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辰内宅,药味弥漫。
姚辰躺在床上,面色灰败,眼神空洞地望着帐顶。灵力尽失,经脉寸断,曾经充盈着力量的身体如今只剩下无尽的虚弱和刺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破碎的经脉,提醒着他已成废人的事实。
门外传来压低声音的交谈。
“我哥哥他……”是玲月带着哭腔的声音。
“星月姑娘,别太担心,星辰兄弟吉人天相,一定会好起来的。”王如墨的声音带着宽慰,但难掩沉重。
“我已经传信回本家,调动最好的药材和医师,很快就能送到。”这是王如烟清脆而坚定的声音,她看向屋内方向的眼神充满了担忧和不甘。
姚辰闭上眼,心中苦涩。朋友的关怀让他温暖,但更反衬出他此刻的无力。修行?报仇?如今看来,都成了遥不可及的梦。
“哥哥,喝点药吧。”玲月端着一碗浓黑的药汁走进来,小心翼翼地扶起他。
姚辰勉强喝了几口,便剧烈地咳嗽起来,药汁混着血丝溅在衣襟上。
“哥哥!”玲月吓得手一抖,药碗差点打翻,眼泪又涌了出来。
“没事……”姚辰声音沙哑,拍了拍她的手背,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就在这时,一道传信玉符的光芒穿透窗户,悬浮在玲月面前。玲月疑惑地接过,神念一扫,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手中的玉符差点拿捏不住。
“怎么了?”姚辰察觉到她的异样。
玲月嘴唇颤抖,将玉符递给姚辰,声音带着恐惧和一丝……茫然:“是……是上次来修复古画的那个月姑娘……她说,她是月奴国的长老。她……她认出了我的玉佩,说我是月奴国二公主流落在外的女儿,是月奴国的郡主……她们……她们要来接我回去。”
姚辰的心脏猛地一缩!月奴国!那个视男子为种男和奴隶,炼制尸傀的诡异国度!玲月竟然是那里的郡主?
“不行!你不能回去!”姚辰想也不想,激动地想要坐起,却又引发一阵剧咳。
“可是……她们说,母亲很想我……而且,她们已经到楚国了,很快……很快就会找来。”玲月六神无主,她对这个突然出现的“母国”只有源自姚辰记忆和传闻的恐惧。
几乎就在玲月话音落下的同时,酒庄外传来一阵奇异的香风,伴随着清脆的铃铛声。一个清冷而带着不容置疑意味的女声响起:
“月奴国长老,月无华,奉二公主之命,前来迎接玲月郡主回宫。”
姚辰和玲月的脸色同时大变!来得太快了!
王如墨和王如烟试图阻拦,但月无华的强大灵压一扫,轻易便突破了他们的阻挡,径直来到了后院。
月无华依旧戴着面纱,目光扫过床上废人般的姚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随即落在玲月身上,语气柔和了些许:“郡主,血脉相连,岂是轻易能够割舍?二公主多年来无时无刻不在思念您。随我回去吧,那里才是您的家,您将享有郡主的尊荣。”
玲月紧紧抓住姚辰的手,拼命摇头:“不!我不去!我要陪着哥哥!”
月无华叹了口气:“郡主,您这位兄长……如今已是这般模样,您留在此地,又能如何?反而会让他担心。随我回月奴国,您才能获得更好的资源和保护,将来……或许还有办法帮助他。”
这话如同一根针,刺中了玲月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她看着虚弱不堪的姚辰,又看了看态度坚决的月无华,泪水无声滑落。她知道,以哥哥现在的状态,根本无力保护她,而她留下,确实只会成为哥哥的拖累。
“哥哥……”玲月看向姚辰,眼中充满了挣扎和不舍。
姚辰心如刀绞,他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陷入掌心,却感受不到丝毫力量。他恨!恨自己的无能!连妹妹都保护不了!
他看着玲月痛苦的眼神,又看了看虎视眈眈的月无华,知道此事已无法挽回。强行阻拦,只会让玲月更加难做,甚至可能激怒月奴国的人,带来更坏的后果。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逼自己冷静下来,对玲月柔声道:“玲月……去吧。”
“哥哥!”玲月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去见见你的母亲……也好。”姚辰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用担心我,我会好起来的。等你安顿好了,记得……给我报个平安。”
他艰难地从枕边摸出一枚自己之前炼制的、最普通的传信玉简,塞到玲月手里:“拿着……想我的时候,或者……需要我的时候,就传信给我。”
玲月接过玉简,哭成了泪人,扑在姚辰身上,久久不愿离去。
最终,在月无华半劝半逼之下,玲月一步三回头,被带走了。临行前,她回头深深地看了姚辰一眼,那眼神中有不舍,有担忧,更有一种下定决心的坚定:“哥哥,保重!等我!我一定会回来找你!”
酒庄后院,重归寂静,只剩下姚辰一人,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望着窗外渐沉的夕阳,眼中最后一点光亮,似乎也随着妹妹的离去而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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