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一菲蹲在储物间的地板上,指尖划过纸箱上的灰尘。搬家时没来得及细看的旧物,在这个周末的午后被一一翻出:褪色的奖状、掉了页的相册、还有个缠着胶带的铁盒,里面装着她小学时的弹珠和沙包。
“咔嗒”一声,铁盒的锁扣断了。她倒出里面的东西,一颗玻璃珠滚到墙角,撞在个相框上。胡一菲爬过去捡,指尖触到相框边缘时,突然顿住——那是个她从未见过的相框,红木边框已经开裂,玻璃上蒙着层灰,里面的照片却在昏暗中泛着微光。
她用袖口擦净玻璃,一张泛黄的合影露了出来。背景是爬满牵牛花的篱笆,三个扎羊角辫的女孩蹲在前排,后排站着两个男孩,一个高瘦,一个矮胖,都穿着洗得发白的蓝校服。而最左边那个男孩,正偷偷把手里的糖塞给前排中间的女孩,侧脸的轮廓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胡一菲的呼吸猛地停了。
那个女孩……是小时候的自己。她扎着两个歪歪扭扭的辫子,穿着粉色连衣裙,正是她八岁那年最喜欢的裙子。可她完全不记得拍过这张照片,更不认识照片里的男孩——他的眉眼很淡,鼻梁却挺得显眼,嘴角微微上扬,露出颗小虎牙,左手腕上戴着串红绳,绳子上拴着个小小的铜铃铛。
“这是谁?”她把照片举到窗边,阳光透过玻璃照在男孩脸上,那些模糊的细节突然变得清晰:他的左耳后有颗小痣,他的帆布鞋沾着泥点,他塞糖的动作带着点笨拙的讨好。
一段破碎的记忆突然撞进脑海——
夏天的午后,她在院子里跳皮筋,辫子上的蝴蝶结掉了,是个男孩捡起来还给她,手指触到她的头发时,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去;她被隔壁班男生欺负,是个男孩冲出来把对方推倒,自己却被打得流鼻血,还笑着说“我没事”;她生日那天,收到颗用糖纸包着的玻璃珠,里面嵌着星星,送珠子的男孩说“这是我攒了好久的,比弹珠好看”……
那些画面像蒙着层雾,她看不清男孩的脸,只记得他总穿蓝校服,跑起来时,手腕上的铜铃会“叮铃叮铃”响。
“铃铛……”胡一菲喃喃自语,指尖抚过照片里男孩手腕上的红绳。她突然想起奶奶去世前说过的话:“你小时候总跟个叫‘小宇’的男孩玩,他爸是修铃铛的,他兜里总揣着小铜铃……”
小宇?
这个名字像钥匙,猛地打开了记忆的锁。
她想起那个男孩总爱在放学路上等她,书包里装着各种形状的铜铃,说“等我爸修好这个,就送给你当手链”;想起他把铜铃系在自行车把上,载着她穿过油菜花田,铃铛声惊起一片蝴蝶;想起最后一次见他,是在搬家那天,他抱着个大铃铛跑来,说“这个没修好,但你带着它,我就能找到你”,可她被妈妈拽着上了车,连句“再见”都没说出口。
“原来……是你。”胡一菲的手指开始发抖,照片边缘被捏出了褶皱。她终于想起,那个男孩的左耳后有颗痣,那个男孩笑起来有颗小虎牙,那个男孩塞给她的糖,是橘子味的,和林宇昨天给她带的橘子蛋糕一个味道。
她跌跌撞撞地冲出储物间,翻出手机里林宇的照片。屏幕上的青年穿着白衬衫,站在梧桐树下笑,左耳后的痣在阳光下若隐若现,左手腕上——她放大照片,看到根极细的红绳,被衬衫袖子遮住了大半,绳尾隐约露出点铜色。
“小宇……林宇……”她念着这两个名字,突然笑出声,眼泪却顺着脸颊往下掉。
傍晚林宇来送资料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胡一菲坐在地板上,怀里抱着个旧相框,脸上又是笑又是泪,旁边散落着一堆弹珠和沙包。
“胡老师?”他放下文件,有些担忧地走过去,“您怎么了?”
胡一菲抬起头,举着照片问他:“这是你,对不对?”
林宇的目光落在照片上,瞳孔猛地收缩。他蹲下来,指尖轻轻点在那个偷偷塞糖的男孩脸上,声音带着点沙哑:“您……想起来了?”
“那个铜铃,”胡一菲的声音带着哽咽,“你说要送我当手链的,怎么没兑现?”
林宇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串细细的银链,挂着个小巧的铜铃,铃铛上刻着个“菲”字。“我找了好久,才让老匠人照着当年的样子做的,”他把手链戴在她手腕上,铜铃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响声,“当年没追上你的车,这个铃铛,我攒了十五年才敢送给你。”
胡一菲看着手腕上的铃铛,突然想起搬家后,她总在夜里听到铃铛声,以为是幻觉,现在才知道,那是他在心里,摇了十五年的思念。
“你怎么不早说?”她捶了他一下,眼泪却掉得更凶。
“我怕您不记得了,”林宇挠了挠头,像当年那个手足无措的男孩,“我怕您觉得……我太幼稚。”
夕阳透过窗户,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胡一菲看着照片上那个八岁的男孩,再看看眼前这个二十五岁的青年,突然明白:有些相遇不是偶然,有些重逢早有伏笔。那些藏在时光里的铜铃声,那些没说出口的再见,终会在某一天,变成句轻轻的“原来你也在这里”。
林宇握住她的手,铜铃在两人之间轻轻晃动,像在说:“我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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