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护林站内,空气瞬间凝固。林闻枢那句“有车来了”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让刚刚经历一夜惊魂、尚未喘过气来的众人,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萧断岳猛地转身,魁梧的身躯堵在唯一的窗户缝隙后,肌肉绷紧,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怒豹。公输铭和陆知简挣扎着站起,各自握紧了随身的工具和武器,尽管疲惫不堪,眼中却闪烁着决绝。云梦谣收起骨笛,悄无声息地移动到屋内一个阴影角落。罗青衣则迅速将丁逍遥护在身后,指尖已捻住三枚金针,针尖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幽蓝的寒芒。
丁逍遥强忍着体内因情绪波动而再次蠢蠢欲动的兵煞之气,脸色苍白,但眼神锐利如鹰,低声道:“多少人?什么车?”
林闻枢侧耳凝神,眉头越皱越紧:“至少三辆,听引擎声……不是普通民用车辆,更像是经过改装的越野车。速度很快,直奔我们这里而来,没有掩饰行踪的意思。”
直接冲着这隐蔽的护林站来?众人心头一沉。这意味着他们的行踪早已暴露!
“他娘的,阴魂不散!”萧断岳低骂,眼中杀机毕露,“跟他们拼了!”
“不可鲁莽!”丁逍遥按住他,“对方目的不明,若是官方的人,硬拼等于自绝后路。先看看情况。”
说话间,引擎的轰鸣声已由远及近,清晰地传到屋内。刺耳的刹车声在护林站外的空地上接连响起,轮胎碾过碎石,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车门打开、关闭的声音干净利落,随后是沉稳而整齐的脚步声,至少有七八人,训练有素地将这小小的护林站隐隐包围了起来。
屋内众人屏住呼吸,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里面的人,听着!”一个中气十足、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男声透过木板墙传了进来,声音不高,却清晰地送入每个人耳中,“我们是国家文物安全总局特别行动处的!请立刻开门,配合调查!重复,请立刻开门配合调查!”
文物安全总局?特别行动处?
这个名头让众人微微一怔。听起来是官方部门,但“特别行动处”这个称谓,又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而且,时机拿捏得如此精准,在他们刚刚经历大战、损兵折将、状态最差的时候出现……
丁逍遥与罗青衣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虑。是巧合,还是……一直在暗中监视?
“怎么办?”陆知简低声问,声音有些干涩。
丁逍遥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沉声道:“开门。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萧断岳虽然满心不甘,但还是依言,缓缓移开了堵门的破旧桌椅。
吱呀——
木门被从外面推开,刺眼的晨光涌入昏暗的屋内,映出门口站立的身影。
为首一人,年约四十上下,身材挺拔,穿着合身的深色夹克,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目光扫过屋内众人,尤其在脸色苍白的丁逍遥和满身血迹、相互搀扶的公输铭、陆知简身上停留片刻,最后落在了地上尚未收拾的、带有血迹的布条上(罗青衣处理金万贯伤口所用)。他身后站着六七名同样身着便装、但气质精悍的男子,呈扇形散开,隐隐封锁了所有可能突围的路线。这些人虽然未持枪械,但那股久经训练、令行禁止的军人气息,却比明晃晃的武器更具压迫感。
“哪位是丁逍遥先生?”为首那人开口,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上位者的气势。
“我就是。”丁逍遥上前一步,不卑不亢。
那人从怀中取出一个黑色证件夹,对着丁逍遥亮了一下,封面上清晰的国徽和“文物安全总局”字样一闪而过,内页的照片和职务栏被他手指有意无意地遮挡了大半,只隐约看到“陈国梁”这个名字和“处长”的头衔。
“陈处长,”丁逍遥目光扫过那证件,心中疑虑更甚,这证件展示的方式,未免太过“恰到好处”,“不知各位这么大阵仗,找我们这些民间人士,有何贵干?”
陈国梁收起证件,目光如炬地盯着丁逍遥:“丁先生,明人不说暗话。渠县汉代石阙保护区的异常波动,以及昨夜发生在附近丘陵地带的……激烈活动,我们已经掌握了充分情况。我们注意到,各位在其中扮演了关键角色,并且,似乎带走了一些不属于民间范畴的……敏感物品。”
他的话语点到即止,但“敏感物品”四个字,无疑指向了那批兵家竹简和青铜獒铃!
屋内气氛瞬间变得更加紧张。萧断岳拳头握紧,公输铭和陆知简下意识地护住了随身背包。罗青衣指尖的金针蓄势待发。
丁逍遥心中念头飞转,对方果然是为了将军墓里的东西而来!而且听这口气,绝非普通的文物部门,其背景恐怕深不可测,极有可能与老陈那边属于同一体系,甚至权限更高!
“陈处长说笑了,”丁逍遥面上不动声色,“我们只是受当地文保部门邀请,提供一些民间考古咨询。至于什么异常波动、激烈活动,我们并不清楚。至于物品……我们此行,并无什么特殊收获。”
“哦?”陈国梁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那笑容毫无温度,“那请问,贵团队的一位成员,金万贯先生,此刻在何处?还有,丁先生你身上这股……非同寻常的煞气,又是从何而来?”
他连金万贯的名字和丁逍遥身中煞气都知道!
众人心头巨震!这说明对方对他们的了解,远比想象的更深!金万贯坠崖之事发生在深夜,地点偏僻,对方却能迅速知晓并在此刻提出,其情报能力堪称恐怖!
丁逍遥眼神一凝,知道再虚与委蛇已无意义。他沉默片刻,迎着陈国梁那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目光,缓缓道:“陈处长消息灵通。万贯兄弟……遭遇意外,跌落山崖,我们正在设法搜寻。至于我身上的问题,是处理石阙煞局时留下的后遗症,不劳处长费心。”
陈国梁对于金万贯的“意外”并未表现出太多惊讶,似乎早已料到。他向前踱了一步,目光扫过众人疲惫而戒备的脸,语气稍微放缓,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丁先生,各位。我们并非敌人。渠县汉阙的隐患,困扰官方多年,你们此次出手解决,客观上帮了我们一个大忙。但将军墓中涉及的东西,牵扯甚大,绝非民间力量可以掌控。那兵煞之气侵蚀人体,危害极大,若不及时处理,丁先生恐怕有性命之虞。”
他顿了顿,抛出了真正的来意:“我代表官方,正式向各位提出合作邀请。交出从将军墓中带出的所有物品,包括竹简和那枚铃铛。同时,接受我们的监管和……必要的治疗。作为回报,我们可以对各位之前的某些行为不予追究,并提供庇护,避免‘观山太保’以及其他不明势力的骚扰。甚至……可以协助搜寻金万贯先生的下落。”
合作?监管?交出所有收获?
条件苛刻至极!这几乎等于要将他们团队完全纳入掌控之中!
萧断岳额头青筋暴起,几乎要当场发作。陆知简和公输铭也面露愤慨。罗青衣眼神冰冷,云梦谣蹙紧了眉头。
丁逍遥感受着体内那蠢蠢欲动的兵煞之气,又想起生死未卜的金万贯,以及那隐藏在暗处、手段诡谲的“观山太保”……眼前的陈国梁及其背后的势力,显然是一个更加庞大、更加难以抗衡的存在。
接受,意味着失去自由,成为棋子。
拒绝,则可能立刻面临官方力量的打击,同时还要应对煞气反噬和其他敌人的威胁。
抉择,前所未有的艰难。护林站内,空气仿佛凝结成了冰块,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提醒着众人,新的一天已经开始,而他们的处境,却陷入了更深的迷雾与危机之中。陈国梁那双锐利的眼睛,正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的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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