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静竹又拿起那些种子仔细挑拣 —— 明天要在后院把种子种下,到了夏天就能吃上新鲜蔬菜了。
几人商量好明日的分工:秀兰主要做二代拐杖的配件和组装,再少做几副一代拐杖留着备用;乐君要去山上砍树砍柴,家里前段时间做木工用得太费,木头已经不多了;静竹和小花负责种菜,有空还要去地里看看粟米和麦子的出苗情况。
外债减轻了不少,静竹的心情也比往常轻快许多,竟轻轻哼起了调子。小花从没见过母亲这般松弛的模样,也跟着蹦蹦跳跳,满院子都是她的笑声。
商议完琐事,几人便各自回屋休息。
家丰躺在床上,却没什么睡意,思绪还在不停打转:老宅那边得好好接触,打好关系才行 —— 只有整个庄家大宅的关系和睦了,走动多了,才不会有闲言碎语;若是相处融洽,说不定还能带着老宅一起赚些钱,人多力量大,凝聚起来才不容易受欺负。以后要做任何事都需要人手,从大伯的为人来看,老宅应该是靠得住的。
他又想到这世界的现状:生产力低下,要解决资源问题,要么集中力量、靠技术提高生产力,要么就得解决那些 “让别人吃不上饭” 的人 —— 不然,自己迟早也会变成 “吃不上饭的人”。
只有先解决了吃饭问题,才能谈提高生活质量。
想着想着,他忍不住怀念起前世的日子:洗面奶、沐浴露、卫生纸、暖气、手机、wiFi、汽车、香烟、啤酒、烧烤…… 这些以前习以为常的东西,如今却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越想越清醒,家丰转头一看,乐君已经闭着眼睛睡熟了。这时他才发现,外面的雨停了,云朵散去,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把屋子照得亮堂堂的。
家丰悄悄起身,从屋里拿了块草垫子,铺在院子里的石墩上坐下 —— 今晚的月亮格外大,似乎比前世看到的大了一倍,天幕像铺开了一卷银绡,皎洁的月光浸润着万物。
往日里藏在云端的月亮,今晚像是褪去了羞赧,化作舒展的银蟾,浑圆的 “脸庞” 比平时丰盈许多,仿佛饮尽了银河里的佳酿。
整个村落都静悄悄的,像是披上了一层素锦。斑驳的夯土墙浸在月光里,远处老槐树的虬枝舒展着,将碎银般的光斑筛落在草瓦泥墙上,连屋脊的房檐都沾了几分皎洁。
夜风裹着雨后的草香穿堂而过,远山静静凝望,星子在银河深处眨着眼睛,像是在偷看这人间的月色;虫鸣偶尔响起,惊扰了满院的静谧,树尖上的露珠还没消散,折射着月光,亮晶晶的。
虽说已是三月中旬,夜里还是有些冷,家丰裹着几层麻衣,仍觉得寒气透骨 —— 他实在想不通,这样的冬天该怎么熬过去。
“小丰,怎么还不睡?” 一个轻柔的声音传来,秀兰轻轻推开房门,在他旁边的木墩上坐下。
“娘,我看今晚月亮这么亮,睡不着,就出来看看。” 家丰抬头看向母亲,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没有,我听见你开门的声音,就出来看看。” 秀兰的声音很轻,生怕吵醒其他人,“可不是嘛,今天月亮又大又圆,原来是十五了。”
家丰心里一算:自己穿越过来那天是初一,这么说,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十五天了?
他忽然想起之前的疑问,问道:“娘,二娘说蓝月亮会在月初和月末出现,你知道为什么不让照蓝月光吗?”
“娘也说不清楚。” 秀兰望着天上的圆月,缓缓道,“说法有很多,娘以前听人说,不让晒蓝月光是很久以前官府传下来的,还让人骑马在村里通传过;老人们也常说,蓝月亮不吉利,照多了会变成妖怪。”
“那有人真的见过‘妖怪’吗?” 家丰追问 —— 他想到,若是蓝月光有辐射,说不定会导致基因突变,出现 “异变” 也有可能。
“有人说见过,但娘没见过。” 秀兰顿了顿,声音低了些,“据说咱们村以前就出过事 —— 小货郎的孩子长了条狗尾巴,后来不知跑哪儿去了。传言都说,是小货郎带着孩子外出时,夜里照到了蓝月光,孩子才变成‘怪物’的。这几年,小货郎和他媳妇到处跑,其实也是在找孩子。”
她轻轻叹了口气:“我和你二娘聊过,我俩都不信这些 —— 小货郎两口子,还有村里那些淘气的孩子,照过的蓝月光也不少,也没见谁变样啊。”
说着,秀兰伸手轻轻抱住家丰,手还有些发抖:“孩子,你别怕,娘永远最疼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娘都不会离开你。”
家丰心里一暖 —— 从穿越过来那天,秀兰抱着他撕心裂肺地哭,他就知道,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最疼爱他的人,只是不怎么会表达。但听母亲这话,他总觉得还有隐情。
“娘,我不会离开你的。” 家丰乖乖靠在母亲怀里,轻声问,“您怎么会觉得我‘会怎么样’呢?”
秀兰犹豫了一下,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家丰连忙替她擦掉,安静地等着,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
“小丰,娘嘴笨,不知道该怎么说。” 秀兰抬头望着月亮,声音带着哽咽,“那天晚上,娘总觉得你‘走了’,那种感觉说不清楚,娘心里又伤心又难受,像要活不下去一样。正好那天有蓝月亮,亮得吓人,娘脑子一片空白,就觉得是蓝月亮把你带回来的 —— 后来娘抱住你,就死死不肯撒手。”
“娘不知道那是不是做梦,但那些画面总在脑子里转,我没跟任何人说过。” 她的眼泪越流越多,“后来你真的好了,娘特别开心,可也特别害怕 —— 怕你再被蓝月亮带走。这些日子,娘每天都得看着你睡熟了,自己才能睡着。”
家丰心里又酸又暖,享受着这份沉甸甸的母爱,同时也暗自嘀咕:难道自己穿越过来,真的和蓝月亮有关?还是和实验室里那块小蓝陨石有关?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安抚好母亲。
“娘,您想多了。” 家丰握住母亲的手,认真地说,“要是蓝月亮把我带回来的,那它就是好人啊 —— 好人怎么会把救回来的人再带走呢?您想想,要是有人看见别人受伤害,把人救了,他会再把人带走吗?这道理是一样的。”
秀兰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小丰,你真的不会走吗?你现在聪明了,可别骗娘。”
“娘,我向您保证,谁也不能把我带走,我永远不会离开您。” 家丰的声音坚定又温柔。
侧屋里,静竹看了眼身边熟睡的小花,默默叹了口气,脸上却露出了微笑。
矮房里,乐君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草棚顶,不知在想些什么。
空中的圆月泛着柔和的光晕,似乎比刚才更亮了,静静地守护着这个充满温情的小院。
天刚亮,几人就陆续起了床。小花看着大家眼下都带着淡淡的黑眼圈,精气神却比往日更足,不由得皱着眉犯嘀咕:昨晚是不是错过了什么事?怎么一个个又累又精神的?
早饭的变化很明显 —— 米饭比以前粘稠了些,稻壳也少了,一看就知道是静竹重新筛过的;饼子成了早餐的必备品,还煮了几根苋菜。
家丰虽然没管过厨房,也清楚这样的伙食,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大家还跟着家丰养成了早上洗脸的习惯 —— 见家丰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接水洗脸,其他人也有样学样,渐渐发现早上洗脸能让人清爽一整天。
吃完早饭,打开院门,几人就按照昨晚的安排忙活起来:静竹和小花在后院翻地,准备种菜;乐君先带着四十三文钱去庄三伯家,取回了十五套拐杖半成品,然后扛着大斧上山砍树 —— 他打算先把树砍好,再回来叫人一起搬;家丰和秀兰则坐在院子里,拿着前一天做好的配件组装拐杖,还得用锉刀去毛刺、用草刷子打磨光滑。
组装完几副拐杖,秀兰继续做一代拐杖的收尾,家丰则低头做二代配件。他一边打磨木头,一边暗自琢磨:已经好些天没刷牙了,每天只能靠漱口清洁,哪里能收集到硬一点的毛发做个简易牙刷呢?
就在这时,一个老人出现在院门口 —— 模样和庄大兵有八分像,只是眉上皱纹更深些,双鬓染了霜白,稍显粗浓的眉毛透着憨厚耿直,可那双眼睛却比大兵严肃得多,一看就是个心思缜密、透着精明的老头。
家丰看着这位六十岁左右的老人,心里立刻明白是庄爷爷来了。他拄着拐杖起身迎接 —— 其实这两天小腿用力已经不疼了,想试着丢掉拐杖,却被静竹和秀兰拼命拦住,怕养不好留下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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