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最后几天，在采购年货、打扫房屋和准备食物的忙碌中飞逝。除夕这天，清晨醒来，空气里就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混合着油炸食物香气和淡淡硫磺味的节日气息。王奶奶一大早就开始在厨房里忙碌，炖肉的浓香从门缝里钻出来，勾得人食指大动。
楚颜和季晨熙也早早起床，换上早就准备好的新衣服——楚颜是一件温暖的枣红色毛衣，季晨熙是一套印着小火箭的深蓝色卫衣，显得格外精神。今天的重头戏是贴春联。季晨熙小心翼翼地捧出那副和妈妈一起写的、墨迹已干透的春联，楚颜端来熬好的浆糊。母子俩配合默契，楚仁负责刷浆糊，季晨熙踮着脚尖，仔细地将春联的上沿对齐门框，轻轻按压抚平。当“平安如意千般好，人顺家和万事兴”的红纸黑字端端正正地贴在门楣两侧时，一种庄重的仪式感油然而生。季晨熙退后两步，仰头看着自己的“墨宝”，小脸上满是自豪。
午后，楚颜在客厅的茶几上摆满了瓜果糖茶，还特意在正对电视的位置，为季诚预留了一个座位，摆上了一套干净的茶杯和碗筷。这个空着的座位，无声地宣告着这个家庭的一份子虽远在千里，但在这个团圆的节日里，他的心与这个家同在。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窗外开始零星地响起鞭炮声，远处天空不时被烟花照亮。王奶奶张罗了一大桌极其丰盛的年夜饭，鸡鸭鱼肉，色香味俱全，摆满了餐桌。三人围坐，楚颜特意将季晨熙的座位安排在那个空位的旁边。开动前，楚颜没有说太多煽情的话，她举起盛着果汁的玻璃杯，目光温柔地扫过儿子和那个空位，声音平静而坚定：“来，晨熙，我们和爸爸一起碰个杯。过去一年，辛苦了。新的一年，祝爸爸平安顺利，祝晨熙健康快乐，祝我们全家，心想事成，早日团圆。”
季晨熙也郑重地举起自己的小杯子，伸向那个空位前的茶杯，轻轻一碰。玻璃与瓷器相触，发出清脆悦耳的一声“叮——”。这声音不大，却仿佛穿透了喧嚣的鞭炮声，清晰地回荡在小小的餐厅里。他看着那个空椅子，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思念，有期盼，但更多的，是一种被这个简单仪式所强化的、一家人心在一起的笃定感。他相信，爸爸在远方，一定也在某个时刻，以某种方式，和他们一起“碰杯”了。
年夜饭吃得温馨而漫长，电视里播放着热闹的春节联欢晚会，小品歌舞引得王奶奶和楚颜不时发笑。季晨熙虽然有些节目看不太懂，但被喜庆的气氛感染，也吃得格外香甜，小肚子撑得圆滚滚的。饭后，楚颜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递给季晨熙和王奶奶，寓意新的一年吉祥如意。季晨熙也把自己用彩纸精心制作的一个小贺卡送给了妈妈和王奶奶，上面画着三个人手拉手，背景是绚烂的烟花。
守岁的时间，季晨熙终究没能熬住，靠在沙发上，听着晚会热闹的音乐和窗外的鞭炮声，眼皮渐渐打架，最终沉沉睡去。楚颜没有叫醒他，轻轻将他抱回床上，盖好被子。她坐在床边，听着外面辞旧迎新的鞭炮声达到顶峰，又渐渐稀疏下来。在这个万家团圆的夜晚，思念如潮水般涌来，但她看着儿子熟睡的、恬静的面容，心中便被一种巨大的温柔和力量所充满。她拿出手机，给那个熟悉的号码发了一条简短的信息：“新年快乐，万事顺遂。我们很好，勿念。” 然后，她俯身，在儿子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低语道：“新年快乐，我的宝贝。爸爸的爱，会随着新年的钟声，守护着你。”
零点的钟声敲响时，季晨熙在睡梦中微微动了一下，仿佛感应到了那跨越山河的祝福。这个除夕，虽然没有父亲的陪伴，但贴春联的共同创作、年夜饭桌上的隔空碰杯、睡梦中额头上妈妈的吻……所有这些充满爱意的细节，都将思念化为了温暖的仪式和坚定的信念。团圆，或许缺席了形式，却从未缺席于心。新的一年，在静谧而深沉的夜色中，携带着希望，悄然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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