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宗库的烛火已燃至中夜,烛泪凝固在青铜烛台上,如坠泪的残玉。楚飞指尖划过最后一卷积尘的宗卷,纸页泛黄发脆,依旧是些无关痛痒的后宫杂记,连母亲陆贵妃的名字都只字未提。他脊背微微发僵,翻找半日的焦灼如藤蔓缠心——那卷记录着外祖父冤案、关乎他身世真相的原始卷宗,仿佛被人刻意从史书中抹去,了无踪迹。
“母亲……”楚飞低声呢喃,指腹摩挲着袖中那封柳氏的密信。信中那句“瑶光宫藏旧迹,真相隐于故处”,此刻成了他仅存的希望。他起身时带起一阵尘雾,烛火摇曳中,他悄然敛去周身灵力,避开卷宗库外巡逻禁军的灵力探查,身影如夜枭般掠过宫墙暗影。
皇宫深处,越往西北越显萧索。青砖铺就的御道早已开裂,缝隙中钻出的野草在夜风里瑟缩,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敲得人心头发沉。楚飞按密信所指,在一片荒僻宫苑前停步——宫门上的紫檀木牌匾早已褪去光泽,漆面斑驳如老人脸上的皱纹,借着微弱的月光,能勉强辨认出“瑶光宫”三个篆字,笔锋间曾有的清丽雅致,如今只剩断壁残垣的颓唐。
这便是母亲陆贵妃当年的寝宫。
楚飞指尖抚上朱红宫门,木门朽坏不堪,轻轻一推便发出“吱呀”的哀鸣,扬起的灰尘呛得他微微咳嗽。院内早已不复当年盛景,曾经精心打理的花圃沦为杂草的领地,月季的枯枝如鬼爪般伸向夜空,唯有庭院中央那株玉兰树,还顽强地立在原地,枝丫稀疏,却在光秃秃的枝干顶端,零星冒出几点嫩绿的芽苞,透着几分不甘的生机。
“母亲……这是你亲手栽的玉兰树。”楚飞缓步走近,眼眶骤然发热。他曾在寒镜术回溯的影像中见过这株树——那时的玉兰枝繁叶茂,雪白的花瓣落满青石小径,母亲身着素色宫装,坐在树下的石凳上,手捧一卷《楚辞》轻声诵读,阳光透过花叶洒在她脸上,笑容温柔得能化开春日的冰雪。而那时的他,尚在母亲腹中,隔着一层皮肉,听着她低柔的声音,感受着她指尖轻轻抚摸腹部的温度。
风从破损的窗棂穿入,卷起地上的枯叶,发出沙沙的轻响,仿佛母亲的低语。楚飞抬手,指尖拂过玉兰粗糙的树干,树皮上沟壑纵横,像极了岁月刻下的伤痕。他转身走进寝殿,殿内陈设早已被搬空,只剩几张积满厚尘的桌椅,孤零零地立在中央,蛛网在梁间纵横,如覆上了一层灰白的轻纱。
他走到那张最靠近窗棂的梳妆台旁——寒镜影像中,母亲常在这里梳妆,发间簪着一支玉兰花簪,光影流转间,簪子与她的笑容交相辉映。楚飞伸出手,指尖轻轻落在冰冷的桌面,灰尘被拂开一道痕迹,仿佛能触到母亲当年留下的余温。忽然,他的指尖顿住,在桌角不起眼的地方,摸到一处细微的刻痕,纹路深陷木质,显然是用锐器细细刻就。
借着月光凑近细看,那是一个“珩”字——是他的本名,楚珩。
“是母亲刻的!”楚飞心头巨震,猛地蹲下身,指尖顺着刻痕轻轻摩挲。除了“珩”字,下方还有几行娟秀的小字,字迹微微颤抖,像是刻字之人心中满是惶恐与牵挂:“吾儿楚珩,愿你一生平安,远离纷争。”
这是母亲怀着他时所刻!楚飞的眼眶瞬间湿润,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积尘的木桌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他能想象出,当年母亲身怀六甲,趁着夜深人静,用发簪在桌角刻下心愿的模样——她或许早已察觉到宫中的暗流汹涌,预感到自己难以保全,便将所有的希冀,都藏在了这小小的刻痕里。
“母亲……孩儿不孝,未能如你所愿,终究还是卷入了纷争。”楚飞声音哽咽,指尖紧紧攥着桌沿,指节泛白,“但孩儿定会找到真相,为你和外祖父报仇,绝不会让你们白白蒙冤。”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被桌下的地面吸引。那一块青灰色的地砖,边缘与其他地砖相比,缝隙明显更大,似乎被人撬动过。楚飞心中一动,伸手按住地砖边缘,微微用力一撬——“咔”的一声轻响,地砖被轻易掀开,露出下方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里面赫然藏着一个巴掌大的紫檀小木盒。
木盒上雕着细碎的玉兰花纹,与母亲常戴的玉簪样式如出一辙。楚飞小心翼翼地将木盒取出,拂去表面的尘土,轻轻打开——里面没有他预想中的信件,只有一支通体莹白的玉簪静静躺在其中,簪头雕刻着一朵盛放的玉兰花,花瓣纹路细腻,花蕊处嵌着一颗细小的珍珠,正是寒镜影像中母亲发间那支!
玉簪触手生温,带着一股淡淡的、似有若无的兰花香,那是母亲惯用的熏香气息,时隔多年,竟还未消散。楚飞握紧玉簪,指腹在簪身细细摩挲,忽然感觉到簪头玉兰花的凹槽处,似乎藏着什么东西。他凑近一看,果然有一张极小的麻纸,被仔细地卷成细卷,塞进了凹槽里。
他用指尖将纸卷取出,小心翼翼地展开——纸张只有指甲盖大小,上面用胭脂掺着少量朱砂写着几行字,字迹娟秀却潦草,显然是仓促间写下的。只是纸页边缘被暗红色的痕迹浸染,那痕迹凝固发黑,竟是早已干涸的血迹!
“柳氏与李太后勾结,欲害我母子,真卷在……”
字迹写到这里,戛然而止,后面的内容被血水糊住,模糊不清,只能勉强辨认出最后一个残缺的“钦”字。
“钦……”楚飞瞳孔骤缩,脑中灵光一闪——宫中带“钦”字的机构,唯有钦天监!
母亲当年定然是察觉到了柳氏与李太后的阴谋,仓促间写下线索,将记录真相的原始卷宗藏进了钦天监,再把这玉簪和纸条藏于寝殿地砖之下,盼着有朝一日,他能循着线索找到这里。而那血迹,想必是她写下纸条时,已遭人暗算,伤及自身……
楚飞握紧手中的纸条和玉簪,胸腔中翻涌着悲愤与激动。线索终于有了着落!明日便是祭天大典,李太后与柳氏必定会借大典之机,进一步巩固权势,甚至对他痛下杀手。而他,如今手握母亲留下的线索,只要能在大典前找到钦天监中的真卷,便能当众揭穿她们的阴谋,为母亲和外祖父洗刷冤屈!
他将玉簪小心翼翼地插进发髻,纸条折叠好藏入贴身衣襟,对着空荡的寝殿深深一拜,背脊挺得笔直:“母亲,孩儿找到了。你放心,明日祭天,便是她们的死期!”
夜风穿过殿门,吹动了桌上的积尘,也吹动了玉兰树的枝丫,仿佛在回应他的誓言。楚飞转身离去,走到宫门口时,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那株顽强的玉兰树——月光下,枝丫上的嫩芽仿佛更绿了些,隐约间,他仿佛看到母亲的身影立在树下,身着素衣,眉眼温柔,对着他轻轻点头。
楚飞握紧拳头,眼中闪过决绝的光芒,转身隐入宫墙的暗影之中。御花园的方向,隐约传来禁军换岗的脚步声,他脚步不停,身形如鬼魅般穿梭——明日的祭天大典,注定是一场血雨腥风,而他,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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