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澄澈,星河重现。
冰宫圣主自云端缓缓飘落,足尖轻点,便已无声无息地站在了白辰小院的青石板上。她周身缭绕的冰寒气息让院中的温度骤降了几分,连空气都似乎要凝结出霜花。那柄晶莹的仙剑已然收起,但她清冷的目光,比剑锋更锐利,直直落在刚刚站起身,还在拍打身上瓜子壳的白辰身上。
白辰对上她那审视的目光,毫无局促之意,反而又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仿佛还没从好梦中彻底清醒。“大晚上的,动静不小啊。”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是抱怨还是仅仅陈述事实。
冰宫圣主微微颔首,声音清越,如同冰泉击玉:“方才,多谢。”
这声道谢来得有些突兀,但白辰似乎明白她所指为何——是他那几句“看似提醒实则捣乱”的点评,间接帮她逼退了红姑。他摆了摆手,浑不在意:“用不着谢我,那婆娘自己打烦了而已。再说了,”他抬眼看了看圣主,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调侃,“我看圣主你应付得也挺轻松,没我多嘴,多半也能把她撵走。”
冰宫圣主眸光微动,不置可否。她自然不会说自己确实略占上风,但红姑的强悍也远超预期,若非白辰那几句恰到好处(或者说恰到坏处)的“指点”扰乱了对方心境,胜负未必能分得如此干脆。她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你与她相识?”圣主的目光如冰锥,试图刺穿白辰那副懒散表象,直达核心。这个“她”,自然指的是那红衣女子。
白辰闻言,脸上那点残存的睡意似乎消散了些。他走到院中的石凳旁坐下,又不知从哪儿摸出个茶壶,自顾自倒了杯凉茶,呷了一口,才慢悠悠地道:“嗯,认识。”
他答得太过坦然,反倒让冰宫圣主准备好的后续追问滞了一滞。
“何止认识,”白辰放下茶杯,目光望向虚空,像是穿透了万载时光,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算起来,万把年前,她大概可能也许……算是我老婆?”
“噗——”
远处一些仗着修为高深、竖起耳朵偷听的青岚宗长老,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赵青河更是眼皮狂跳,赶紧挥手布下隔音结界,免得门下弟子听到更多惊世骇俗的内容。
老……老婆?!
万年前?!
冰宫圣主那万年冰封般的容颜上,也终于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痕。尽管她早已猜到两人关系匪浅,但这答案依旧超出了她的预料。万载岁月,对于他们这等存在而言,亦是漫长的时光。那红衣女子,竟是白辰万年前的道侣?
她很快收敛心神,想到了正事:“既是你故人,她为何屡次三番搅扰我徒儿姻缘?上次绣球之事,也是她出手击碎绣球,险些伤及无辜。”语气中带着一丝问责的意味。她身为冰宫之主,门下圣女招亲被扰,自然不能轻易揭过。
白辰挠了挠头,露出一副“我很无辜”的表情:“这个嘛……那婆娘性子烈,心眼小,还特别记仇。估计是觉得你们家圣女……嗯,可能有点像我当年某个追求者?或者单纯看你们冰宫不顺眼?谁知道呢,她做事向来没什么道理可讲。”
他这话说得含糊其辞,但冰宫圣主何等人物,立刻捕捉到了关键信息——白辰与那红衣女子之间,定有极深的情感纠葛,这纠葛甚至可能延续至今,波及旁人。
“她修为如何?此番虽退去,难保不会再来。”圣主追问,这是关乎冰宫安危的实际问题。
白辰想了想,似乎在斟酌用词:“她本体嘛……确实挺厉害的,反正你现在打不过。”他这话说得直白,让冰宫圣主眸光一凝。“不过你放心,”白辰话锋一转,“她真身过不来,受界域规则所限,能降临的顶多是个分身,撑死了也就化神境的水平,对你构不成太大威胁。”
化神境,还构不成太大威胁?冰宫圣主心中微凛。化神境在此界已是顶尖战力,白辰却说得很是轻描淡写。而且,他对自己能看穿对方分身修为上限一事,似乎觉得理所当然。
这白辰的深浅,愈发令人难以揣度了。
“只是分身么……”冰宫圣主沉吟。若只是化神境的分身,她确实不惧,但被这样一个神秘强大的存在盯上,终究是麻烦。尤其是,这麻烦的根源,似乎就在眼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男人身上。
她看着白辰,对方又开始对着茶壶研究,似乎对这场关乎万年情仇和宗门安危的谈话已经失去了兴趣。
“罢了。”冰宫圣主心中轻叹一声。既然问不出更多,且确定了那红衣女子的威胁程度在可控范围内,她便不再多言。清冷的目光最后扫过白辰,身形渐渐化作点点冰晶,消散在夜风中,只留下一句若有若无的传音:
“你好自为之。”
白辰抬头,看着圣主消失的地方,撇了撇嘴,低声咕哝:“一个个的,都让我好自为之……我怎么了我就?”
他伸了个懒腰,重新躺回椅子上,准备继续被打断的睡眠。
然而,他刚闭上眼,脑海中却不自觉地浮现出万年前的一些零星片段。烈焰般的红衣,倔强的眼神,还有决绝离去的背影……
“唉……”
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消散在青岚宗的夜风里。
而与此同时,遥远得无法以距离衡量的某处神秘界域,一座燃烧着永恒火焰的宫殿内,那袭红衣的女子愤愤地一拳砸在赤晶王座上。
“没良心的白辰!竟然帮外人!还说我心眼小!你给我等着!”
她眼中火焰跳跃,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狡黠而危险的弧度。
“哼,看来不下点猛药,你是不会主动来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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