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敏那封措辞谨慎、意在拖延的回信寄出后,如同石沉大海,一连几天都没有收到魔法部的回复。
这种沉默本身,就透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她并不急躁,反而利用这段时间,更加专注地提升自身实力,同时密切关注着霍格沃茨内外的风吹草动。
她加强了d.A.军的训练强度,引入了更多基于有求必应屋模拟出的实战场景,尤其侧重于小队配合、快速反应和信息甄别。
她隐隐感觉到,未来的冲突可能不再局限于一对一的决斗,而是更复杂的、涉及情报与反情报的暗战。
同时,她也没有放松对马尔福的监控。活点地图显示,他依旧频繁地消失在八楼那个男生盥洗室,情绪似乎越来越不稳定。
赫敏甚至考虑过是否要冒险去接触桃金娘,但最终还是决定再观察一下,避免打草惊蛇。
就在她几乎以为魔法部已经对她的“拖延战术”失去耐心时,第二封信到了。
这次的信封更薄,蜡印依旧,但语气却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斯迈尔司长对她的“学业压力”表示“理解”,并赞赏她“严谨负责的态度”。
信中没有再催促她立刻加入委员会,而是转而提出了一个“更灵活”、“更符合她当前情况”的提议。
邀请她作为“特邀观察员”,出席即将在霍格莫德村召开的一次“霍格沃茨-魔法部教育政策非正式交流会”。
信中提到,这次会议旨在“听取学生代表对霍格沃茨教学、管理等方面的切身感受和建议”,与会者除了魔法部官员,还有几位“关心教育的社会贤达”。
会议地点定在霍格莫德的猪头酒吧——一个足够偏僻、便于“坦诚交流”的地方。
时间就在这个周末。
赫敏看着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果然来了。
拖延战术只是争取了时间,但无法完全避开。
魔法部显然没有放弃,而是换了一种更迂回的方式。
将地点设在猪头酒吧,而非霍格沃茨城堡或者魔法部,本身就说明了这次会议的“非正式”和……见不得光。
“特邀观察员”?
听起来没有“委员会成员”那么正式,责任更轻,但同样是一个接触魔法部内部信息的机会。
而且,“社会贤达”?
赫敏几乎可以肯定,其中必然混有魔法部的眼线,甚至是……食死徒的同情者。
这是一个陷阱,毫无疑问。
但同样,也是一个机会。
一个近距离观察魔法部官员,了解他们真实想法和内部派系斗争的机会。
甚至,有可能听到一些关于三强争霸赛传闻背后的风声。
去,还是不去?
几乎没有太多犹豫,赫敏就做出了决定:去!
不仅要去了,还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将这次“非正式交流会”变成她的情报来源。
她立刻开始了行动:
第一步,信息准备。
她熬夜整理了霍格沃茨学生们普遍关心的一些“安全”议题——如图书馆禁书区权限申请的流程优化、高级魔药材料获取的困难、黑魔法防御术实践课时的不足等等。
这些议题真实存在,不涉及任何敏感政治,既能展现她的“尽职”和“代表性”,又不会暴露任何核心信息。
她将这些问题巧妙地包装成“学术性建议”,准备在必要时抛出。
第二步,安全措施。
她绝不会单独前往。她需要可靠的同伴。
哈利和罗恩是首选,但他们目标太大,尤其是哈利,很容易成为焦点,反而会干扰她的观察。
她想到了另一个人——卢娜·洛夫古德。
卢娜思维跳脱,常常能注意到常人忽略的细节,而且她那种“恍恍惚惚”的气质,反而是一种极好的伪装,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赫敏私下找到卢娜,简单说明了情况(隐去了魔法部招安的背景,只说是去参加一个可能有点“奇怪”的会议),卢娜很爽快地答应了,她那双略微凸出的银灰色眼睛里闪烁着感兴趣的光芒。
第三步,技术装备。
她从有求必应屋的“物资储备”中,找出了两枚经过改造的伸缩耳。
她改进了其魔法屏蔽性能,使其更难被常规的反窃听咒语探测到。
她计划在进入猪头酒吧后,找机会将一只放置在隐蔽处,另一只由她和卢娜轮流监听。
同时,她准备了好几份自动记录羽毛笔,设定为关键词触发模式(如“三强争霸赛”、“邓布利多”、“黑魔王”、“袭击”等),一旦与会者提到这些词汇,羽毛笔就会自动在隐藏的羊皮纸上记录上下文。
第四步,应急预案。
她与卢娜约定好暗号。
如果赫敏感觉情况不对,或者有危险,她会用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特定次数,卢娜就会借口“看到了骚扰虻”或者“听到了弯角鼾兽的叫声”,制造混乱,两人趁机撤离。
她还准备了门钥匙的备用材料(虽然制作正式门钥匙很困难,但一些一次性的、短距离的应急道具,她已在研究中有所涉猎),藏在贴身的衣袋里。
周末下午,霍格莫德村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阴云下。
猪头酒吧一如既往地肮脏破旧,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羊膻味和某种陈年污垢的气息。
赫敏和卢娜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走了进去。
酒吧里光线昏暗,只有寥寥几个看起来就不像善类的顾客在角落喝着闷酒。
吧台后面,阿不福思·邓布利多正用一块脏得看不出颜色的布擦拭着酒杯,抬了抬眼皮,看了她们一眼,没有任何表示。
在酒吧最里面的一张长桌旁,已经坐了四五个人。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紫红色长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带假笑的中年男巫——想必就是斯迈尔司长。
他旁边坐着一位表情严肃、拿着记事本的女巫(像是秘书或记录员)。
另外两男一女,衣着光鲜,气质各异,应该就是所谓的“社会贤达”。
赫敏敏锐地注意到,其中一位留着山羊胡、眼神闪烁的男巫,手指上戴着一枚镶嵌着黑宝石的戒指,戒指的样式让她隐隐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在某些关于纯血统家族的书籍插图中见过。
“啊!格兰杰小姐!还有……洛夫古德小姐?欢迎欢迎!”斯迈尔司长站起身,热情地招呼,但那笑容并未到达眼底。
赫敏和卢娜礼貌地回应,在长桌末端的空位坐下。
赫敏借着放书包的动作,巧妙地将一枚改良版伸缩耳弹到了头顶一个积满灰尘的吊灯金属支架上。
会议开始了。
斯迈尔司长首先发表了一番冠冕堂皇的开场白,强调魔法部对年轻一代的重视,以及对霍格沃茨发展的“深切关怀”。
然后,他示意赫敏可以谈谈她的“观察和建议”。
赫敏早有准备,她不慌不忙地拿出她整理的“学术建议”,条理清晰地进行阐述。
她的语气平和,内容务实,完全是一个优秀学生代表该有的样子。
斯迈尔和其他官员听着,偶尔点头,但眼神中透露出的兴趣并不浓厚。
显然,这些并非他们真正想听的内容。
当赫敏的发言告一段落,斯迈尔立刻将话题引向了更“广泛”的领域。
“格兰杰小姐,我们都知道,霍格沃茨近年来……经历了一些风波。”斯迈尔斟酌着词句,“学生们的心态,尤其是对……嗯,某些未经证实的传闻,会不会感到不安?学校方面,是否有足够的措施来……安抚情绪,确保……稳定?”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这是在试探学生对伏地魔复活的看法,以及邓布利多的控制力。
赫敏心中冷笑,表面却露出适当的困惑:“风波?司长先生是指哪方面?如果您指的是o.w.Ls考试压力,那确实是大家关注的焦点。至于传闻……霍格沃茨的图书馆藏书丰富,我们更倾向于从可靠的书籍中获取知识,而不是听信一些道听途说。”
她巧妙地将“传闻”引向了学术范畴,避开了政治雷区。
斯迈尔碰了个软钉子,脸色微微一僵。
他旁边那位戴黑宝石戒指的“贤达”突然开口了,声音沙哑:
“我听说,学校里有一些……非正式的学生组织,活动频繁。年轻人有活力是好事,但过于……封闭的团体,是否不利于学院间的团结?甚至可能……滋生一些不符合教育宗旨的倾向?”
矛头直指d.A.军!
赫敏的心提了起来,但表情依旧镇定:“您指的是读书小组或者魔咒练习小组吗?霍格沃茨鼓励学生在课外进行学术交流。至于学院团结,我认为我们四个学院在日常学习和生活中,相处得还是很融洽的。至少,我和我的拉文克劳朋友(她看了一眼卢娜)就经常一起讨论问题。”
卢娜适时地插话,用她那飘忽的语调说:“是的,我们昨天还在讨论为什么骚扰虻更喜欢绕着弗立维教授飞而不是斯内普教授,这真是一个有趣的现象……”
桌上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斯迈尔和那位“贤达”的表情都有些扭曲,显然被卢娜的“骚扰虻”理论弄得不知所措。
赫敏趁机在桌下轻轻碰了碰自动记录羽毛笔的开关。
接下来的谈话,就在这种看似和谐、实则暗藏机锋的氛围中进行。
魔法部官员和“贤达”们不断旁敲侧击,试图套取关于邓布利多、哈利、学校安保以及学生组织的信息。
而赫敏和卢娜,一个用严谨务实的“学术盾牌”格挡,一个用天马行空的“迷糊战术”干扰,配合得居然相当默契。
期间,赫敏注意到,那个戴黑宝石戒指的男巫,对“三强争霸赛”的传闻表现得异常关心,多次试图将话题引向“国际赛事对学校安全的考验”以及“是否需要魔法部提供更多……支持与监管”。
伸缩耳和自动羽毛笔忠实地记录着这一切。
会议持续了近两个小时,最终在一种不尴不尬的气氛中结束。
斯迈尔司长脸上的假笑几乎维持不住,他再次“赞扬”了赫敏的“智慧与冷静”,并“期待未来的进一步合作”,但语气已经远不如开始时热络。
离开猪头酒吧,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赫敏和卢娜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一丝疲惫和……成功的兴奋。
“他们身上有很多骚扰虻,”卢娜肯定地说,“尤其是那个手指很粗的先生(指戴戒指的),他周围的骚扰虻特别多,颜色也很暗。”
赫敏忍不住笑了。
卢娜的比喻虽然古怪,却意外地精准。
那个男巫,绝对有问题。
回到有求必应屋,赫敏立刻复盘了记录的信息。
从那些隐晦的提问、试探性的言辞以及“贤达”们的背景倾向(她后来回忆起来,那个戴戒指的男巫很可能与某个着名的、疑似同情食死徒的纯血家族有关)中,她清晰地勾勒出魔法部(至少是福吉派系)当前的意图:
1. 极力淡化伏地魔的威胁,试图维持表面和平。
2. 对邓布利多和霍格沃茨充满不信任,急于渗透和控制。
3. 对三强争霸赛态度暧昧,可能想借此机会扩大影响力。
4. 内部可能混入了与黑暗势力有勾结的人员。
这次“非正式交流会”,她不仅成功地抵御了魔法部的刺探,保全了自己和d.A.军,更收获了大量宝贵的一手情报。
将计就计,她做到了。
她将这些信息整理成加密报告,考虑着是否以及如何传递给邓布利多。
直接递交?
还是通过更隐蔽的渠道?
她知道,与魔法部的这场暗战,才刚刚开始。
但经过这次交锋,她更加确信,智慧、准备和坚定的立场,是她最强大的武器。
她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目光坚定。
游戏,还在继续。
而她,已经掌握了部分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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