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灿烂KtV最大的包厢内,霓虹灯光如同迷离的幻梦,旋转闪烁,将一张张谄媚、放纵的脸庞切割成光怪陆离的碎片。
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几乎要掀翻屋顶,空气中混杂着酒精、果盘香精和香烟的浓烈气味。
张玄烨陷在宽大的真皮沙发最中央,如同这个小小王国的君主。
他一手夹着雪茄,另一只手随意搭在沙发靠背上,接受着周围下属们一波高过一波的吹捧和敬酒。
这几天设计稿的顺利通过,让他有些飘飘然,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带领公司走向辉煌、重新获得家族重视的康庄大道。
“来来来!还得是张总领导有方!”
他的秘书,端着斟满白酒的杯子,扯着嗓子在音乐间隙中高喊,“之前咱们公司哪有现在这效益?都是张总来了之后,大家才看到了希望!让我们共同举杯,敬张总!”
“敬张总!”
“张总威武!”
周围立刻响起一片附和之声,酒杯碰撞声此起彼伏。
张玄烨享受这种被众人环绕、奉若神明般的感觉,他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颇为豪气地一仰头,将杯中那辛辣的白酒一饮而尽,喉结滚动间,引来一阵叫好。
他放下杯子,红光满面地宣布:“大家都好好干!只要跟着我,公司绝对不会亏待了你们!未来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就在包厢内气氛最热烈、几乎要失控的顶点,一阵突兀而执着的手机铃声,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这膨胀的欢乐气泡。
张玄烨不耐烦地皱起眉,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当屏幕上清晰地显示出“爷爷”两个大字时,他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亢奋的头脑瞬间清醒了大半,连带着酒意都散了几分。
他立刻抬起手,用力地向下压了压,示意所有人安静。
离音响最近的员工反应极快,迅速关掉了喧嚣的音乐。
刚才还人声鼎沸的包厢,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只剩下霓虹灯无声旋转的光影。
张玄烨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确保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足够清醒和恭敬,这才按下了接听键。
“爷爷。”他语气温顺。
电话那头,传来张家老爷子沉稳却自带威严的声音:
“玄烨啊,我刚听了公司这个季度的初步汇报,听说星辉珠宝这几天的效益有明显起色,几个订单都完成得不错。”
张玄烨心中一紧,随即又是一松,连忙应道:“是的爷爷,团队最近都很努力……”
老爷子打断了他,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告诫:
“这就对了。把心思都放在正事上,放在公司经营上,比什么都强。什么时候有空了,回老宅来吃顿饭,你爸爸也挺念叨你的。”
这番话,看似关怀,实则敲打。
张玄烨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有些泛白,但他声音依旧维持着恰到好处的恭顺:
“谢谢爷爷的肯定,我知道了。等忙过这阵子,有空我就回老宅看望您和奶奶。”
挂了电话,张玄烨脸上的恭敬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浓得化不开的阴鸷和自嘲。
他将手机重重扔回沙发上,端起桌上剩下的半杯酒,猛地灌了下去,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寒意和鄙夷。
(张玄烨内心:老东西!消息倒是灵通!前几天公司业绩平平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打电话来“关怀”?现在刚有点起色,就迫不及待来敲打,提醒我别忘了自己的“本分”?哼!无非是看我还有利用价值罢了!等着吧,我一定会做出更大的成绩,让你们所有人都刮目相看,再也不敢用这种施舍般的语气跟我说话!)
他重新靠回沙发,挥了挥手,示意音乐再次响起。
但经过这个电话,刚才那虚浮的狂欢气氛,仿佛被打上了一层灰色的滤镜,再也无法恢复到之前那般纯粹的热烈。
他眼底闪烁着不甘和野心,如同暗夜里躁动的火苗。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端,医院VIp病房区。
病房内,灯火通明。
经过大半夜的忙碌,关于寻找灵隐大师的指令已经通过各种渠道发了出去。
东方傲刚结束一个跨洋电话,西门州还在低声与某个情报线人确认细节,欧阳冶则对着笔记本电脑屏幕,眉头微蹙,进行着最后的信息汇总。
慕容峯精神头十足,在一旁做着简单的恢复性运动。
欧阳冶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合上电脑,转向一直沉默坐在沙发上、目光却锐利如鹰隼般关注着各方进展的傅枭,语气带着医者的严谨:“枭哥,你最近……身体有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哪怕是很细微的不适?”
傅枭抬起眼,眸光平静无波,摇了摇头,声音沉稳:“没有,一切都好。感觉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稳定。”
欧阳冶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带着一丝凝重和确认:
“这已经是你上次发病后的第十九天了。按照以往的规律和谨慎原则,在婚礼7号之前,我们是否需要再安排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
以往,傅枭的身体状况是他们几人关注的最高优先级,几乎每周都会有固定检查,发病前期更是频繁。
但自从沈倾倾与他订婚以后,似乎连他那诡异而顽固的病情,都变得“懂事”起来,让他们无形中放松了警惕。
傅枭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手机屏幕上摩挲着,锁屏壁纸是那张他选中的沈倾倾试穿霞帔的照片,下午摄影师发给他后,他就换上了。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那纠缠他多年、如同附骨之疽的诡异病毒,正在以一种缓慢却坚定的速度消退。
这一切的变化源头,都来自于倾倾为他准备的、那些看似普通却蕴含着神奇力量的“牛奶”和“汤”。
“嗯,”他应了一声,安排道,“等阿峯正式出院后,我们直接去基地,做一次最全面的检查。”
他需要最精确的数据,来确认这份奇迹般的好转。
这时,傅枭的目光转向坐在单人沙发上闭目养神的东方傲:“今晚傲子留在这里?”
东方傲立刻睁开眼,眼神清明,毫无睡意,沉声道:“嗯,枭哥,今晚我和阿冶在这里守着阿峯,你放心。”
“行。”
傅枭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颈,“那我和阿州先回去了。大家都忙了大半夜,抓紧时间休息。”
“好。”
“枭哥慢走。”
傅枭和西门州一前一后离开了病房,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渐行渐远。
病房内重新安静下来。
欧阳冶和衣躺在了陪护床上,很快呼吸变得均匀绵长。
东方傲高大的身躯蜷在对于他来说略显狭窄的沙发上,也闭上了眼睛。
只剩下病床上的慕容峯,因为白天“睡”得太多,此刻精神奕奕,偶尔轻手轻脚地做几个俯卧撑,或者拿着手机刷刷新闻,自觉地承担起了后半夜的“值班”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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