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的中条山。
枪炮声撕裂了夜的宁静，火光将天空映成橘红色，老远都看得清清楚楚。
第27师师部已是一片狼藉，残垣断壁间，士兵们拼死抵抗。
师长张瑞庭手中的机枪刚打空了一个弹夹，嘶哑着嗓子吼道：“参谋长！北面还能不能突出去？！”
“师长！北面是王敬九的48师主力，火力太猛了！弟兄们冲了三次，伤亡太大了！”参谋长捂着流血的胳膊，声音带着绝望。
“妈的！王敬九这个混蛋，对自己人下手这么黑！”张瑞庭眼睛血红。
他原本计划三天后起事，没想到对方动作如此之快，如此狠辣。
第84师师部，李默庵的情况稍好一些，他的师战斗力虽然强一些，但面对孙德厚72师的疯狂进攻和48师一部侧翼的包抄，也显得左支右绌，伤亡急剧增加。
“给卫司令发电报了没有？他就不管管吗？！”李默庵对着通讯兵怒吼。
“师长！根本联系不上司令部！”
王敬九和孙德厚此刻却志得意满。他们站在远离前线的一个小山包上，通过望远镜观察着战况。
“孙师长，看来天亮之前，就能解决战斗了。”王敬九嘴角挂着冷笑，“张瑞庭和李默庵这两个叛徒，死有余辜。”
孙德厚点点头，但眼神深处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王师长，动作是不是太急了？万一八路军……”
“怕什么？”王敬九打断他，“八路军主力远在太原和石家庄，等他们反应过来，这里早就尘埃落定了。到时候，你我就是肃清内奸、稳定战区的头号功臣！”
而在第一战区司令长官部内，卫立煌来回踱步。远处传来的每一阵炮火声都像鞭子一样抽打在他的心上。副官王文轩站在一旁，面色同样凝重。
王文轩终于忍不住，“长官，王敬九和孙德厚这是要赶尽杀绝！张师长和李师长要是没了，下一个就轮到我们了！”
卫立煌猛地停下脚步，痛苦地闭上眼睛。他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他还在犹豫，这一步踏出去，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再等等……”他的声音干涩，“再等等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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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八路军总部作战室。
老总紧盯着地图上中条山的位置，参谋们不断将接收到的最新零碎情报标记上去。
“报告！内线最后一条消息中断前称，27师师部可能已被突破！”
“报告！监听听到48师部队正在呼叫更多炮兵支援！”
老总一拳砸在桌子上，“这是要把抗日的力量往死里整！孔捷到哪里了？！”
“孔旅长来电，第二旅先头装甲营已全速驰援，预计拂晓前抵达交战区域边缘！”
“太慢了！”老总眉头紧锁。他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地下令：“给杨勇、梁兴初、程瞎子发电！不要等集结了！赶快梯次前进，从东西两翼给我插进去！告诉他们，要快速阻止内战，保住起义部队！”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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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晓时分，天色蒙蒙亮，是夜战最混乱和疲惫的时刻。
张瑞庭和李默庵的部队已被压缩到极小的区域内，弹药也即将耗尽。
就在王敬九准备发动最后总攻的时候。
东面的地平线上，几个钢铁巨兽的身影猛地冲破了晨雾，醒目的八一军徽如同刺破黑暗的曙光！
“坦克！八路的坦克！”48师前沿阵地上，一名士兵发出惊恐的尖叫。
三辆59式坦克呈楔形队形，直接碾过了48师匆忙布置的薄弱反坦克壕沟和障碍。
庞大的身躯、低矮的炮管和轰鸣的柴油机，带给国军士兵以巨大的心理震撼。
“开火！快开火！”一名48师团长声嘶力竭地命令。
几发37mm战防炮的炮弹打在59坦的正面装甲上，只留下几个白色的凹坑和四溅的火星。
59坦的100mm线膛炮缓缓转动，瞄准，“轰！”一声巨响，那门战防炮连同士兵瞬间被炸上了天。
紧随其后的是数十辆装甲运兵车，快速的迂回穿插，车顶的机枪喷出火舌，狠狠抽打着48师的侧翼和后方。
“完了……”王敬九通过望远镜看到自己的阵地被轻易撕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的精锐部队竟如此不堪一击。
西面和南面也响起了嘹亮的军号和密集的枪声。
杨勇的第七旅和程瞎子的772团主力部队及时赶到，完成了对战场的战术包围。
“八路来了！救兵来了！”正在苦战的起义官兵们顿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士气大振。
在绝对的火力和装备优势面前，王敬九的部队迅速崩溃，士兵们直接放下武器原地投降。
孙德厚的72师见势不妙，试图后撤，但退路早已被快速机动的装甲车和第七旅的步兵切断。
张瑞庭和李默庵抓住机会，立刻组织残部配合八路军发起了反冲击。
上午八点左右，枪声渐渐稀疏下来。
王敬九在卫队的簇拥下试图趁乱突围，却被一辆迂回过来的59式坦克一炮击中。孙德厚见退路已绝，掏出手枪在自己的指挥部内自杀。
上午十点，战斗基本结束。
“国民党的弟兄们！八路军优待俘虏，不杀不辱！”
“都是中国人，咱们的枪口应该对着日本鬼子！”
“放下武器，到这边来登记！我们提供食物、饮水和医疗！”
成群的士兵走出藏身之处，扔下武器，走向八路军指定的集结区域。其他原处于观望状态的各师，见大势已去，也纷纷派出代表联系八路军，表示愿意投诚或被收编。
最终，张瑞庭的27师和李默庵的84师成功突围，但伤亡惨重，合计仅剩约1.8万人。王敬久的48师被彻底歼灭，俘虏约1.2万人。孙德厚的72师大部投降，俘虏约2万人。
至此，中条山地区近15万国民党军，除了卫立煌直接掌握的约5万核心部队尚未表态外，其余已全部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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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一战区司令长官部。
卫立煌站在窗前，背影显得异常萧索。此刻他获知了王敬九战死、孙德厚自杀、部队大部被歼或投降的消息。
副官王文轩快步走进来，低声汇报：“司令，八路军第二旅的孔捷旅长派人送来消息，询问您的态度。他们已经完全控制住了外围。”
卫立煌缓缓转过身，环视了一下指挥部里那些同样面色惶惑的军官们，这些都是跟随他多年的老部下。
“诸位，”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王敬九、孙德厚为了一己私利，不惜挑起内战，结果如何，你们都看到了。”
“我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继续顽抗到底，结果无非是多添几万具中国军人的尸体，让亲者痛，仇者快。另一条路……”
他深吸一口气：“放下成见，与八路军合作，保住我们这些抗日的力量，枪口一致对外，打鬼子！”
指挥部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看着卫立煌。
卫立煌看了看大家，最后下定了决心：“派人去联络八路军。告诉他们，我卫立煌……愿意投诚。”
很快，中条山的战况结果就发往了太原总部。
“……中条山大局已定，缴获人枪弹药无数。然整编工作千头万绪，十万投诚官兵思想混乱，亟需大量政工干部火速支援，以巩固成果，转化为抗日战力。”
老总接到电报，转身看向总参谋长：“立刻从总部、各师、各根据地，抽调最得力的政工干部，组成工作队，以最快速度派往中条山！告诉孔捷，既要整编部队，更要收拢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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