人找她找翻天了。
那会儿的农村人，你家有好事未必嘱咐你，你家有坏事，裹乱的一流。
你都不用请他，不用给他发工资。操闲心操的仔细着呢。
吕村长第一次来这么金碧辉煌的歌舞厅，没敢乱瞟。眼角余光瞥见吧台后一个女的挺像纪芳菲。
但是，当时黄老板在和那女人说话，他也没敢乱看。到了二楼越想越像是纪芳菲。就连果盘都不香了，美酒都不美了，小姐也顾不上搂，找个借口就溜了下来。
谁知围着那女人看了半天。一抬头竟然是个陌生的半老徐娘。
谁能理解那种兴奋的跟滚油鲜烹小肥羊一样的心情，结果一看是只老母猪。
村长顿时气急败坏，扭头走了。
阿珍气得暗骂：“哪儿来的老骚羔子穷王八。看不上老娘，老娘还看不上你呢。”
但转念一想，不对。这里头有事。她风月场上的老江湖，什么事没见过。
这娘皮眼珠一转，立马想到了纪芳菲身上。她也不看门了，把拖把一扔就跑到后厨：“纪姐，你出来一下。我有事和你说。”
纪芳菲才不吃她那一套。事实上，纪芳菲除了她孝敬的钱以外，她的任何一套都不吃。
“有什么事直说吧。这里又没有外人。”
纪芳菲切着藕片，头都没抬。
阿珍无奈只好凑到纪芳菲跟前，压低声音道：“刚刚有个男人找你。”
纪芳菲心说，这算什么事，只要郁金香营业，每天找她的男人多了。
她毫不在意道：“要紧不？”
阿珍愣住，这和她想象中的情景好像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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