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的落地窗外,秋风卷着几片银杏叶打旋,像在为这场僵持的谈话打着无声的节拍。秦羽墨将最后一口冷掉的拿铁抿完,杯底残留的焦糖渍在灯光下泛着深褐色的光,像块化不开的结。她放下杯子时,瓷杯与桌面碰撞的轻响,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想,今天就到这里吧。”她站起身,米白色针织衫的衣角随着动作轻轻晃动,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情绪,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决绝,“你说的这些,我需要时间消化。”
天宇的目光跟着她抬起,落在她微蹙的眉头上。那道浅浅的纹路,从谈话开始就没舒展过,像在他心上也刻下了一道痕。他张了张嘴,想说“再坐会儿”,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最终只化作一声轻不可闻的“好”。
秦羽墨拿起搭在椅背上的披肩,指尖划过流苏时顿了顿,像是在斟酌词句。“天宇,”她转过身,目光平静地迎上他的视线,没有了之前的锐利,却多了几分坦诚的疲惫,“我不是不信你会改,只是……”
她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确认自己的心意:“我暂时无法完全放下这些顾虑。你和悠悠的过往里,那些模糊的边界、那些迟来的解释,像根刺,扎得太久了,不是说拔就能拔掉的。”
天宇的指尖在桌沿捏出了红痕。他知道这一天总会来——有些伤痕,不是靠一次谈话就能抹平的。他想起自己创业失败那年,秦羽墨悄悄往他画室塞过一个信封,里面是她刚发的奖金,附了张纸条说“别硬撑”;想起她在他被投资方刁难时,连夜查遍法律条文,帮他找出合同漏洞;想起她总在他画到深夜时,发来一句“记得吃晚饭”……
这些细碎的温柔,他都记在心里,却在最该坦诚的时候选择了沉默。如今她要时间,他没理由不给。
“我明白。”他站起身,比她矮半头的身高让他不得不微微仰头看她,眼里的恳切几乎要漫出来,“我不催你,也不逼你。你需要多久,我就等多久。”
秦羽墨的睫毛轻轻颤了颤,避开了他的目光。她走到衣架旁取外套,动作慢得像在数着衣料的纹路。挂在衣架上的驼色大衣是去年他陪她挑的,当时她说“这个颜色显白”,他说“你穿什么都好看”,现在想起那句玩笑话,空气里却只剩沉默的余味。
“其实你说得对。”她忽然开口,声音从衣架后传来,带着点闷响,“你处理问题的方式,确实需要改。但这不只是为了我,也是为了你自己——总把情绪藏着,总为了顾全别人委屈自己,太累了。”
天宇没接话。他知道她说的是对的。这些年他像个背着壳的蜗牛,用“隐忍”和“妥协”当作保护色,却忘了壳太重,会压得自己喘不过气,也会让想靠近的人觉得冰冷。
秦羽墨穿上大衣,拉链拉到一半时停住,露出里面米白色的高领内搭。她对着穿衣镜理了理头发,镜中的自己脸色有些苍白,眼底带着掩不住的倦意,却比来时多了几分释然。至少,该说的都说了,该摊开的都摊开了,剩下的,交给时间就好。
她转身走向门口,天宇下意识地想跟上去,脚步迈出半步又停住——他怕此刻的靠近,会被当成纠缠。
“我走了。”秦羽墨在门口站定,手搭在门把上,却没立刻拉开。
“我送你。”天宇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快步追上去时,带起一阵风,吹乱了她耳边的碎发。
秦羽墨侧头看了他一眼,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算是默认了。
两人并肩走在落满银杏叶的人行道上,脚下的叶子发出“沙沙”的轻响,像在填补沉默的缝隙。午后的阳光透过枝桠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却始终保持着半臂的距离,不远不近,像他们此刻的关系。
“上次你说想看的那幅《晚秋山居》,我画完了。”天宇忽然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等你想通了,我拿给你看。”
秦羽墨的脚步顿了顿,看着路边被风吹起的银杏叶,轻声说:“好。”
走到地铁口时,她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天宇。他穿着件深灰色的风衣,领口被风吹得微微敞开,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衫,像幅没干透的素描,带着点潦草的温柔。
“别想太多。”她忽然说,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软,“我不是要跟你划清界限,只是需要点空间,把心里的结慢慢解开。”
天宇的眼睛亮了亮,像被风吹燃的星火:“我知道。不管多久,我都等你。”
秦羽墨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地铁口。自动扶梯载着她缓缓下沉,她没有回头,却能感觉到身后那道目光,像温暖的网,轻轻罩在她的背影上,直到彻底消失在拐角。
天宇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地铁口,手里还攥着那只牛皮纸文件夹,边角被他捏得发皱。他知道这场谈话算不上圆满,甚至可以说是“不欢而散”——没有拥抱,没有承诺,连句像样的道别都没有。
但他心里却有种奇异的平静。至少,他们打破了之前的僵局,把那些藏在暗处的顾虑摊在了阳光下。秦羽墨没有说“再也不见”,没有把他的联系方式拉黑,甚至在分别时说了“别想太多”,这本身就是一种余地,一种带着希望的信号。
他想起刚才她理头发时,镜中映出的那抹释然;想起她走在银杏叶上时,脚步虽慢却很稳;想起她最后点头时,眼底闪过的那丝微光。这些细节像拼图,一点点凑出一个答案——她没有放弃,只是需要时间。
天宇转身往回走,秋风掀起他的风衣下摆,带着点自由的凉意。他把牛皮纸文件夹抱在怀里,像抱着一份需要小心呵护的期待。或许解开那些结需要很久,或许未来还会有新的摩擦,但至少现在,他们都朝着“厘清”的方向迈出了一步。
路过那家“旧时光”咖啡馆时,他看到靠窗的位置换了新的客人,一对老夫妻正头挨着头看菜单,阳光落在他们花白的头发上,暖得像幅画。天宇忽然笑了笑,脚步轻快了些。
有些故事,不怕慢,就怕断。这场不欢而散的约谈,不是结束,是新的开始。只要余地还在,希望就还在。他有耐心等,等秦羽墨把心里的结解开,等他们能真正坦然地站在阳光下,像那对老夫妻一样,头挨着头,看同一份菜单,走同一段路。
秋风还在吹,银杏叶还在落,却仿佛带着种温柔的期许,为这段未完待续的故事,铺下了一层金黄的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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