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宇文战一步踏入第一道光门,身影瞬间被朦胧的光晕吞噬。外界的厮杀声、王贲的呼喊声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绝对的寂静与虚无。他仿佛置身于一片无边无际的混沌之中,上下左右皆是无垠的虚空,唯有脚下一条由微弱星光铺就的阶梯,蜿蜒向上,不知通往何处。
这便是“问心之阶”?
靖王凝神静气,帝王心术运转到极致,龙气内敛,谨守灵台清明。他迈步踏上星光阶梯。第一步落下,周遭景象骤变!
第一重:帝王阶——抉择之重
眼前不再是虚无,而是金碧辉煌的皇宫大殿。龙椅之上,空无一人,下方文武百官跪伏,边境急报如雪片般飞来:北境狼庭大举入侵,西南幽冥异动,朝中太后余党蠢蠢欲动,国库空虚,民怨渐起……无数难题瞬间压来,每一个抉择都关乎万千生灵与国运兴衰。
“陛下!请速速决断!”百官催促,声音如同魔音灌耳。
这不是幻象,而是直接拷问他作为帝王的责任心、决断力与取舍之道。是优先攘外还是安内?是铁血镇压还是怀柔安抚?是牺牲部分利益保全大局,还是冒险一搏寻求万全?
靖王深吸一口气,眼前浮现出林正昏迷的面容,边军将士浴血的身影,中州百姓期盼的眼神。他目光锐利,心中已有定计:“外敌当前,内部宵小不过疥癣之疾!集中力量,先破幽冥,再定北境,内部乱局,以雷霆手段震慑,以仁政根基化解!”心念一定,幻象如潮水般退去,阶梯前方亮起。
他成功渡过了对帝王心性的考验。
第二重:挚友阶——信义之诺
景象再变,他仿佛回到了听风小筑,林正气息奄奄地躺在榻上,阿芜泪眼婆娑,厉先生等人面色凝重。一个充满诱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陛下,林正道基已毁,已成累赘。巫族愿以无上秘法助其解脱,并奉上延寿仙丹,保陛下江山永固。牺牲一人,可救天下,此乃明君之道……”
同时,另一幅画面展现:他不顾一切救治林正,导致国力空虚,强敌趁虚而入,中州烽烟四起,生灵涂炭……这是对他信义与情感的极致拷问。是选择冰冷的帝王权衡,还是坚守兄弟盟约?
靖王没有丝毫犹豫,眼中怒火燃烧:“荒谬!朕若连生死与共的兄弟都能舍弃,有何颜面称君临天下?中州江山,是朕与贤弟一同守护下来的!他的命,就是中州的希望!纵使前方是刀山火海,朕亦往矣!”誓言如金铁交鸣,幻象轰然破碎。信义,重于泰山。
第三重:本心阶——超脱之道
前两关已过,靖王以为即将抵达终点,然而阶梯前方,光芒却愈发朦胧,出现了一道与他本人一模一样的身影。那“镜像”靖王身着龙袍,眼神冷漠,周身龙气浩荡,却带着一种绝对的理智与无情。
“镜像”开口,声音毫无波澜:“宇文战,你为一人,置江山于险境,是为不智。为私情,违祖制结异姓兄弟,是为不孝。为虚名,拒巫族利诱,是为不仁。你,并非合格的帝王。褪去龙袍,放下执念,方得超脱。”
这是最凶险的一关,直指本心,质疑其存在的根本意义!否定他作为帝王的一切抉择,引诱他放弃责任与情感,追求所谓的“超脱”。
若是寻常帝王,或许会道心动摇。但靖王宇文战,其道,早已超越了单纯的皇权!他仰天长笑,声震虚空:“朕之道,非为权柄,非为超脱,而是守护!守护这万里山河,守护麾下将士,守护黎民百姓,亦守护朕认可的兄弟情义!此心光明,亦复何言!朕即是朕,何须他人定义!”
“镜像”在浩荡的皇道正气与坚定的本心面前,如冰雪消融。三道阶梯尽头,祭坛已然在望,那枚净化晶石散发着诱人的光芒。
然而,就在靖王即将踏出最后一步,伸手触及晶石的刹那——
异变陡生!
并非来自考验,而是源自外界,源自与他性命交修的那枚护心龙鳞所连接的、远在山洞中昏迷的林正!
山洞内,林正的身体剧烈一震!并非因为痛苦,而是因为,在那持续渗入的、精纯的净世本源气息的不断滋养和刺激下,他神魂深处,那基于《三算天书》修炼而来的、早已融入本能的 【灵犀六境】之力,竟率先苏醒了一线!
并非力量恢复,而是境界的触觉回来了!
尤其是第一境“观色天” 与第二境“闻声天” 的微妙感应,在这一刻,与那净世本源产生了奇异的共鸣!他虽未睁眼,却仿佛“看”到了体内巫咒与轮回意蕴纠缠的细微结构,“听”到了净世气息净化邪祟时那如同天籁的法则之音!
更关键的是,这种极致微观的洞察力,让他无意间“看”到了潜伏在自身道基最深处、那枚由靖王留下的护心龙鳞上,不知何时,竟附着了一缕极其隐晦、与巫咒同源却更加阴险的追踪印记!这正是巫族大祭司种下的后手!
“危险!兄长……晶石有诈!” 林正用尽残存的所有神念,通过龙鳞的联系,向阶梯尽头的靖王发出了最强烈的警示!
问心阶上,靖王的手指即将碰到净化晶石,脑海中却如同惊雷炸响,响起了林正那微弱却焦急无比的警示!
他动作猛地一僵!帝王的多疑与对林正毫无保留的信任,让他瞬间收手,【观色天】的洞察力虽远不及林正,但结合林正的警告,他凝神细看,果然发现那纯净无比的晶石内部,最核心处,似乎有一丝极其细微、与周遭祥和气息格格不入的灰暗纹路在蠕动!如同美人面皮下隐藏的毒虫!
“好险!”靖王冷汗涔背。若非贤弟在关键时刻以灵犀之境察觉异常,他此刻恐怕已遭暗算!
与此同时,或许是林正灵犀之力的波动,或许是净世本源对同源力量的吸引,那枚沉寂已久的破戒佛珠,在林正识海废墟中,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器灵“破戒”那熟悉的、带着几分戏谑的意念,如同游丝般传出:
“啧啧……净世之源也敢动手脚?巫族那群老不死,玩因果玩到佛爷头上来了?小子,你这‘观色天’倒是没白练……不过,光会看可不行,得学会……怎么把这脏东西,给它‘还’回去……” 话音未落,那意念又沉寂下去,仿佛只是梦呓。
但这句话,却如同醍醐灌顶,点燃了林正心中的一道灵光!
问心阶上,靖王面临抉择:是冒险取走这被做了手脚的晶石,还是放弃这唯一的希望?
而山洞中,林正凭借苏醒的一线灵犀之力,在破戒器灵的点拨下,开始以一种全新的视角,审视体内的巫咒与眼前的危局……一场逆转,或许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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