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夜景好看，白天没有那种感觉。”
小花园里，许言轻静静地站着，目光投向这座城市。
“快进来，外面冷。”
苏絮从包间里出来，嘴上说着让小孩进房间，但她的行为却直接给许言轻披上了风衣。
“每年的这个时候，表姐都会拉着我在外面玩一天。”
许言轻突然开口说道，她的声音在空中轻轻飘荡。
苏絮的手停在了半空，她知道这个话题对于小孩来说是苦涩的回忆，之前小孩安静吃饭的时候并没有打算说起，苏絮也尊重她的意愿没有追问，她不想勉强小孩去触碰那些或许会带来难过的往事。
然而此刻，许言轻自己愿意说，那苏絮便在一旁倾听。
许言轻看着眼前的城市，说着她的记忆。
“她担心我一个人胡思乱想，所以小姨想带她出去玩她就会让小姨也带上我，没有出去玩的安排她就会拉着我在公园玩一天，然后晚上拉着我去看烟花，
不过每次我都偷偷溜走了，第一次她还找我，后来她知道我去的地方也就不再找我了，第二年她就会在附近等我一起回家。”
许言轻的声音很平静。
苏絮很好奇许言轻去的地方，可她还是紧紧地咬住了嘴唇，没有开口询问，她在等小孩慢慢说。
许言轻走上前，轻靠着围墙，背对着城市，微风轻轻拂过，肆意地拨弄着她的头发，她抬手将头发轻轻拨到耳后，这个动作显得有些迟缓，似乎带着回忆的沉重，她低垂着眼眸继续讲述着：
“我不看烟花，不是不喜欢，而是想碰碰运气，看看你会不会出现在后巷的小公园。”
这一句话，直直地击中了苏絮的心，她的心猛的抽了一下，一阵强烈的愧疚感涌上心头，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她轻声的问：
“你每年都这样吗？”
“嗯。”
苏絮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一阵酸涩从心底蔓延到喉咙，嗓子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样，千言万语此时都被堵在了那里，只能化作一片沉默。
她的眼睛里泛起了一层薄雾，脑海里不断浮现出许言轻独自一人在小公园等待的画面，每一年的等待，每一年的失望，都像一把锋利的刀，一下又一下地割着她的心。
“来到这我才觉得北城的雪挺大的，以前真的没感觉。”
她的声音有些低沉，顿了顿继续说：
“为什么姐姐突然就消失在我的生活里了，说好要教我学习，说好要一起跨年看烟花的，说好要一起堆雪人的，但你就不见了，哪里都没有你的身影。”
许言轻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深处艰难地挤出来的。
苏絮的内心满是愧疚，那些愧疚像是汹涌的潮水，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脚步有些踉跄地走上前，紧紧地抱住了许言轻，仿佛要把这个瘦小的身躯融入自己的身体里，
“对不起，小孩儿，对不起，是我的不告而别让你难受了这么多年。”
许言轻任由姐姐抱着，身体有些僵硬，“我不难受，可能是因为年纪小，不是很理解难受这个词，我那时候的感觉应该是不开心，只不过这个不开心持续了六年。”
她的声音很平静，但平静中却透着一种让人心疼的麻木。
许言轻的话就像一把冰冷的剑，直直地刺进苏絮的心，这看似平淡的回答，就像一片阴影，笼罩了许言轻的整个童年。
许言轻抱住姐姐，在她耳边说：
“我过了六年的雪天，今年雪化了，却有着融化的雪水，我需要点时间，这段时间幸福的让我觉得在做梦，我害怕你又会离开，我不喜欢跨年。”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
“我在的，宝宝，以后每个跨年我都在，不管用多久，我都会陪着你，不会再让你感到不安。”
苏絮的手紧了紧，仿佛想把小孩融进自己身体。
“你回来了，真好。”
许言轻松开了苏絮，苏絮从她颈窝处抬起了头，小孩已经在哭了，苏絮很慌张，伸手给小孩擦着眼泪，嘴里哄她的话都说不出口，就连道歉都显得苍白。
突然，苏絮的腰被什么东西抵着，她低头一看，是一颗棒棒糖，还是她喜欢的橘子味。
“答应给你的棒棒糖，对不起，晚了六年。”
六年前，跨年夜的前一天，她们分别时，她找小孩要的跨年礼物，一颗橘子味的棒棒糖，多年前的糖，现在终于到她手里。
“每年我都会带着一颗橘子味的棒棒糖去小公园，但很可惜，我都没能完成答应你的事。”
苏絮的眼泪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掉下来，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滚落。
这是她第一次在小孩面前哭，她没想到，这个约定，小孩坚持了六年，而今年，是第七年。
“我想，总要你接过这颗糖才算完成当时的约定。”
苏絮从她手里接过这颗糖，就像接过了一份无比珍贵的宝藏，她轻轻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眼中满是珍视，她小心翼翼地说：
“我可以保存这颗糖一辈子吗？”
许言轻皱皱眉，
“不要了吧，会生虫的。”
“但我想。”
苏絮不想放弃这个想法。
“那就将这份味道保存在心里吧。”
许言轻一边说着，一边撕开了包装，随后放进了自己嘴里，然后靠近苏絮，唇对唇的将棒棒糖送进了苏絮的口中。
“棒棒糖这种形状不是很好喂。”
许言轻舔了舔嘴唇。
苏絮含着棒棒糖有些失落，她没能保存到小孩给她的这颗糖。
看出姐姐的失落，许言轻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盒子，轻轻的说道：
“多年前的糖是没办法保存了，但这个可以一直保存。”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金色的项链，棒棒糖造型，
“纯金的，本想买大一点的，但我买不起，所以挑了能力范围内的。”
许言轻怎么会买不起，她卡里的钱都可以买一套小房子了，不过那钱是苏絮的，她不想用苏絮的钱。
苏絮转过身，由于今天穿了高跟鞋，所以要比小孩高一点，于是她微微蹲下，让许言轻给她戴上项链。
看着脖子上的项链，苏絮笑了，
“今天的礼物是我跨年收到过最贵重的礼物。”
苏絮抚摸着脖子上的项链，抬起头问小孩，
“你还感到不安吗？”
许言轻摇摇头，她现在已经没有不安感了，自己等了六年的人现在就在她身边，拥抱她，亲吻她，她又有什么不安的呢？
“只希望以后一直这样。”
“会的，我答应你，这是我对你的约定。”
微风吹来，将两人的发丝纠缠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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