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 年春的清溪村,风里裹着刚抽芽的槐花香,甜丝丝的,吹得人心里也软乎乎的。林家小院的青石板上,晒着刚洗好的蓝布衫,是赵秀兰早上晾的,衣角还滴着水,落在地上晕开小小的湿痕。院角的咸菜缸里,萝卜干已经腌透了,透着股咸香,赵秀兰正蹲在旁边,用筷子翻了翻,又盖紧了缸盖 —— 这是给谈判那天准备的,怕到时候忙得没时间做饭,能就着粥吃。
堂屋的八仙桌上,摊满了林家的拆迁材料,像座小小的 “证件山”:暗红色封面的房产证放在最上面,封皮边角有点磨损,是十年前盖房时办的,里面的字迹还清晰,房主 “林建国” 三个字是用毛笔写的,透着股规整;绿色的土地使用证压在下面,上面贴着泛黄的宅基地图纸,用红笔标着房屋四至,图纸边缘还留着当年村文书的签名;还有一沓房屋照片,是去年秋天拍的,正房、厢房、院角的老槐树都拍得清清楚楚,照片背后用铅笔写着拍摄日期,一笔一划都透着认真。
林建国坐在桌旁,手里拿着块硬纸板,正把这些材料按顺序分类。他戴着副旧老花镜,是林老太年轻时用的,镜片有点模糊,他时不时要摘下来擦一擦。“秀兰,你帮我把那沓补充材料拿过来,就是王同志说要的邻居证明。” 他头也没抬,手指在房产证上轻轻划着,“我得把这些按‘产权证明’‘房屋照片’‘补充材料’分三类,到时候谈判时好找。”
赵秀兰放下手里的抹布,从里屋的红布包里翻出一沓纸,递到建国面前:“都在这儿呢,有老周、王奶奶的签字,还有村委会盖的章,你数数够不够。” 这红布包是老太年轻时绣的,上面还留着朵褪色的牡丹,装了十几年证件,边角有点磨损,却比任何盒子都让人踏实 —— 当年盖房、翻建、换证,所有重要的东西都装在里面,从没出过差错。
建国接过材料,一张张数着,嘴里还念叨:“老周的证明、王奶奶的证明、村委会的备案记录…… 正好五张,够了。” 他把这些材料放进一个蓝色文件夹里,文件夹上用马克笔写着 “林建国户拆迁材料”,字写得方方正正,“再把房屋照片按‘正房’‘厢房’‘院落’分好,每张都标上序号,省得到时候乱。”
晓梅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手里拿着支铅笔,正在帮建国标序号。她今年上高二,字写得越来越规整,在每张照片背后写上 “正房 - 1”“厢房 - 2”,还在旁边画了个小小的房子图案,显得格外可爱。“爸,这张照片拍的是院角的鸡笼,要不要也算进去?” 她举起一张照片,照片里的鸡笼还是去年的旧样子,几只母鸡正趴在里面下蛋。
建国凑过去看了看,笑着说:“算进去,虽然鸡笼不算面积,但能证明咱院的实际情况,到时候谈判时说不定用得上。” 他摸了摸晓梅的头,“还是咱晓梅细心,这点随你妈。”
晓阳也没闲着,蹲在桌角,手里攥着个小本子,正在画 “新家的样子”。他画了两座挨在一起的小房子,左边写着 “奶奶住”,右边写着 “我和爸妈住”,还在房子旁边画了个小花园,里面种着太阳花和青菜 —— 这是他听建国说要选相邻的安置房后,特意画的。“爸,新家能不能选一楼啊?我想在花园里种青菜,跟奶奶一起浇花。” 他举着本子,脸上满是期待。
“能,肯定选一楼。” 建国放下手里的文件夹,凑过去看晓阳的画,“你看,一楼出门方便,奶奶不用爬楼梯,还能在门口摆个小桌子,夏天咱能在外面吃饭,多好。”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 “咚咚” 的敲门声,是林老太从里屋出来了。她拄着枣木拐杖,慢慢走到桌旁,拐杖头磕在青石板上,“笃笃” 响,像敲在每个人心上。“建国,你过来,我跟你说句话。” 老太坐在藤椅上,指了指旁边的小马扎,“秀兰,你们也坐,咱一家人正好商量商量谈判的需求。”
建国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坐在小马扎上,赵秀兰也拉着晓梅、晓阳坐在旁边,一家人围着八仙桌,像开家庭会似的。老太从针线笸箩里拿出枚铜钱,放在桌上,铜钱是她嫁过来时带的,边缘都磨圆了,却透着股岁月的安稳。“建国,谈判的需求清单你列好了吗?跟妈说说,咱别贪心,按实际需要来。”
建国从兜里掏出张纸条,是昨天晚上写的,纸边有点卷:“我列了两条主要需求,一是想要两套相邻的安置房,都要一楼,方便照顾您;二是放弃院里那间 5 平的小储物间,换成现金补偿,那储物间太小,留着没用,换成现金更灵活,能补贴装修。”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其他的就按政策来,补偿款该多少是多少,不多要,也不少要。”
老太点点头,手指在铜钱上轻轻摩挲着:“这两条需求好,实在。要相邻的一楼,是为了方便我这老骨头,这点没问题;放弃储物间换现金,也是为了日子方便,不贪那点面积,这点也对。” 她抬起头,眼神变得严肃起来,“但你得记住,到了谈判桌上,别被别人的补偿影响 —— 比如老支书想多补 20 平,李叔想多要补偿款,这些都跟咱没关系。咱就按自己的需求提,不跟人比多寡,不贪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样谈判才能顺顺利利,心里也踏实。”
赵秀兰也跟着说:“妈说得对,咱不贪。之前张婶总打听别人家的补偿,说王家能分 3 套,李家能补 100 万,我跟她说‘各家情况不一样’,其实咱心里清楚,按规矩来的补偿才最安稳。那储物间换现金,能换个两三万,够买套新家具,比留着那间小破屋强多了。”
“就是,” 晓梅也插了句嘴,“上次我跟同学小花聊天,她说她邻村的表姐家抢建了车库,多拿了 5 万,结果后来被查出来,又退回去了,还罚了钱。咱可不能学那样,拿了钱心里也不安。”
建国看着家人,心里暖乎乎的:“你们放心,我心里有数。到时候谈判,我就跟王同志说这两条需求,其他的都按政策来。咱不搞特殊,不耍小聪明,踏踏实实的,比啥都强。” 他拿起桌上的需求清单,递给老太看,“您再看看,有没有遗漏的,或者需要改的。”
老太接过清单,戴上老花镜,一字一句地看,手指在 “相邻安置房”“放弃储物间换现金” 上轻轻划着。“没啥要改的,” 她把清单递回给建国,“就是有一条要记住,谈判时别着急,把需求说清楚,要是王同志有疑问,就慢慢解释,别跟人吵 —— 你看李叔上次跟拆迁办吵,不仅没多要到补偿,还落了个坏名声,咱不能学他。”
晓阳突然举起手,像在学校回答问题似的:“奶奶,我也有个需求!新家里能不能给我搭个小书架,放我的漫画书和铁皮青蛙?”
大家都笑了,老太摸了摸晓阳的头:“能,肯定能。让你爸在你的房间里搭个大书架,放满你的玩具和书,比啥都强。”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张婶的声音:“建国在家吗?我来跟你问问谈判的事!” 赵秀兰赶紧站起来,走到门口,笑着开了门:“是张婶啊,快进来坐。建国正整理材料呢,你先喝杯水。”
张婶拎着个网兜,里面装着几个苹果,走进院就往八仙桌这边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材料:“建国,你这材料整理得真齐!跟我说说,你准备提啥需求啊?是不是要多要套房子?我听老周说,你家面积大,能分 3 套呢!”
建国放下手里的文件夹,笑着说:“哪有 3 套,就按政策来,想要两套相邻的一楼,方便照顾我妈。其他的都没多想,补偿款够装修、够生活就行。” 他没提放弃储物间换现金的事,怕张婶又到处传,引来更多闲话。
张婶显然不信,凑到桌旁想翻材料,却被赵秀兰不动声色地挡住了:“张婶,快坐,我给你倒杯热水。晓阳刚画了新家的样子,你要不要看看?” 她把晓阳的画递过去,成功转移了张婶的注意力。
张婶接过画,敷衍地夸了两句,又想打听补偿款的事,建国却岔开话题:“张婶,你家的材料整理得咋样了?要是有啥不懂的,我能帮你看看。” 张婶没打探到实底,坐了会儿就悻悻地走了,嘴里还嘟囔着 “林家就是小气,啥都不肯说”。
送走张婶,一家人又围坐在桌旁,晓阳有点生气:“张婶总是打听咱家的事,真讨厌!” 老太笑着说:“别跟她计较,她就是爱跟人比,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建国把整理好的材料放进红布包,拉上拉链,又把包锁进堂屋的柜子里:“材料都准备好了,需求也明确了,下周谈判肯定顺利。” 他看着家人,心里踏实得很 —— 有家人的支持,有明确的需求,不贪不占,这样的谈判,就算没有 “特殊照顾”,也能顺顺利利。
夕阳慢慢沉到村西头的白杨树后面,把林家小院的青石板染成了暖橙色。赵秀兰去厨房炖了红薯粥,甜香飘满了整个院子;晓梅帮着收拾桌子,把材料都归置好;晓阳还在画他的 “新家图”,嘴里哼着儿歌;建国陪着老太坐在藤椅上,聊着下周谈判的细节。风里的槐花香更浓了,混着红薯粥的甜香,把这踏实的日子,衬得格外温馨 —— 不贪多,不折腾,按需求来,按规矩来,这就是林家的底气,也是他们安稳过日子的秘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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