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天宇工作室的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天宇正蹲在工作台前，用放大镜调试一台老式相机的快门，金属零件在指尖泛着温润的光泽。手机在桌面上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他愣了一下——曾小贤。
“喂，曾老师？”天宇放下工具，声音里带着点意外。他和曾小贤不算熟，上次见面还是半年前，在社区组织的“旧物改造市集”上，曾小贤拿着个破收音机追着他问“怎么改成蓝牙音箱”，最后被他用“加个模块就行”三个字打发了。
“天宇啊！好久不见，听我一句劝——”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熟悉的“电台腔”，“你是不是又在跟那些老古董较劲？阳光这么好，不出来晒晒，小心发霉哦！”
天宇忍不住笑了。曾小贤这开场白，和他当年主持《你的月亮我的心》时一模一样，总爱用夸张的语气掩盖认真。“刚收了台1950年代的莱卡，调好了能拍星空。”他顺着话头说，“怎么，曾老师今天不播情感热线，改管别人闲事了？”
“非也非也！”曾小贤拖长了调子，背景里传来模糊的喧闹声，像是有人在抢话筒。“我这是‘代天巡狩’——不对，是‘代公寓众人传情’！”他顿了顿，声音突然压低，神秘兮兮的，“3601的那帮家伙，最近天天念叨你，说天宇这人太不够意思，修完展博的电脑就玩失踪，连杯谢茶都没喝上。”
天宇手里的螺丝刀顿了顿。上次帮陆展博修电脑，是因为展博的编程数据出了错，他熬夜恢复时随口提了句“你这散热风扇该换了”，第二天展博就抱着个新风扇上门，硬塞给他还红着脸说“麻烦你了”。他当时摆摆手说“小事”，没承想这成了“把柄”。
“是我疏忽了。”天宇如实说，“最近赶工修相机，确实没顾上。”
“疏忽？这词用得好！”曾小贤的声音突然又亮起来，“所以啊，为了弥补你的‘疏忽’，也为了惩罚我们的‘思念’，3601全体成员一致决定——今晚七点，火锅局，就等你一个！”
电话那头传来此起彼伏的附和声：“天宇快来！”“我带了上次你说好吃的黄喉！”“展博买了新的投影仪，说要放你拍的星空照！”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胡一菲他们凑在旁边听着。
天宇有些犹豫。他不是不爱热闹，只是工作室堆着一堆待修的老物件，走不开。正要开口婉拒，曾小贤却像猜透了他的心思，语气突然正经起来：“天宇，别跟我说你忙。美嘉特意烤了黄油曲奇，就你上次说的那个配方；张伟打印了你要的‘老相机维修手册’，说找遍图书馆才弄到；一菲炖了排骨，说‘修东西费体力，得补补’。”
他提到的每一样，都是天宇无意间提过的小事——上次市集上尝了口美嘉的曲奇，说“黄油放多了点但香得很”；跟张伟抱怨过“老相机手册比天书还难啃”；甚至修电脑时随口说“熬夜干活就想喝口热汤”。这些碎片般的话，竟然被一一记着。
“你要是不来，”曾小贤的声音又带上了点耍赖的意味，“我就带着他们举着‘天宇快出来’的牌子，在你工作室门口跳《爱情公寓》主题曲广场舞。吕子乔已经在练太空步了，说要cos你修相机时的专注——想想那画面，你忍心吗？”
天宇被逗笑了，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相机的金属外壳。他想起第一次去3601，是帮胡一菲修微波炉，她非要塞给他一瓶“祖传辣椒酱”，说“吃辣才有力气干活”；想起悠悠拉着他看她写的剧本，说“这段枪战戏的镜头感，你帮我看看像不像你拍的照片”；想起张伟举着他写的“维修笔记”，说“这字比我诉状还工整，得裱起来”。那些热热闹闹的瞬间，像此刻透过窗户的阳光，零散却温暖。
“地址还是老地方？”天宇问。
“没变没变！”曾小贤的声音透着雀跃，“对了，展博让我问你，那台老式胶片机调好了没？他带了胶卷，说今晚拍火锅冒着热气的样子，肯定比手机拍的有感觉。”
“差不多了，”天宇看了眼工作台，“我把零件收一下，半小时到。”
“收到！我们等你——哦对了！”曾小贤突然喊住他，“别穿你那身沾满机油的工作服啊！一菲说给你备了新t恤，印着‘3601荣誉维修工’的那种，保证帅过吕子乔！”
挂了电话，天宇看着摊在桌上的零件，突然不想急着收尾了。他仔细把工具一一归位，用软布擦了擦手上的油污，从柜子里翻出一件干净的衬衫换上。镜子里的人，眼角带着点笑意——他好像很久没这样，为一场聚会特意收拾自己了。
锁门时，他回头看了眼工作室，夕阳正把那台莱卡的金属机身染成暖黄色。或许，偶尔把“未完的工作”放一放，去赴一场热热闹闹的约，也不算坏事。
楼下传来熟悉的喇叭声，吕子乔探出头喊：“天宇！这边这边！展博把胶片机都架好了，就等你开机呢！”
天宇笑着走过去，身后的工作室渐渐被暮色笼罩，但他知道，等他带着一身火锅味回来时，那些零件还会在桌上等着他，就像3601的灯光，总会为晚归的人留一盏。有些温暖，从来不怕等待。
车子往公寓开，窗外的街景向后退去，曾小贤在副驾驶座上叨叨叨地说个不停：“我跟你说，张伟为了今天的火锅，特意去菜市场跟大妈砍价，结果被认成‘那个总输官司的律师’，愣是多买了两斤毛肚才脱身……”天宇听着，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他突然明白，所谓邀请，从来不是“来不来”的选择题，而是“我们都在等你”的肯定句。
公寓的灯光越来越近，隐约能闻到火锅底料的香气。天宇知道，今晚的胶卷里，会留下蒸腾的热气，会留下众人举着杯子的手，会留下他接过那件印着“荣誉维修工”的t恤时，胡一菲挑眉的样子。而这些画面，或许比修好相机的瞬间，更值得被好好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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