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羽墨坐在窗边的藤椅上,手里捧着一本翻开的旧相册,目光却没有落在泛黄的照片上,而是透过玻璃,望着楼下正在帮张婶修理自行车的天宇。
他的动作不算熟练,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却格外认真,连链条上的每一个齿轮都擦得干干净净。张婶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他时不时点头应和,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那是羽墨很少见到的神情,没有了平日的拘谨,多了几分烟火气。
“在看什么呢?”美嘉端着一盘刚烤好的曲奇走过来,顺手抄起一块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看天宇哥修自行车啊?他修东西可慢了,但特别仔细,上次我那台收音机,他拆了装、装了拆,折腾了一下午,最后居然真修好了。”
羽墨收回目光,拿起一块曲奇,却没有吃。“他好像什么都会一点。”她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探究。修电脑、修收音机、修自行车,甚至连疏通下水道这种琐事,他都能捣鼓明白,仿佛天生就带着一种“解决问题”的本能。
更让她在意的是,他对每个人的习惯都了如指掌:知道关谷画稿时必须用晨光牌铅笔,知道子乔喝可乐只喝冰镇的,知道美嘉烤曲奇时总忘了戴隔热手套,知道自己……偏爱喝温水,且总在下午三点左右泡一杯花茶。
这些细节,小宇在电话里根本没提过。
“天宇哥就是心细。”美嘉浑然不觉,拿起相册翻看着,“你看这张,上次咱们去爬山,他背包里居然装着创可贴、碘伏、驱蚊水,连防晒霜都带了两种——说怕有人对酒精过敏。当时我就想,谁要是嫁给他,肯定特别幸福。”
羽墨的心轻轻动了一下,目光再次投向楼下。天宇刚好修完自行车,正接过张婶递来的凉茶,仰头喝了一大口,喉结滚动的弧度在阳光下格外清晰。他似乎察觉到她的注视,抬头望过来,对上她的目光时,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挥手打了个招呼。
羽墨也抬手回应,指尖却微微收紧。
她不是不相信天宇的解释——小宇确实有可能跟他提起过朋友们的琐事,但那些太过私人的习惯,绝非一个“打听”就能解释的。就像她自己,偏爱喝温水是因为小时候胃不好,这个连美嘉都不知道的细节,天宇却似乎早就了然,每次给她递水,水温总恰到好处。
“或许是我想多了。”羽墨摇摇头,把曲奇放进嘴里。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却压不住心里那点挥之不去的疑虑。
接下来的几天,羽墨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天宇。
她发现天宇总能“恰好”出现在需要他的地方:关谷为了赶画稿忘记吃饭,他会“顺路”带一份关谷最爱吃的鳗鱼饭;子乔面试前紧张得手足无措,他会“刚好”路过,塞给他一颗薄荷糖,说“含着这个能放松”;自己加班到深夜,他会“恰巧”在客厅看书,等她出来时,总能递上一杯温好的牛奶。
这些“恰好”太过密集,密集到不像巧合。
周五晚上,大家约好去关谷的画室聚餐。羽墨故意提前半小时出发,想看看天宇会不会像往常一样“偶遇”她。果然,她刚走到楼下,就看见天宇站在路灯下,手里拎着一个保温袋,见她过来,自然地说:“刚从关谷画室回来,他说酱油不够,让我帮忙带一瓶,正好遇见你,一起走?”
羽墨看着他手里的保温袋,袋子鼓鼓囊囊的,显然不止装了一瓶酱油。“关谷画室里应该有酱油吧?”她状似随意地问,“上次我去还看见橱柜里摆着好几瓶。”
天宇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笑了:“可能用完了吧,他最近总爱用酱油调色,说能调出‘复古的褐色’,估计用得快。”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羽墨却注意到他耳根微微泛红——那是他紧张时的小动作。
聚餐时,关谷果然抱怨说:“奇怪,我记得还有半瓶酱油的,怎么不见了?”羽墨看向天宇,他正低头给大家分餐具,假装没听见,耳尖却红得更明显了。
席间,子乔聊起最近在追的一部剧,说里面的男主角总爱给女主角带栀子花,因为知道她喜欢。羽墨忽然看向天宇:“天宇,你知道我喜欢什么花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天宇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放下筷子,认真地说:“你喜欢铃兰。上次在公园看见,你盯着看了很久,还说‘这花像一串串小铃铛,真可爱’。”
羽墨的心猛地一跳。那是上个月的事,她自己都快忘了,当时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居然记住了。
“你记性真好。”她努力让语气听起来自然,心里的疑虑却像藤蔓一样疯长。
聚餐结束后,天宇主动提出送羽墨回家。两人并肩走在安静的街道上,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今天谢谢你。”羽墨忽然说,“特意绕路给关谷送酱油。”
天宇的脚步慢了下来,声音有些不自然:“应该的。”
“其实你不用总这样的。”羽墨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他,“不用总想着照顾所有人,不用总把别人的事放在心上。你也可以……多想想自己。”
天宇愣住了,月光下,他的眼神显得格外清澈:“照顾你们,我没觉得是负担。”
“我知道。”羽墨的声音软了下来,“但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在意我们?”
天宇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斟酌词句:“因为……你们是朋友啊。朋友之间互相照顾,不是应该的吗?”
“朋友?”羽墨看着他的眼睛,“那你告诉我,小宇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为什么喜欢铃兰?”
天宇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羽墨的心沉了下去。她喜欢铃兰,是因为小时候生病住院,邻床的老奶奶每天都会给她带一束铃兰,说“这花能带来好运”。这个秘密,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小宇不可能知道。
“我……”天宇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最终却只是低下头,“对不起,羽墨,我不是故意要……”
“要什么?”羽墨轻声问,“要记住这些?还是要瞒着我?”
天宇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慌乱和愧疚:“我不是想瞒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好像……总是忍不住会注意你,注意你们每个人。看到关谷为了画稿愁眉苦脸,就想帮他找点灵感;看到子乔装腔作势地掩饰不安,就想逗他笑;看到你……看到你对着铃兰发呆,就想记住那时候的样子。”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羽墨的心里漾开一圈圈涟漪。
“我知道这可能很奇怪。”天宇的脸颊在月光下泛着微红,“我小时候总一个人待着,没人跟我说话,就养成了观察别人的习惯。看着看着,就记在了心里。我不是故意要打听,也不是想窥探什么,只是……控制不住。”
羽墨静静地听着,心里的疑虑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她想起他修自行车时认真的样子,想起他给关谷带鳗鱼饭时的自然,想起他递来温水时恰到好处的温度……原来那些“恰好”,都源于这份默默的观察和在意。
“这并不奇怪。”羽墨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其实……我也在观察你。”
天宇惊讶地看着她。
“我发现你总把牛奶温到刚好的温度,发现你修东西时会先把工具摆得整整齐齐,发现你笑的时候,眼角会有个小小的梨涡。”羽墨的声音带着笑意,“这些,你大概自己都没注意到吧?”
天宇的脚步顿住了,像是被施了定身咒。
“朋友之间,本来就该互相观察,互相记得。”羽墨停下脚步,回头对他笑了笑,“只是下次,不用再找借口了。直接说‘我记得’,就好。”
月光洒在她的脸上,笑容干净又明亮。天宇看着她,突然觉得心里那块一直紧绷的地方,慢慢松开了。
“好。”他用力点头,嘴角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眼角的梨涡清晰可见。
羽墨看着他的笑,忽然觉得,那些隐藏在细节里的在意,或许并不需要刻意解释。就像此刻的月光,不需要言语,也能温柔地照亮前路。
她转过身,继续往前走,脚步轻快了许多。天宇快步跟上,两人并肩走在月光下,影子紧紧依偎在一起,再也没有分开。
羽墨知道,自己或许永远不会完全明白天宇那份“忍不住的观察”源于何处,但她愿意相信,那里面没有恶意,只有纯粹的、想要靠近的心意。
而这份心意,值得被温柔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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