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哈林油气田交易的巨大成功,如同一剂强心针,让谢尔盖委员在莫斯科的权力舞台上迎来了久违的高光时刻。
勋章挂满胸前,赞誉萦绕耳畔,连克里姆林宫最深处的目光也似乎变得温和了许多。
他的西伯利亚工业集团获得了宝贵的现金流,一度岌岌可危的财政状况得以缓解,他个人在权力棋盘上的分量,似乎也重新增加了砝码。
然而,在这表面的风光之下,谢尔盖内心的波澜并未平息,反而因为地位的“稳固”而变得更加复杂难言。
深夜,当他独自站在办公室的窗前,望着窗外莫斯科永不熄灭的灯火,一种比以往更深的寒意时常会攫住他。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笔“横财”的本质是什么——那不是他运筹帷幄的胜利,而是南盟精心编织的罗网,而他,正亲手将这网的丝线系在自己的身上。
作为从那个血与火的战争年代走过来的老帅,或许他的经济知识水平并不高。
但他们那经历过生死之间无数徘徊淬炼的灵魂,有着对未知危险到来的敏锐感觉,讲白话就是他不知道哪里不对 但是他就知道不对。
“这算是背叛吗?”
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尖啸。那个经历过血与火洗礼、在红旗下降誓的老兵灵魂,在严厉地拷问他。
他想起了青年时代在冰天雪地中建设祖国的激情,想起了那些在清洗中消失的、曾怀有同样理想的面孔……一种深切的耻辱感灼烧着他的内脏。
他试图反抗,试图寻找一条既能保全自身,又不至于彻底滑向深渊的道路。
在几次内部经济会议上,他小心翼翼地提出:
“我们不能过于依赖单一的能源出口模式,尤其是这种……创新的储备交易。我们应该将资金更多地投入到产业升级和技术研发上,重振我们自己的工业竞争力。”
然而,回应他的,往往是同僚们不解甚至略带嘲讽的目光。
“谢尔盖·伊万诺维奇同志,您太谨慎了!现在正是利用南盟的资金壮大我们自己的好时机!”
“产业升级?那需要时间和更多的投资,远水解不了近渴。现在国库需要这笔钱,军队需要更新装备,人民需要看到实实在在的成果!”
他试图加强与传统盟友、与其他潜在能源买家的联系,希望能平衡南盟的影响力。
但现实是残酷的。无论是欧洲还是阿美,要么无法提供如此巨额且“便捷”的现金,要么附加的政治条件比南盟更加苛刻。
南盟提供的,不仅仅是钱,更是一种“尊重现状”的、“不干涉内政”的表象,这对极度敏感于主权问题的北苏高层而言,具有难以抗拒的吸引力。
更让他感到无力的是,一种他无法理解、也无法抗拒的经济逻辑,正如同西伯利亚的永冻土在暖化般,缓慢而坚定地侵蚀着旧有的秩序。
他看到,不仅仅是能源,从远东的农产品市场,到乌拉尔工业区的零部件供应链,甚至莫斯科街头逐渐增多的南盟产电子设备……南盟的经济影响力,正以一种“非军事”、“非政治”的方式,无孔不入地渗透进来。
它不依靠枪炮,而是依靠无可比拟的成本优势、庞大的市场容量和高效的供应链。
它提供的是“更好、更便宜”的选择,这让任何试图用行政命令或意识形态去阻挡的努力,都显得苍白无力,且不得人心。
百姓们并不懂那么多经济大道理,他们只知道自己的餐桌上有来自西澳的新鲜面粉做的大列巴。
烤炉内炙烤着着香喷喷的澳洲牛羊肉。
孩子们那曾经没有血色的脸。又泛起了天真可爱的笑容。
因食物短缺而营养不良呈现的瘦弱身躯正在慢慢的丰盈……。
武振邦在帕姆泉堡,通过“迷雾”冷静地观察着谢尔盖的一切挣扎。他并不急于催促。
他对坐得他对面的杨蜜说:
“看到了吗?个人的忠诚、信念,在时代的趋势面前,是多么微不足道。
他不是输给了我的计谋,他是输给了这个由资本和技术驱动的全球化时代。我们只是顺势而为,将这个趋势引导到对我们有利的方向。”
“我们不需要逼他,我们只需要让他清楚地认识到,除了我们指出的这条路,他和他所代表的旧体系,在这个新时代里,已经没有其他可行的逃生舱了。
他所谓的坚持,在克里姆林宫看来是‘保守无能’,在人民看来是‘阻碍美好生活’。他正被时代孤立。”
和杨蜜一脸赞同表情不同的是一旁的秦若雪。
她蹙眉紧锁,似乎思绪飘回到了后世90年代那个风雨飘摇的红色帝国的崩塌。
和现在一样,这些都是时代的大势,非人力可以抗拒。
武振邦看出了她的担忧,却没有出言劝慰,只是默默地起身 倒了杯茶水放在了秦若雪的手旁。
秦若雪自然也感受到了自己爱人那关切的眼光,勉强的展颜一笑,拿起茶杯。
与此同时,谢尔盖委员的压力从四面八方而来。
克里姆林宫在尝到甜头后,开始委婉地询问,是否还有其他类似的“储备”可以“变现”?
暗示谢尔盖应该“再接再厉”。而他集团内部,那些依靠这笔交易保住职位和利益的经理们,也开始形成新的利益集团,暗中期盼着与南盟的下一笔交易。
谢尔盖感觉自己像被困在了一条正在融化的冰河中央。
回头是岸,但岸上站着的是随时可能将他推入冰水的克里姆林宫的猜疑和国内虎视眈眈的政敌。
向前,则是南盟布下的温暖却危险的“热水域”,一旦进入,可能再也无法回头。
他个人的选择空间,正在被时代的洪流和国内外的现实压力,挤压得越来越小。
他仍然在抵抗,凭借着老一代革命家沉淀在骨子里的最后一丝倔强和对旧日旗帜的复杂情感。他拖延着与南盟的后续接触,试图寻找渺茫的变数。
但他内心深处那个清醒的声音在告诉他:
这洪流太强大了,强大到足以碾碎任何试图阻挡它的个人意志。
他或许能延缓过程,但无法改变结局。
他这只旧时代的船,似乎注定要被卷进新时代的浪潮,无论他如何努力地想掌好自己的舵。
无形的网,正在以时代本身的力量,缓慢而坚定地收紧。
谢尔盖的孤独抵抗,更像是一场注定失败的、为自己内心信仰举行的告别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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