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兵岛外围,剑气凌霄的壮丽景致,此刻成了两个年轻人手忙脚乱的背景板。
“哇——哇——!”
婴儿嘹亮的啼哭声毫不客气地回荡着。一袭烈焰红衣的红姑,这位曾令神魔胆寒的剑域之主,此刻正僵硬地抱着襁褓,那张绝世容颜上写满了前所未有的无措。她试图摇晃,动作却生硬得像是在演练某种攻击招式。
“别、别哭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哀求,看向身旁的白辰,“你快让他别哭了!”
白辰,万法归寂者,修为超越天道的存在,此刻也是眉头紧锁。他那双能洞悉万法本源、言出法随的眼睛,此刻却对一个婴儿的啼哭束手无策。他伸出手指,想碰碰婴儿的脸颊,结果小家伙哭得更凶了,小脸憋得通红。
“是不是饿了?还是冷了?”红姑急道,下意识地把孩子往白辰怀里塞,“你抱抱,你抱抱试试!”
白辰接过,姿势比红姑还要别扭。他试图运转体内那足以颠覆规则的磅礴力量来安抚,却发现力量层次太高,根本无从着手,生怕一个不慎伤到这脆弱的小生命。婴儿在他怀里扭动得更加厉害,襁褓下方迅速蔓延开一片湿热的痕迹。
“糟了!”红姑惊呼,瞬间明白了那是什么,“他…他拉了!”
两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茫然和慌乱。白辰空有逆天悟性,此刻却不知从何下手;红姑掌中焚天斧可劈山海,却解不开这小小的湿濡襁褓。
“布!快找干净的布和水!”红姑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在自己的储物法器里翻找,结果掏出来的不是凌厉的剑气符箓,就是些闪烁着危险光芒的炼器材料,没有一样能用在婴儿身上。
白辰也赶紧翻找自己的储物空间,好不容易才摸出一块看起来还算柔软的普通棉布,正要递过去——
“孙儿!我的乖孙儿在哪?!姥爷来了——!”
一声如同九天惊雷,却又带着无法形容的狂喜与急切的咆哮,由远及近,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只见一道赤红色的流光从岛屿中心的铸剑堂方向破空而来,速度快到极致,裹挟着令人窒息的热浪和磅礴气息,“轰”地一声落在他们面前,激起一圈气浪。
光芒散去,现出神兵岛岛主岳断天的身影。他上身赤膊,古铜色的皮肤上满是汗水与烟尘,肌肉虬结如龙盘绕,显然是从铸剑炉前直接冲过来的。他那张不怒自威的脸上,此刻没有任何平日的威严,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喜悦和迫不及待。
他的目光瞬间就锁定了白辰怀中那个正在“制造麻烦”、啼哭不止的婴儿,那双能洞悉神兵本质的锐利眼睛,此刻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
“哎呦!我的心肝!我的宝贝孙儿!”
岳断天巨大的身躯半跪下来,动作却轻巧得与他体型完全不符。他几乎是“抢”一般,却又无比稳定地将婴儿从白辰僵硬的臂弯里接了过来,那小心翼翼的姿态,仿佛在捧起世间最珍贵的神兵胚胎。
“不哭不哭,姥爷在这儿,姥爷在这儿呢!”他粗犷的声音此刻柔和得能滴出水来,用长满老茧的手指极轻地抹去婴儿脸上的泪珠。
然后,他这才有空抬起头,瞪了旁边呆若木鸡的白辰和红姑一眼,语气带着十足的嫌弃:“你们两个怎么回事?!看把我孙儿弄的!哭成这样,还…还搞得一身脏!”
他一边说着,一边毫不见外地,像是变戏法一样,从他那个看似普通的储物戒指里,哗啦啦地往外掏东西:
温润如玉的玉盆、氤氲着灵气的神兵之泉、叠得整整齐齐的柔软天蚕丝尿布、七八套做工精致、绣着祥云辟邪纹路的小衣服、各种安神定魂的暖玉挂饰、甚至还有几个闪烁着柔和光芒、显然是顶级法宝玉佩改造成的拨浪鼓和小铃铛……
琳琅满目,应有尽有,瞬间在地上铺开一小片。这准备的充分程度,让白辰和红姑看得目瞪口呆。
“爹…你…你这些东西哪来的?”红姑结结巴巴地问。
“盼了快一万年了!我能不准备着吗!”岳断天头也不抬,声音带着哽咽,一边动作极其熟练地解开湿透的襁褓,一边用温热的神兵之泉浸湿软布,轻柔地给婴儿擦拭小屁股和小脚丫,“老子连给孙儿打造的本命神兵图纸都画了三百多套了!就等着这天呢!”
他说着,眼眶真的红了起来,豆大的泪珠混合着脸上的烟灰滚落,但他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停,稳定、迅速且专业。擦拭干净后,他又娴熟地扑上细腻的香粉,换上干爽的尿布和小衣服,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比白辰和红姑加起来要熟练一万倍。
婴儿在他熟练的伺候下,竟然真的止住了哭声,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这个又哭又笑、气息强大的“大块头”。
“嘿…嘿嘿…笑了,我孙儿看我了!”岳断天破涕为笑,用脸颊极其轻柔地蹭了蹭婴儿的小手,那模样,哪还有半点神兵岛之主、威慑四方的霸主风范,活脱脱就是个傻笑的姥爷。
他小心翼翼地将穿戴一新的婴儿抱在怀里,站起身,看也没看白辰和红姑,仿佛他们只是两个无关紧要的背景板。
“乖孙儿,跟姥爷回家咯!咱们不理那两个不靠谱的爹娘!”他哼着不成调却充满喜悦的小曲,抱着婴儿,身形一晃,便化作流光朝着岛内核心区域飞去,留下原地一堆婴儿用品和两个面面相觑、心情复杂的年轻人。
白辰看着岳断天消失的方向,张了张嘴,那句“那是您徒弟雷君化”的解释,第四次被硬生生堵在了喉咙里,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
红姑则看着地上那些齐全得过分婴儿用品,又看了看父亲消失的方向,眼神复杂,有松了口气,有感动,但更多的,是一种“这孩子彻底归我了”的坚定。
空气中,似乎还回荡着岳断天那喜极而泣又得意洋洋的小曲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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