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荏苒,三日之期转瞬即逝。
这三天里,叶蓁蓁几乎是足不出户,废寝忘食。她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将那本《药性入门》翻了不下数十遍。油灯的昏黄光晕下,是她专注而恬静的侧脸。
对家人而言,她是在刻苦攻读;但只有叶蓁蓁自己知道,她拥有着怎样得天独厚的优势。每当夜深人静,她便会进入空间。
在那个绝对安静、精神力高度集中的世界里,她不仅能将书中的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烙印在脑海中,更能随时调取现代医学的庞大知识库,将两者进行比对、印证与融合。
古代中医的宏观理论,如同深邃的哲学,讲究天人合一、阴阳五行;而现代医学的微观分析,则像精密的仪器,解构到细胞与分子。当这两者在她脑中碰撞,产生的火花是外人无法想象的。她对草药的理解,早已超越了书本上那些枯燥的文字,而是深入到了其本质。
这三天,对她而言,不亚于旁人苦读三年。
第三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刘氏便早早起来,为女儿准备了一身最干净的衣裳,又煮了两个鸡蛋,让她务必吃下。
“蓁蓁,去了仁生堂,要勤快些,多听少说,别惹你老师生气。”刘氏一边替她整理衣领,一边絮絮叨叨地叮嘱,眼中满是为人母的骄傲与担忧。
“知道了,娘。”叶蓁蓁微笑着应下,将母亲的关爱——记在心底。
告别了家人,她独自一人,迎着晨曦,向东市走去。清晨的街道尚有些许凉意,却已渐渐染上了人间烟火的喧嚣。卖早点的摊贩支起了热气腾腾的锅灶,赶集的农人挑着担子匆匆走过。
叶蓁蓁的心境,却与这喧闹的市并截然不同,平静而又充满了期待。
仁生堂的门脸比她想象中还要气派。黑漆的匾额上,三个烫金大字龙飞凤舞,沉稳大气。还未走近,一股浓郁而复杂的药草香气便扑面而来,那味道非但不刺鼻,反而带着一种能安抚人心的沉静力量。
她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药堂内部宽敞明亮,一排排高大的药柜顶天立地,上面布满了上百个小抽屉,每个抽屉上都贴着工整的药名标签。几个穿着青布短衫的学徒正在忙碌着,有的在柜台后称药,有的在院子里晾晒药材,一切都井然有序。
见到叶蓁蓁这个陌生的年轻姑娘走进来,一个正在捣药的、看起来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问道:“姑娘,是抓药还是看诊?”
他的态度还算客气,但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与好奇。叶蓁蓁彬彬有礼地回答:“我叫叶蓁蓁,是孙药师让今日过来报到的。
“你就是那个新来的?”少年微微一愣,随即恍然。
这几天,整个药堂的人都知道了,老师傅破天荒地在外面收了个女学生,而且听说年纪很小。这可是几十年来头一遭,众人私下里早已议论纷纷,都好奇是何方神圣,能得老师傅如此青睐。
“师兄好。”叶蓁蓁从善如流地喊了一声。
少年脸颊微红,挠了挠头,说道:“我叫阿牛,你喊我阿牛哥就行。老师傅在后堂,我带你过去。
穿过前堂,后院别有洞天。院子里种满了各种常见的药草,打理得生机勃勃。孙药师正坐在一株桂花树下,手捧一卷医书,看得入神。
“老师。”叶蓁蓁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孙药师抬起头,放下书卷,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
指了指身旁的一个小马扎,示意她坐下。
“书,看完了?”他开口问道。
“回老师的话,看完了。”叶蓁蓁答道。
“嗯。”孙药师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站起身来,领着她走进了旁边一间专门用来处理药材的偏房。
房间的地上,放着一个大大的竹筐,里面堆满了刚从乡下收购来的、混杂在一起的各种新鲜草药,泥土和杂草夹杂其中,显得凌乱不堪。
孙药师指着那满满一筐草药,语气平淡地说道:“你今日的功课,就是将这些药材全部分拣出来。不但要分门别类,还要说出每一种的药性、归经,以及初步的炮制方法。”
一旁的阿牛听到这个任务,暗暗咂舌。这一筐草药,少说
也有四五十种,其中还有好几种外形极为相似,极易混淆。就算是他在药堂学了三年,也未必能全部分得清楚,更别提还要说出炮制方法。老师傅这哪里是考校,分明是想给这个新来的小师妹一个下马威。
他不由得朝叶蓁蓁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
叶蓁蓁却没有丝毫的畏难之色。她走到竹筐前,蹲下身,神情专注地开始动手。
她的动作,一开始还有些生涩,但很快就变得行云流水。
只见她纤细的手指在杂乱的草药中灵活地穿梭,仿佛天生就对这些植物有着非凡的亲和力。
“这是车前草,性甘,寒。归肝、肾、肺、小肠经。利尿通淋,渗湿止泻,清肝明目。炮制需去除杂质,晒干,切段生用。
“这是益母草,味辛苦,性微寒。归肝、心包经。活血调经,利尿消肿。此草采摘时需在夏季茎叶茂盛、花未全开之时,药效最佳。
“这是蒲公英,附子,这个是乌头.·”
她一边分拣,一边轻声念着,声音清脆,条理清晰,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她的速度越来越快,原本堆积如山的草药,在她手下被迅速地归类成一小堆一小堆,摆放得整整齐齐。
阿牛的嘴巴,从微微张开,到可以塞进一个鸡蛋。
孙药师脸上的表情,也从最初的平静,逐渐转变为惊讶,最后化为了难以掩饰的狂喜。
叶蓁蓁不仅将所有草药都分拣了出来,甚至还从一堆看似无用的杂草中,捻出了一株叶片上带着细微紫斑的小草,放在一旁。
她抬起头,看向孙药师,问道:“老师,这株紫背天葵,书中并未记载。我闻其气味清冽,观其根茎形态,应与清热解毒之药草同类,只是不知其具体药性,还请老师指点。
这一下,就连孙药师也动容了。
那紫背天葵,是本地山中一种极为罕见的草药,药性霸道,用之需极为谨慎,所以他从未收录在入门的医书之中。这丫头,不仅能认出,还能通过形态气味,举一反三地推断出其大致功效!
这哪里是学徒,这分明就是一块未经雕琢的天才璞玉!
“好!好啊!”孙药师激动得一拍大腿,他走到叶蓁蓁身边,拿起那株紫背天葵,声音都有些颤抖,“你说的没错!此物能解蛇毒,却也伤肝肾,非生死关头不可用!蓁蓁,你……你真是给了我一个天大的惊喜!
他看着叶蓁蓁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绝世珍宝。
“阿牛!”孙药师忽然转头,语气变得无比严肃,“从今天起,后院这些粗活,不用蓁蓁再碰。她随我进内堂,学认方、配药!’
阿牛猛地一个激灵,连忙躬身应道:“是,老师!”
他再看向叶蓁蓁时,眼神里已经没有了丝毫的轻视,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敬佩与叹服。
孙药师领着叶蓁蓁,穿过庭院,走向那间寻常学徒没有允许绝不可踏入的内堂。他亲手推开那扇沉重的木门,一瞬间,更加浓郁醇厚的药香扑面而来。
呈现在叶蓁蓁眼前的,是整整三面墙的药柜,成百上千个抽屉井然有序地排列着,仿佛一支沉默而庄严的军队。这里,才是仁生堂真正的核心。
孙药师指着这满室的药材,转过身,对叶蓁蓁郑重地说道:“从今天起,它们都交给你来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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