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老祖保持着躬身行礼的姿态，直到视线尽头那几个黑点彻底融入地平线的尘埃，他才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踉跄一下，勉强站稳。他脸色煞白，胸口剧烈起伏，那强行逆转功法导致的气血翻腾此刻再也压制不住，“哇”地一声，喷出一口暗红色的淤血。 血滴落在焦土上，发出“嗤嗤”的轻响，迅速被干涸的大地吸收。
但他丝毫顾不上自己的伤势，心有余悸地再次望了一眼白辰消失的方向，眼中满是后怕与难以置信。 他竟然……竟然在这里遇到了这位传说中的人物！而且是在如此狼狈的情况下！刚才那一瞬间，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压倒了一切，他甚至觉得，若因自己的争斗打扰了那位前辈的清静，下场会比死在林凡剑下凄惨万倍！
林凡悬浮在半空，周身燃烧的暗红魔焰因为主人心绪的剧烈波动而明灭不定。他死死盯着玄冥老祖，又猛地转头望向白辰离去的方向，俊朗的脸庞因为惊怒和一种被彻底无视的羞辱感而微微扭曲。
“老东西！你刚才在发什么疯？！”林凡声音嘶哑，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什么狗屁白前辈？一个骑着瘦驴的废物，也值得你……”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就在他怒斥的同时，他脑海中的“天运系统”，正以前所未有的频率，发出刺耳到几乎要撕裂他神魂的尖锐警报！
【警告！警告！遭遇无法识别超规格存在！】
【个体威胁等级重新评估中……评估失败！数据溢出！】
【定义：绝对禁忌！不可接触！不可观测！】
【最高优先级指令生效：立即规避！立即规避！】
【自动启动终极防护协议！消耗能量储备70%……80%……】
一连串血红到刺眼的文字疯狂刷屏，伴随着的是系统那冰冷电子音都难以掩饰的、近乎恐慌的语调。林凡甚至能“感觉”到，体内那原本汹涌澎湃的魔元，因为系统强行抽取能量启动所谓的“终极防护”，而瞬间萎靡了近半！那柄悬浮在他头顶、即将斩落的暗红魔剑，也因能量供应不稳而剧烈闪烁，几乎溃散！
“怎么回事？！”林凡在心中惊骇地咆哮， “系统！回答我！那个骑驴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信息库检索……无匹配记录。】
【规则层面解析……遭到不可抗力屏蔽。】
【因果线追溯……源头断裂，无法追踪。】
【警告！宿主感知到目标存在本身，已引发未知风险！建议立刻切断所有探查行为，全速远离当前坐标！】
系统的回应充斥着【错误】和【？？？】的标识，那是一种林凡从未见过的、近乎崩溃的混乱。
“废物！”林凡又惊又怒，一股邪火直冲头顶。 自从得到系统以来，他无往不利，吞噬强敌，踏平宗门，何曾受过如此挫败？甚至连对手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让他赖以生存的系统如临大敌，未战先怯？这让他感到无比的憋屈和一种隐隐的不安。
他不信邪！
“给我扫描他！我要知道他所有的信息！修为、功法、弱点！全部！”林凡在心中怒吼，强行命令道。 他不相信这世上真有系统无法解析的存在！
【指令拒绝！目标信息维度高于系统探测上限！强行扫描可能导致系统核心逻辑崩溃！】
【重复警告！立即远离！立即远离！】
系统的警告声越发凄厉，甚至带上了一丝……哀求？
“崩溃？那就一起崩！”林凡已经被怒火和一种病态的偏执冲昏了头脑， 或者说，他根本无法接受这种超出他理解和掌控的局面。“动用所有能量，给我攻击！我不信他真能挡得住！”
这个命令仿佛触动了某个最终的底线。
系统沉默了极短的一瞬，随即，那冰冷的电子音用一种近乎绝望的平直语调回应：
【最终判定：宿主指令与生存最高准则冲突。】
【指令永久性拒绝。】
【目标威胁等级最终定义：∞（无限大）。】
【系统能量过载，强制进入休眠修复模式……10…9…8…】
“你！”林凡目眦欲裂， 他能感觉到，系统并非假装，而是真的在切断与外界的大部分联系，陷入沉寂，无论他如何催动，都再无回应。体内魔元的运转也滞涩起来，那柄暗红魔剑终于维持不住，“砰”地一声化为精纯的魔气消散在空中。
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感和恐慌感攫住了林凡。 他最大的依仗，那个自称能助他登临绝顶的系统，竟然在一个照面之下，连试探都不敢，就选择了“装死”！
他猛地再次看向白辰消失的方向，双眼赤红，充满了不甘、愤怒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恐惧。他试图回忆那灰衣青年的样貌，却发现除了“骑着瘦驴”这个模糊的印象，对方的五官、气质，竟如同笼罩在迷雾中，根本无法在记忆中清晰呈现！
【……3…2…1…进入休眠。能量储备不足5%。请宿主尽快补充……】
系统最后一丝微弱的声音也彻底消失。
战场上，只剩下呼啸的风声，以及……对面玄冥老祖那带着惊疑和一丝微妙嘲讽的目光。
玄冥老祖虽然不知道林凡身上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看他脸色变幻不定，气息骤降，连凝聚的杀招都自行溃散，哪里还不明白，这位不可一世的“天运之子”，定然是在那位白前辈身上吃了天大的瘪！
他心中一阵快意，又夹杂着更多的凛然。 连林凡这诡异的魔功和背后的“倚仗”都如此畏惧白前辈，那位的存在，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得多。
“哼！”玄冥老祖强提一口真气，压下伤势， 冷笑道：“林凡，看来今日，你我是打不下去了。老夫奉劝你一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莫要仗着些许机缘便目中无人，有些存在，不是你我能招惹的！”
说完，他不敢再多做停留，生怕林凡恢复过来，或者再引出什么变故。他深深看了一眼林凡，身形一晃，化作一道幽光，朝着与白辰离去相反的方向，急速遁走， 几个闪烁便消失在天际。
林凡没有追击，他只是死死地站在原地，拳头紧握，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渗出血迹。
羞辱！
前所未有的羞辱！
还有……那如同梦魇般萦绕的、来自系统的无限大威胁等级（∞）！
“白……前……辈……”林凡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眼中燃烧着疯狂而偏执的火焰。
“不管你是谁……今日之辱，我林凡记下了！待我魔功大成，定要你……跪在我面前！”
狂怒的咆哮在荒原上回荡，却显得有几分色厉内荏。 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那愤怒的火焰之下，一颗名为“恐惧”和“不确定性”的种子，已经悄然种下。
而他脑海深处，那陷入沉寂的系统核心，一缕极其微弱的、连系统自身都未曾察觉的混沌魔气，如同被惊动的毒蛇，微微蠕动了一下，又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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