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在夜航的沉寂与内心的波澜中很快过去。飞机平稳地降落在京城某处不对公众开放的专用机场。
舱门打开,国处长和初助理提着合金箱走下舷梯。京城秋夜的凉意扑面而来,但更引人注目的是舷梯旁静候的景象——办公厅的王主任,一位五十多岁、气质沉稳干练的中年男子,身着深色行政夹克,亲自站在停机坪上。他没有带随从簇拥,身边只跟着两位同样穿着行政夹克、身姿挺拔、目光锐利的年轻干部。
没有热烈的迎接,没有多余的寒暄。国处长快步上前,与王主任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两人几乎同时沉声说道:“辛苦了。” 这三个字里,包含了对此行艰险的慰问,也包含了对此行成果的期待,一切尽在不言中。
王主任身后的一位年轻人见状,立刻上前一步,准备接过初助理手中的合金箱。这是一种惯例,也是一种体谅。然而,初助理几乎是本能地将箱子往怀里收了收,手臂下意识地绷紧。这个细微的动作,暴露了他这一路上精神的高度紧张,以及对此物重要性的刻骨认知。
王主任目光如炬,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他非但没有不悦,脸上反而露出一丝理解和赞许的微笑,他抬手轻轻制止了那位年轻人,温言道:“理解。这可是关乎未来的‘宝贝’,就让初助理辛苦一下,亲自拿着吧。”
简单的交流后,几人迅速走向停靠在飞机旁的一辆黑色红旗轿车。几乎在他们动身的同时,停在红旗车前后、原本静默无声的两辆警车,车顶的警灯无声地亮起了红蓝光芒,在夜色中规律地闪烁,昭示着此次行程的非同寻常。
车队驶出机场专用通道,汇入城市路网。当前导的警车拉响了警笛,那并非刺耳的尖啸,而是一种低沉、威严、具有穿透力的嗡鸣声。一行四辆车(前导警车、红旗座驾、王主任的随车、后卫警车)组成的车队,以每小时八十公里的速度,在交通部门的远程协同下,沿着一条预设的、最优化的路线,向着目的地疾驰。沿途路口,信号灯仿佛拥有了生命,提前为他们切换成绿色,确保车队畅通无阻。
沿途细节无需赘述。当车队最终驶入一片被高大茂密的原生林木严密环绕、隔绝了外界所有视线的别墅区时,气氛变得更加肃穆。经过入口处荷枪实弹的警卫极其严格、甚至可以说是苛刻的身份核验与车辆检查后,车队才被放行。
车辆在幽静的林荫小道上又行驶了约五分钟,最终停在一幢从外表看毫不起眼,甚至有些朴素的别墅门前。唯有那远超常规住宅的占地面积,以及周边若隐若现、看似随意实则占据着所有关键位置的监控探头与安保人员,才隐隐揭示出此地非同寻常的地位。
王主任率先下车,对国处长和初助理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真正的汇报,即将在这扇看似普通的大门后展开。那里等待他们的,将是决定这项“维度级”发现未来命运的最高决策。
余不多谈,在别墅内一间装修极为简朴、显得有些肃穆的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在国处长的对面,端坐着几位平时只有在新闻联播中才能看到的、执掌国器的中枢大佬。为首的正是首辅,他面容沉静,不怒自威;身旁分别是负责国家能源与科技领域的次辅,以及科技部的部首、能源部的部首,还有几位相关领域的核心负责人。他们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国处长身后投影幕布上那一个个令人心惊肉跳的数字上,每个人的眼中都交织着难以压抑的震惊、巨大的惊喜以及深沉的思索。
国处长此刻却面色平静,他的震惊早已在漫长的飞行和等待中沉淀下来,此刻他正用一种清晰、冷静、甚至可以说是刻板的语气,向在座的首长们描述着数据的来源、检测的流程以及其背后代表的战略意义。
首辅听完他条理清晰的汇报,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沉吟了片刻,问出了一个最关键、也最核心的问题:“国处长,这些数据……确实准确吗?经过了怎样级别的复核?”
这并非不信任,而是责任使然。因为这组数据所描绘的图景实在太过惊人,一旦被证实,他们将面对的绝不仅仅是经济层面的增长,而是一个全新的战略格局,一个足以让华夏文明在能源、资源乃至未来科技赛道上一骑绝尘、彻底改写世界力量对比的“新世界”。想到某些国家(特别是米国的那个黄毛)可能出现的反应,即便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首辅,心中也不由得泛起波澜。
国处长微微欠身,脸上带着理解与自信的微笑:“各位首长,数据的准确性,我们以肩上的职责担保。我手下的初局长不仅全程监督了取样和检测,更亲自勘探了现场……”
说着,他操作电脑,播放了初助理在地府忘川河畔拍摄的视频。画面中,那两座巍峨耸立、由淤泥堆积而成的百丈高山,以及沿着陡峭“山体”如同工蚁般密密麻麻、艰难攀爬运送淤泥的无数鬼囚,极具视觉冲击力地呈现在各位大佬面前。
原本肃静的会议室里响起了一阵低低的惊叹。
“哦?这么高的山,竟然全是淤泥堆起来的?样本都是取自这里吗?” 科技部的部首推了推眼镜,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
“这得有多少‘人’啊……简直像蚂蚁搬家一样。” 能源部的部首感叹道,目光紧紧盯着屏幕上那望不到头的灰色洪流。
很快,有眼尖的首长注意到了细节:“初局长旁边那个穿着古代官服的人是谁?怎么……他的脸在视频里这么模糊,完全看不清五官?”
这个问题,终于触及了核心秘密。国处长深吸一口气,知道无法再回避。他站直了身体,用尽可能平实而不带怪力乱神色彩的语言,向在座掌握着国家最高权柄的人们,解释了“地府”的存在——一个与我们阳间维度交织、规则迥异但真实不虚的庞大世界,解释了那些“工人”的真实身份,以及他们与明王、魏征达成的初步合作框架。
当一些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词汇,以一种不容置疑的、与国家命运紧密相连的方式被郑重提出时,会议室内的众人,包括首辅和次辅在内,脸上再次露出了难以掩饰的震惊。这一次的震惊,远比看到那些资源数据时更为深刻,因为这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边界。
首辅缓缓靠回椅背,目光深邃,仿佛要看穿这表象世界的迷雾。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声音沉稳地定下了基调:
“无论它叫‘地府’,还是叫‘高维度空间’,抑或是某个我们尚未理解的平行宇宙……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里存在的资源,是真实不虚的,是能够为我所用、福泽苍生、强盛国力的。国处长,你们发现并打开的,可能是一扇通往新时代的大门。”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语气变得无比郑重:
“现在,我们需要讨论的,不是它‘是什么’,而是我们‘该怎么办’。这项‘盘古计划’,必须立刻、全面、以最高规格和绝对保密的状态,启动起来。”
当有首长询问最初是如何与那个世界建立起联系时,国处长脸上露出一丝微妙的笑容,仿佛想起了什么有趣又无奈的事。他恭敬地回答道:“回首长的话,这一切都源于一个名叫王复生的年轻人。”
他简略地描述了经过:“此人机缘巧合,与地府产生了极深的渊源,不仅在其中担任官职,更与地府高层如明王、首席判官魏征等人私交甚笃。我们此次地府之行,从通关、取样到与明王会谈,全程都由他居中联络、安排和担保。可以说,没有他,我们连地府的门都摸不着。”
这番介绍让在场众人再次感到震惊。一位首长敏锐地抓住了核心问题,眉头微蹙地问道:“如此关键的节点人物……这个王复生,可靠吗?他的立场究竟在哪里?”
这个问题让国处长沉默了片刻,他的脑子像高速计算机一样,迅速闪过与王复生交往的点点滴滴——从他玩世不恭的笑容、讨价还价时的精明,到关键时刻的挺身而出、面对国家大义时的毫不含糊。国处长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种难以明状的、混合着无奈、好笑又带着几分欣赏的复杂表情。
“回首长,”国处长字斟句酌地回答道,“王复生这个人……非常复杂。他确实是咱们这个世界生长起来的人,但他同时也是地府,或者说那个异维度世界在我们这里的代表和桥梁。”
他顿了顿,决定坦诚相告:“若论个人品行,他毛病不少,甚至可以说很突出。他贪财,喜欢享受,对金钱物质看得很重;他也好色,府中几位红颜知己,关系……颇为特殊。行事风格有时也显得跳脱不羁。”
听到这里,几位首长的脸色都略显凝重。但国处长话锋随即一转:
“但是,若论大节和为人根本,这个人为人正直,有底线,重承诺,极讲义气。更重要的是,”国处长的语气变得非常肯定,“他虽然有这样那样的小毛病,可骨子里是爱着咱们这个国家、护着自己人的。在大是大非面前,在关乎国家利益和民族气节的事情上,他的立场从未含糊过。这是一种很朴素的、根植于血脉的认同感。”
听到如此矛盾又鲜活的描述,坐在主位的首辅非但没有不满,反而饶有兴致地笑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在场的同僚,语气轻松地说道:“好啊!这样很好嘛!有血有肉,有个人小毛病,这才是活生生的正常人,而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我们要打交道的是人,是复杂的人性。只要大节不亏,心有家国,有些无伤大雅的小毛病,反而让人觉得真实、可靠。”
次辅接着提出了一个更实际的问题,也是资源安全的核心:“那么,从长远看,这……‘货源’,我们能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吗?能否绕过王复生,直接与地府建立联系?”
国处长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果断摇头,语气斩钉截铁:“不可能。 首长,我们必须清醒地认识到,王复生这个人,在地府那边是挂了号的,极受重视和信任。地府愿意与我们进行如此大规模、战略级的合作,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王复生这个人在中间担保和斡旋。他是我们双方都能接受的、唯一的‘信任锚点’。如果试图绕过他,不仅会立刻失去地府的信任,更可能彻底关闭这扇刚刚打开的机遇之门。”
此言一出,会议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意识到,王复生的个人角色和意愿,已经不再是简单的中间人,而是上升为维系两个世界战略合作、关乎国家核心利益能否实现的、不可替代的关键枢纽。 他的作用,被提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战略高度。
首辅听到国处长对王复生关键性的论断,脸色不禁严肃起来,他身体微微前倾,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沉声道:“如此说来,这位王复生同志,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合作者,更是一个战略性的关键节点。他的安危与稳定,直接关系到这项‘盘古计划’的存续。看来,我们必须立刻将他及其核心关联人员,纳入最高级别的安全保护体系,不容有失。”
国处长闻言,脸上却露出一丝苦笑,他再次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难以启齿却又不得不说的坦诚:“首长,您的考虑非常周全。但关于他的安全问题……情况可能有些特殊。并非我们不想保护,而是……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可能并不太需要我们常规意义上的保护。”
在众位首长疑惑的目光中,他进一步解释道:“首先,据我们了解和判断,他本人几乎不存在自然死亡或被常规手段消灭的风险。” 他含蓄地提了一下地府的关系网,其意不言自明。“其次,他身边的几位……夫人,以及府中一些核心成员,恕我直言,都并非寻常之辈。不客气地说,除非动用战略级别的热武器进行无差别饱和打击,否则,凭借我们现有的人力安保和常规武力,恐怕……还真难以对他构成实质性的威胁,甚至可能起到反效果。”
这番话让在座的首长们面面相觑,信息量实在有些超乎想象。一位负责安全工作的首长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最终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面对一个个体实力如此超规格的存在,传统的安保思路确实需要彻底调整。
“好吧,”首辅最终拍板,展现出了极大的务实性和灵活性,“既然如此,我们对王先生的‘保护’,就转变思路。从‘人身保护’转变为‘关系维护与战略协作’。要确保他与国家之间的信任与合作渠道始终畅通、牢固。国处长,这项工作由你主要负责,给予你最高权限,务必维持好这条生命线。”
关于王复生的问题,至此基本谈妥。当然,后续还有许多具体细节需要磋商,但框架已然明确。
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重新回到了那份震撼人心的资源报告上。巨大的兴奋感和紧迫感驱散了深夜的疲惫,没有人再感到困倦。会议室里的灯光亮如白昼,服务人员安静而高效地穿梭,续上一杯杯浓茶,送上提神的营养品。各位大佬围绕着“盘古计划”的实施方案、资源调配、基地选址、跨维度物流体系建设、以及如何利用这批资源在国际博弈中争取最大战略主动等宏大的议题,展开了热烈而深入的讨论。
时间在激烈的思想碰撞和战略谋划中飞速流逝。当会议终于告一段落,各项初步原则和紧急指令都已形成时,窗外天际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清晨的微光开始驱散长夜的黑暗。
首辅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颈,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意味深长地对众人说道:“天,快亮了。而我们,刚刚为这个国家,推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同志们,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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