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叶摔门而去后,孟朝桉在冰冷的地板上坐了不知道多久,哭到眼泪干涸,浑身发冷,脑子昏沉沉的。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地敲打着玻璃,更添凄清。
她挣扎着爬起来,失魂落魄地走出祁公馆。
保安似乎得到了指令,没有阻拦,只是默默为她撑开伞,送她上车。
“回……回我自己的公寓。”她哑着嗓子对司机说,声音疲惫不堪。
车子在雨幕中行驶,窗外的霓虹模糊成一片冰冷的光晕。
孟朝桉靠在车窗上,感觉头越来越重,身上一阵冷一阵热。
下午喝的酒劲还没完全过去,混合着情绪的大起大落和刚才的惊吓受凉,让她开始不舒服起来。
回到自己那间奢华却空旷的公寓,她连灯都懒得开,直接把自己摔进沙发,蜷缩起来。
黑暗中,感官变得格外敏锐。祁叶那双盛怒又克制的眼睛,他砸在墙上的拳头,他冰冷又灼热的呼吸,还有那句“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的霸道宣言,反复在她脑海里回放。
心脏一抽一抽地疼,身上却越来越烫。
她好像……发烧了。
意识逐渐模糊,昏昏沉沉中,她仿佛听到手机在响,但她没有力气去接。
也不知道是谁打来的。
不知过了多久,门铃响了。
一声接一声,很执着。
孟朝桉挣扎着爬起来,踉跄着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
外面站着的是谢予安,手里拎着一个袋子,头发被雨淋得有些湿漉漉的,脸上带着惯常的、玩世不恭的笑容,但细看之下似乎有点担心。
“小桉桉?开门啊!知道你心情不好,哥哥给你送温暖来了!”他在门外嚷嚷。
若是平时,孟朝桉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放他进来。
但此刻,她烧得糊涂了,心里又空又难受,极度渴望一点人气和温暖,哪怕只是虚假的。
她昏昏沉沉地打开了门。
谢予安挤了进来,带来一身湿冷的潮气。“哇,你怎么不开灯?搞情调啊?”他顺手按亮了客厅的灯,刺目的光线让孟朝桉不适地眯起了眼。
谢予安这才看清她的样子,吓了一跳:“我靠!你怎么搞成这样?脸这么红?哭了?”他伸手想碰她的额头。
孟朝桉偏头躲开,声音沙哑:“你怎么来了?”
“啧,还不是担心你?祁阎王那个样子把你拖走,我能不担心吗?”谢予安把袋子放在桌上,里面是醒酒药和一些零食,“给你发信息也不回,打电话也不接,我怕你想不开啊。”
他说得夸张,眼神却在她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脸上扫过。
孟朝桉没力气跟他斗嘴,重新瘫回沙发里,裹紧毯子,还是觉得冷。“我没事……你走吧……”
“走什么走?你这明显是发烧了!”谢予安在她身边坐下,难得收起嬉皮笑脸,摸了摸她的额头,触手滚烫,“这么烫!吃药了吗?我送你去医院?”
“不去……”孟朝桉把脸埋进毯子里,闷声说,“睡一觉就好了。”
她不想动,也不想见任何人。
心里还存着一丝可笑又可悲的期待,期待那个摔门而去的男人会回来看看她。
但她知道,不可能了。
他那么生气。
谢予安看着她这副脆弱的样子,眼神闪了闪,语气软了下来:“行行行,不去医院。那好歹把药吃了?我帮你倒水。”
他起身去厨房倒水。
孟朝桉窝在沙发里,昏昏沉沉,意识像断了线的风筝,飘忽不定。
她好像听到谢予安在厨房捣鼓什么,又好像没有。
过了一会儿,谢予安端着温水过来,扶起她,看着她把退烧药吃了。
“好了好了,睡一觉出出汗就好了。”谢予安帮她掖好毯子,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我在这陪着你吧,免得你半夜烧糊涂了没人知道。”
孟朝桉想让他走,但实在没力气,眼皮重得抬不起来,很快又陷入昏睡之中。
谢予安果然没有离开。
他就坐在那里,玩着手机,偶尔看一眼沙发上蜷缩着的、因为发烧而睡得并不安稳的孟朝桉。
灯光下,她褪去了平日的张扬跋扈,显得格外苍白脆弱,有种惊人的美丽。
他看了很久,眼神复杂。
夜深了,雨还在下。
公寓的门锁,忽然传来极其轻微的、电子解锁的“咔哒”声。
声音很轻,轻到几乎被雨声掩盖。
玩手机的谢予安猛地抬起头,警惕地看向门口。
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
一个高大的、披着一身寒气和湿意的身影站在门口,是祁叶。
他的脸色依旧冷峻,但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担忧。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精准地锁定了沙发上昏睡的孟朝桉,看到她通红的脸颊和紧蹙的眉头时,眼神瞬间沉了下去。
然后,他的视线才扫到坐在一旁、明显有些措手不及的谢予安。
四目相对。
空气瞬间凝固,比外面的雨夜更冷。
谢予安下意识地站起身,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强作镇定,甚至扯出一个吊儿郎当的笑容:“祁总?您怎么……又来了?”
祁叶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如同冰锥,冷冷地扫过谢予安,扫过桌上那杯喝了一半的水和药盒,最后再次落回孟朝桉身上。
那眼神里的寒意和压迫感,让谢予安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祁叶一步步走进来,脚步无声,却带着千钧之力。
他无视了谢予安的存在,径直走到沙发边,弯腰,伸手探向孟朝桉的额头。
他的指尖微凉,触碰到她滚烫的皮肤时,孟朝桉在昏睡中无意识地蹭了蹭,发出一声难受的嘤咛。
祁叶的眉头锁得更紧。他收回手,目光终于转向如坐针毡的谢予安,声音低沉冰冷,听不出丝毫情绪:“你还在?”
谢予安干笑两声:“啊……我看朝桉发烧了,不放心,就留下来照顾一下……”
“照顾?”祁叶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语气平淡,却让谢予安感到一股巨大的危险。他看了一眼桌上那杯水,眸色深沉。
“现在你可以走了。”祁叶下了逐客令,不容置疑。
谢予安如蒙大赦,一秒都不敢多待,连忙点头:“好好好,我这就走!这就走!祁总您……您照顾她!”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溜出了公寓。
门轻轻关上。
公寓里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人。
祁叶站在原地,沉默地看着沙发上昏睡的人。
许久,他俯身,小心翼翼地连人带毯子一起抱起来,走向卧室。
他的动作很轻,生怕惊扰了她。
将她在床上安顿好,盖好被子。
他又去浴室拧了热毛巾,仔细地帮她擦去额头和颈间的虚汗。
孟朝桉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紧皱着,嘴里无意识地呓语着什么,似乎很难受。
祁叶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伸出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抚平她紧蹙的眉头。
他的眼神复杂难辨,有怒意,有无奈,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心疼。
他就这样守了她很久,直到她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体温似乎也下降了一些。
窗外的雨渐渐停了。
天快亮时,祁叶才缓缓站起身。
他低头,在孟朝桉光洁的、还带着些许潮意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极轻极轻的、近乎虔诚的吻。
然后,他转身离开了卧室,轻轻带上了门。
如同从未出现过。
只有床头柜上,那杯早已冷透的、谢予安倒的水,被换成了一杯冒着微微热气的温水。
以及空气中,那若有似无的、属于他的冷冽气息。
证明他曾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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