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承璋的手指微微发紧,将那一页纸捏出了细微的褶皱。他翻过校医室的报告,映入眼帘的,是触目惊心的影像与文字。
几张高清照片占据了页面。
照片里,陆寒星安静地躺在校医室纯白的病床上,与他平日里刻意维持的低调朴素不同,此刻的他毫无防备。一根细长的输液管连接着他手背的静脉,透明的液体正一点点滴入他的身体。他双眼紧闭,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是发烧带来的灼热。汗水浸湿了他额前的黑发,几缕发丝凌乱地贴在皮肤上,更显得他脆弱不堪。
他陷入了昏迷。
然而,即便是这种失去意识的、病弱的状态,也无法掩盖那张脸逐渐长开后的惊人俊逸。照片从各个角度拍摄——正面、侧面、微仰、微俯——清晰地捕捉着他挺拔的鼻梁,线条流畅的下颌,以及即使消瘦也依旧优越的骨相。那是一种混合着少年青涩与某种潜在锐利的复杂气质,在病痛中显得格外易碎,却也格外……引人注目。
照片下方,是一行加粗放大的黑体字,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确认,也透露出发现者的激动与紧张:
“就是Shadow ,18岁的Shadow,身高疑似长高,约185+,身形瘦弱,面部特征五官长开,略显青涩。”
“Shadow”——这个代号,不再是“疑似”,而是被盖棺定论。
目光下移,是一份简短的学生病例复印件:
“陆寒星,男,18岁,大一,数学与应用数学专业。诊断:上呼吸道感染伴发热(38.9c)……”
一份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学生病历,与上方那个代表着神秘、危险与非凡的代号“Shadow”放在一起,充满了荒诞的割裂感。
紧接着病例的,是组织的正式抓捕行动计划书。
目标明确而冰冷:“大学生Shadow”。
地点被重点标注:“人员密集区域(大学校园)”。
任务要求更是苛刻得令人心惊:
“抓活的。”
“不能有伤。”
“避开人群。”
为了达成这个任务,组织投入了惊人的力量:
派出三十余名精锐行动人员。
这还不够,在计划的补充说明里,清晰地写着:
“配备一名狙击手,狙击枪内配备五发高浓度麻醉针剂。”
五发麻醉针!这已不是简单的抓捕,而是志在必得的、不容有任何闪失的精密围猎。三十多个专业猎手,加上一个远程控制的“保险”,目标仅仅是一个十八岁少年。
“嘶——”
秦弘渊端着的茶杯顿在了唇边,一口滚烫的茶含在口中,却忘了咽下,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缝里钻出来。
“三十多个人……还有狙击手……麻醉针……”秦承璋喃喃重复着计划书上的字眼,声音干涩。他仿佛能看到那张无形的巨网,在京都联合大学的上空悄无声息地收紧,而网中央的那个少年,还对此一无所知。
秦冠屿更是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他年轻的脸庞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目光在照片上少年脆弱的病容与计划书上冷硬的文字间来回移动,只觉得一股冰冷的窒息感攫住了心脏。
茶香依旧袅袅,却再也驱不散三人心中那浓得化不开的震撼与寒意。
秦承璋深吸一口气,翻到了下一页。正如他所说,档案中对具体的抓捕过程着墨不多,似乎那场发生在校园暗处的激战被刻意模糊了。然而,接踵而来的几组照片,却以最直观、最残酷的方式,讲述了一切。
第一组照片,场景像是在一条相对僻静的校园小径是个小树林,背景凌乱,显然经历过一番剧烈搏斗。
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倒了不下十人,个个面容痛苦,姿态扭曲,显然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镜头特意给到了散落在地上的四支特制麻醉针管——它们空了,未能命中目标,或者说,命中了但没能立即生效。
更引人注目的是几个特写:
毒蜂,这个以狠戾着称的行动骨干,脸上带着淤青;
而那个代号Stygian 的男人,虽然依旧站立的姿态透着冷硬,但衣服上也沾染了尘土,呼吸似乎有些急促;
那个代号毒蛇 的女人,色眯眯的看着倒地昏迷的陆寒星。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事实:这是一场何等惨烈的遭遇战。那个少年,在绝境中爆发出了怎样恐怖的反击力量?
而画面的中心,最终定格在陆寒星身上。
他倒在地上,双目紧闭,脖颈侧边赫然扎着一支小小的麻醉针——那是第五支,狙击手的最后一击,也是终于生效的一击。即便失去了意识,他紧蹙的眉头和微微咬住的嘴唇,似乎仍残留着不甘与抗争。
紧接着的照片,是 毒蜂 和 Stygian 一左一右,粗暴地架起已经完全瘫软的陆寒星,像是拖拽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迅速塞进了一辆车的后座。车门“砰”地关上,车子如同离弦之箭,瞬间驶离了现场,只留下空旷的道路和一片狼藉。
秦弘渊端起茶杯,猛喝了一大口,温热的茶水却丝毫无法驱散他心头的寒意。
下一组照片,让书房内的空气彻底凝固。
这似乎是在一个临时废弃工厂拍摄的。光线昏暗,陆寒星被放置在冰冷的地面上。
眼前的景象,让秦家三兄弟瞳孔骤缩,怒火瞬间被点燃!
只见陆寒星的身上,被粗重的、闪烁着寒光的铁链缠绕了一圈又一圈,从肩膀到脚踝,几乎被捆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铁茧”,只勉强露出一点苍白的下巴和紧闭的双眼。这种捆绑方式,已经完全超出了防止逃脱的范畴,带着一种近乎恐惧的、仪式般的镇压意味。
然而,更让人心惊的是他脖颈上套着的东西——一个金属脖圈,严丝合缝地扣在他的脖子上,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
“咔嚓!”秦弘渊手中的茶杯重重顿在桌上,茶水溅出。他胸口起伏,难得地流露出明显的怒气,声音因压抑而低沉:
“这个脖圈……我见过!”他指着照片,指尖因愤怒而微颤,“里面有极其精密的感应装置和微型针头!只要被绑着的人脖颈肌肉有任何细微的、试图发力或移动的迹象,里面的小针就会立刻刺出!不会致命,但带来的尖锐痛楚和神经刺激,会让人瞬间僵硬,动都不敢动!”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照片里那被铁链和脖圈双重禁锢,显得无比脆弱的身影,痛心疾首:“身子还被绑成这样……他们,这是怕极了他啊!他们是在用对待史前凶兽的方式,对待我们的五弟!”
秦冠屿眼圈都红了,猛地一拍桌子:“这小混蛋!他……他这也太遭罪了吧!” 声音里带着哽咽和无法宣泄的愤懑。
秦承璋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死死盯着照片,仿佛要将那冰冷的铁链和残忍的脖圈看穿。他缓缓翻向下一页,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而沉重:
“遭罪?”他苦笑一声,带着无尽的悲凉,“二弟,三弟,冷静点。这……这恐怕还算不上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接下来的影像上,瞳孔骤然收缩。
“更遭罪的……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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