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赵七凝重而急切的脸。
“爷!大事不好!” 赵七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我们派去蜀中人手传来急报,那库吏李四的瞎眼老母,找到了!”
贾璘心头一凛:“在何处?人怎么样?”
“在渝州府城外乱葬岗!刚下葬不到三日,裹了张破席子扔进去的!”
赵七眼中满是愤怒,“仵作偷偷验过,是被人用枕头活活闷死的!
死亡时间,就在我们查到李四这条线、派人去蜀中的第二天!下手太快了!”
贾璘眼神瞬间冰寒刺骨。
灭口!
而且是灭得如此干净利落,连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瞎眼老妇都不放过!
这背后势力的凶残与能量,远超他的预估。
“更重要的是,”
赵七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难以置信,“我们的人设法打探到,就在那老妇被害前几日,有人曾在李家破屋附近,看到了李四!
虽然只是个模糊的背影,穿着破烂,像乞丐似的躲躲藏藏,
但邻居指认,身形很像!”
“李四没死?!”
贾璘瞳孔猛缩。卷宗上的“监守自盗逃逸”是幌子!
李四不仅没逃远,甚至可能被幕后之人控制在蜀中作为棋子或人质!
而他瞎眼老母的惨死,或许是灭口,也可能是……对李四的警告或逼迫!
“灭口老妇,却又让李四‘意外’露面……” 贾璘手指敲击着冰凉的书案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大脑飞速运转,
“这是在混淆视听?还是……想把我们的视线牢牢锁定在蜀中?抑或,李四此人本身就是被抛出来的诱饵?”
他嗅到了更深的阴谋气息。
对方似乎不仅想掐断线索,还想引导他走向预设的陷阱。
“赵七,” 贾璘沉声下令,“两条线并进:
第一,立刻动用我们在蜀中所有暗线,不惜代价,活捉李四!他可能是此案唯一活着的关键证人!
第二,查!死盯盐铁转运使崔元亮!重点查他最近半年的异常举动、巨额不明财产,以及与漕帮、顺义赌坊背后势力的一切往来!
尤其是,查清他是否与……京中某些重臣有特殊联系!”
他隐约感觉到,青州的盐铁案,恐怕只是冰山一角,其根系已深植于朝堂。
“是!属下立刻去办!” 赵七深知事态严重性,领命后如鬼魅般消失在黑暗中。
贾璘独自立于窗前,青州城的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压得人喘不过气。
盐铁案的血色正变得越来越浓,而太后寝殿内,另一场无声的风暴也在酝酿。
他揉了揉眉心,那份被强行压下的、来自寝殿的粘稠压力再次浮现心头。
太后寝殿。
殿内依旧弥漫着宁神香气,但气氛却与先前截然不同。
太后并未躺下,而是端坐在梳妆台前。
翠儿正在为她卸下繁复的钗环,一头如瀑青丝披散下来,柔化了白日里过于锐利的轮廓,却更添几分慵懒致命的妩媚。
贾璘无声踏入殿内,躬身行礼:“臣复命,惊扰太后安寝,万望恕罪。”
太后并未回头,铜镜里映出她半张侧脸,神色平静得令人心头发紧。
她挥了挥手,翠儿立刻停下动作,无声退下。
“军情……处理妥当了?” 太后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平平淡淡,如同在问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暂已处置,仍需后续跟进。” 贾璘谨慎回答,目光落在她镜中的倒影上。
“嗯。” 太后轻轻应了一声,拿起梳妆台上一个精致的珐琅小盒,用小指尖挑起一点带着奇异花香的透明脂膏,
对着镜子,慢条斯理地涂抹在自己纤细优美的脖颈上。
那动作优雅而缓慢,指尖划过雪白肌肤,留下晶莹的光泽,在柔和的烛光下,散发出无声的诱惑。
殿内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只有脂膏盒盖开合的轻微咔哒声,和她指尖在肌肤上摩挲的细微声响。
过了片刻,她才幽幽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沙哑和穿透力:
“璘儿,你可知……哀家方才躺下,闭上眼,却总觉得……不安稳。”
她终于缓缓转过头,目光如同实质般投向贾璘。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责备,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审视和一丝……受伤后的脆弱与困惑。
“哀家就在想,” 她站起身,寝衣柔顺地贴合着丰腴曲线,缓步向贾璘走来,每一步都带着无形的压力,
“白日里,你在麦田中,那般天神下凡似的护住了哀家。
可方才……哀家只是想让你在身边躺下,借你一点安稳的气息……你却……”
她停在贾璘面前一步之遥,微微仰头看着他,两人身高差让她需要仰视,
但这仰视的姿态却因她的身份而带着俯视般的压迫感。
“你却说‘君臣有别’,‘礼不可废’……”
她轻轻重复着贾璘之前的话语,语气听不出情绪,却让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璘儿,哀家问你,在生死关头,那些礼法规矩,可曾护得住哀家的性命?
护得住哀家半分的周全?”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直刺贾璘眼底深处,
“若没有你那份……‘匪夷所思’的本事,哀家此刻,早已是一具冰冷的尸首!”
她的质问,将白日遇刺的功勋与方才寝殿中的拒绝,置于同一个生死天平的两端!
这已不是单纯的试探或引诱,而是用救命之恩与现实的恐惧,对他精神防线的精准爆破!
她在逼他承认:在绝对的力量和守护面前,那些所谓的礼法,不堪一击!
她也想撕开他“忠心臣子”的外壳,触及那神秘力量的核心!
贾璘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太后的逻辑极其犀利,点中了他最无法反驳的死穴。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九阳真气下意识在体内加速流转,强行稳定心神)。
“太后明鉴。” 他声音低沉,依旧保持着表面的冷静,
“护卫太后,乃臣职责所在,亦是臣的本分,不敢居功。至于礼法规矩……”
他抬起头,目光坦然地迎上太后那咄咄逼人的审视,
“正是维系江山社稷、尊卑秩序的基石。
臣虽微末之力侥幸护得太后一时,却万万不敢因此僭越人伦纲常之本。
此乃大防,关乎国体,臣……不敢忘,亦不敢破!”
他的回答掷地有声,将个人力量与维系天下的礼法明确区分开来,
将“不敢破”提升到“维系国体”的高度,
既回应了太后的责难,又再次筑起了一道以“社稷”为名的无形高墙!
他的眼神清澈而坚定,没有丝毫回避,仿佛在宣告:纵有惊天之力,亦恪守为臣之道!
太后的呼吸微微一滞。
她看着贾璘那双深邃却坦荡的眼睛,看着他挺拔如松、无懈可击的姿态,那份油盐不进的坚定,
让她精心构筑的攻心为上的策略,再次感受到了强烈的挫败感!
这个男人,他的力量让她痴迷渴望,他的忠诚让她依赖安心,可他那份刻入骨髓的克制与原则,
却又如同一道冰冷的屏障,将她牢牢隔绝在外!
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和更深的征服欲在她眼中交织。
她忽然抬起手,并非触碰贾璘,而是指向他腰间那枚温润的羊脂玉佩。
“那它呢?”
太后的声音忽然带上了一丝奇异的缱绻和更深的诱惑,
“哀家赐你的这块玉佩,它替你挡了灾劫。它现在……是你的一部分了。
璘儿,告诉哀家……” 她的指尖几乎要触碰到那枚冰冷的玉佩,语气充满了神秘感和诱导,
“它在哀家沐浴时变得滚烫,在你避开毒镖时护住了你……它是不是……真的有了灵性?是不是……只认哀家和你?”
她将玉佩的神秘与他个人的力量巧妙地绑定,并赋予了专属的占有色彩。
这问题,直指贾璘最大的隐秘!
就在贾璘心神剧震、思考如何应对这致命一问的瞬间——
“笃笃笃!” 寝殿门外,再次响起三声急促的叩门声!比上一次更加紧急!
贾璘如蒙大赦,立刻转身面向殿门,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讲!”
门外传来赵七刻意拔高的、充满焦急的呼喊:
“王爷!急报!城南顺义赌坊突发大火!火势冲天!
据报……疑似有人故意纵火!里面似乎困了不少人,
还有……我们正在追查的重要证人可能也在其中!”
这后半句,显然是给贾璘的关键提示!
盐铁案的关键线索点被纵火毁灭!人证面临灭顶之灾!
贾璘猛地回头看向太后,甚至来不及掩饰眼中的震惊与急切:
“太后!事关重大,人命关天!臣必须立刻前去处置!请太后……”
太后脸色骤变!顺义赌坊!这正是贾璘暗中追查盐铁案的关键节点!
这火起得太过巧合,太过狠辣!她内心关于个人试探的种种情绪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现实冲散,
取而代之的是作为摄政太后的冷酷判断——有人在疯狂反扑!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贾璘,那眼神复杂无比,有惊怒,有对局势失控的警惕,也有对他不得不再次离开的无奈。
最终,她猛地一挥手,声音带着冰冷的决断:“快去!”
“是!” 贾璘再无迟疑,身影如电般冲出寝殿!
沉重的殿门再次合拢。
太后独自站在原地,望着空荡荡的门口,指尖还残留着方才想要触碰玉佩的意图。
寝殿内,百合香气依旧,却仿佛被门外传来的、无形的烟火焦糊味和杀戮气息所侵染。
她缓缓走回梳妆台前,看着镜中自己明艳却带着一丝疲惫和冰冷的脸庞。
桌上,那个装着异香脂膏的珐琅盒静静躺着。
她拿起盒子,却没有再涂抹,而是紧紧攥在手心,直至指节发白。
“璘儿……” 她对着镜子,无声地低语,眼神幽深难测,
“你到底……藏着多少秘密?哀家……又该如何……才能真正抓得住你?”
盐铁案的血火,与她内心的灼热欲望,在这一刻,交织成一张更庞大、更危险的网。
顺义赌坊的冲天火光,不仅映亮了青州的夜空,
也将照亮权力棋局上更残酷的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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