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那声“楚少爷可在?奉命前来交接物资”刚落,我就知道这人不对劲。
圣院的人从不这么客气。他们要么派谢无赦那种疯狗来砸场子,要么让萧景珩装孙子套话,哪有派个灰袍老头客客气气敲门送东西的?
我坐在主帐里,手指还在断剑剑鞘上轻轻敲着。刚才那一道裂痕已经蔓延到匣子底了,黑铁皮壳子眼看就要碎开。但我没继续动手,转头看向门口,声音拖得老长:“请进啊,大老远来的,别站外面吹风。”
帘子掀开,那人走了进来。灰袍、银徽、走路慢得像在念经。他冲我一拱手,脸上堆着笑:“楚少爷安好,我是圣院外务使,奉陆长老之命,特来商议联合抗敌事宜。”
我没起身,也没还礼,只歪在椅子上打量他。这人眼神太稳,稳得不像干事跑腿的。而且他袖口有一圈暗纹,是监察堂才有的标记。这种人,专干背地里挖坑的事。
我心里冷笑,面上却咧嘴一笑:“哎哟,圣院也肯瞧得起我们这群‘乱党’?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脸上的笑纹更深了:“楚少爷说笑了。如今局势动荡,圣院愿与各方携手共渡难关。您这边……根基初立,若无靠山,恐怕难以为继。”
这话听着温和,其实是在试探我的底气。
我故意叹了口气,摆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你说得对啊,我们这儿人少钱少,连马都瘦三圈。你们要是真想合作,不如多送点粮草来?”
他点点头,语气依旧平稳:“自然可以。但合作讲究互信。贵军收容了不少妖魔异类,此事……怕是难以向圣院交代。”
来了。
不是来谈合作的,是来要人头的。
我没急着翻脸,反而换了个更懒散的姿势,翘起二郎腿:“哦?所以你们的意思是,让我把兄弟赶出去,才算诚意?”
“不敢。”他连忙摆手,“只是希望楚少爷能交出几名低阶妖属,以示立场分明。毕竟……圣院不容邪祟。”
我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笑了:“你叫什么名字?”
他一顿:“赵明德。”
“行吧赵明德。”我慢慢直起身子,“你知道为什么谢无赦见了我都绕着走吗?”
他没说话。
“因为他知道,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拿‘规矩’压我。”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你说你是来谈合作的,可一句话没离‘逼迫’。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得什么算盘?安插眼线,架空指挥,最后把我这个‘废柴少爷’请去圣院喝茶——是也不是?”
他的脸色变了变,但仍强撑镇定:“楚少爷误会了,我只是……”
“别演了。”我打断他,“你胸前那枚银徽,擦得太亮,反而露馅。监察堂的人,从来不负责外联。你是陆九渊的狗,对吧?”
他猛地后退一步,手已按在腰间短杖上。
我没动,只是轻轻拍了拍断剑:“你以为我破不开封印的时候,你们一个个在我面前装大尾巴狼也就算了。现在你还敢上门来提条件?”
他嘴唇微抖:“你……你怎么可能知道封印的事?那是绝密!”
“哈。”我笑了一声,“所以你们果然一直在盯着我。不只是想知道我有没有反骨,还想确认我是不是那个‘容器’?”
他瞳孔一缩。
我知道我猜中了。
我往前一步,声音压低:“回去告诉陆九渊,别派些杂鱼来浪费我时间。他想看我能不能掌控力量,那就亲自来。他想试我是不是魔尊转世,那就放马过来。”
帐内烛火忽然晃了一下。
断剑在我腰间发出一声轻鸣,像是回应。
赵明德脸色发白,额角渗出汗珠。他大概没想到,一个被全帝都嘲笑的废物少爷,竟能一眼看穿他的身份,还能说出“容器”这种禁忌词。
“你……你不可能清醒……”他喃喃道。
“怎么?觉得我该像个傻子一样跪着求你们施舍?”我冷笑,“你们圣院这些年干的烂事还少吗?清洗异端,拿活人做实验,谢无赦杀平民练功你们睁只眼闭只眼。现在跑来跟我讲‘正邪之分’?”
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滚吧。”我转身坐回椅子,“告诉陆九渊,我不需要他的庇护。我要的是彻底掀桌子。他要是不敢来,就别再派人来送死。”
赵明德咬了咬牙,抱拳一礼,转身就走。脚步有些慌,连门帘都没扶稳,直接撞了过去。
我看着他背影消失在帐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赢了这一局不难,难的是接下来。
圣院既然开始试探,就不会只来一次。下回来的,可能是萧景珩,也可能是谢无赦。甚至……陆九渊本人都有可能现身。
我低头看向桌上那个黑铁匣子。裂缝已经裂到底了,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碎。
里面的东西,我已经不用看了。
那是当年封印仪式的残篇,记录着七重禁制的破解顺序。组织以为这是控制我的钥匙,却不知道——真正掌握仪式的人,才是解封者。
而现在,我不仅记得怎么破封,我还记得怎么毁掉整个圣院。
正想着,阿骨打从侧帐钻进来,嘴里还嚼着什么东西:“昭哥,刚才那人走了?脸色可难看了。”
“吓跑的。”我随口说。
“活该!”他一屁股坐下,把嘴里啃了一半的肉干拿出来,“谁让他们总想占便宜。咱们可是有战斗力的!新兵都能扛住三轮冲锋了!”
我瞥他一眼:“你又偷吃军粮?”
“没有没有!”他赶紧往袖子里塞,“这是……这是我自个儿存的!”
我没拆穿他,只问:“营地周围有没有异常?”
他摇头:“没。就是刚才东边渠口有点动静,可能是野猫。”
我眉头一皱。
旧渠?那是阿骨打上次潜入情报库的路线。现在有人在那里活动,要么是巧合,要么……是圣院留了后手。
我立刻站起身:“叫巡逻队加强警戒,特别是地下通道入口。再让夜鸦在高空盘一圈,发现可疑人物立刻回报。”
阿骨打愣了下:“这么紧张?就因为刚才那老头?”
“不是因为老头。”我看向帐外,“是因为他知道‘容器’这个词。这意味着,圣院高层已经确认了我的身份。下一步,不会是谈判,而是行动。”
他听懂了,脸也绷紧了:“要不要我带雪狼卫去查?”
“先别动。”我按住他肩膀,“对方如果真埋了人,肯定在等我们反应过激。现在最好的应对,就是装不知道。”
他挠挠头:“那你刚才干嘛那么凶?直接骗他说我们啥都不知道不行吗?”
“骗?”我笑了,“我要让他回去之后睡不着觉。我要让陆九渊听到汇报时,手都在抖。只有他觉得我不可控,才会亲自下场。而他一旦下场——”
我摸了摸腰间的断剑。
“我就有机会,把他钉死在棋盘上。”
阿骨打听得一脸崇拜:“昭哥,你说得太对了!天塌下来也是对的!”
我翻了个白眼:“你这脑子,当妖都费电。”
正说着,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名守卫掀帘而入:“报告!东侧旧渠发现一枚未触发的追踪符,已被清除!”
我眼神一冷。
果然是后手。
他们根本没指望赵明德能套出情报,只是借他当掩护,趁机在营地布眼线。
可惜啊,他们不知道我现在神识清明,连一根针落地都能听见。
“通知所有人,今晚加训一炷香。”我沉声道,“另外,把茶话会提前到戌时。我有几个新任务要分配。”
守卫领命而去。
阿骨打嘿嘿笑:“又要开会了?上次你说要给表现好的发糖,结果发的是盐巴。”
“那是测试忠诚度。”我哼了一声,“真忠心的,连盐巴都啃得香。”
他挠头傻笑。
我走到帐门口,望着远处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风有点凉。
但这不是结束,只是开始。
圣院想玩试探,那就陪他们玩到底。
只不过——
这次,换我当猎人了。
我抬手握住断剑,指尖划过剑身一道新露出的纹路。
那是一个古老符号,形似锁链断裂。
就在这一刻,剑身微微震动了一下。
像是在回应某种即将到来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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