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湖边的眼神确认像一道分水岭，将一切划分得清清楚楚。戏里戏外的界限变得模糊，沈清玥和顾言琛之间的关系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既令人忐忑又充满期待的阶段。
接下来的几天拍摄，氛围有了微妙的变化。他们依然专业，依然精准，但在那些无需表演的间隙，一种自然的亲昵开始流露。顾言琛会顺手接过她手中沉重的道具，她会自然地帮他整理有些歪斜的领带。没有刻意，一切发生得如同呼吸般自然。
周五下午，剧组提前收工。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是个难得清爽的夏日傍晚。
沈清玥正在休息室卸妆，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顾言琛发来的消息：
“晚上有空吗？”
很简单的四个字，却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这不是工作邀约，她知道。
“有。” 她回复，指尖微微发颤。
“一起吃饭？我知道一个地方，很安静。”
沈清玥看着屏幕，深吸了一口气。这不再是剧组聚餐，不是工作餐，这是正式的、私人的邀约。是他们确认彼此心意后的第一次单独相处。
“好。” 她回复道，附加了一个餐厅定位，“几点？哪里见？”
“七点，酒店地下车库。我的车。”
这个安排谨慎而周到，避开了所有可能的目光。沈清玥放下手机，看着镜中自己微微泛红的脸颊，一种久违的、属于少女的雀跃感在心底蔓延。
晚上六点五十分，沈清玥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连衣裙，戴着帽子和口罩，悄然来到酒店地下车库。顾言琛的黑色奔驰已经等在那里，车窗降下，他同样戴着口罩和帽子，对她微微颔首。
她迅速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车内弥漫着淡淡的、属于他的雪松香气。
“紧张？”他启动车子，目光专注地看着前方，声音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有点。”沈清玥老实承认，拉下口罩，透了口气，“感觉像在做坏事。”
顾言琛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在密闭的车厢里显得格外磁性：“和我吃饭是坏事？”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心情却奇异地放松下来。
车子平稳地驶出车库，汇入横店傍晚的车流。夕阳的余晖透过车窗，将车厢内染上一层暖金色。他们没有过多交谈，偶尔交换一个眼神，空气中流淌着一种舒适而亲密的静谧。
顾言琛带她去的地方，是横店边缘一家隐秘的私房菜馆，藏在一片竹林深处，需要提前很久预约。环境清幽，只有寥寥几个包厢，私密性极好。
包厢是日式榻榻米风格，窗外是精心打理过的枯山水庭院，竹筒敲石发出清脆的“笃”声，更添几分禅意。
“你怎么找到这种地方的？”沈清玥有些惊讶，这里与影视城喧嚣的氛围格格不入。
“拍《望乡》的时候，一个本地老演员介绍的。”顾言琛为她拉开椅子，“偶尔想安静一下的时候会来。”
他脱下帽子和口罩，露出清晰立体的五官。在柔和的灯光下，他看起来比片场时柔和许多，眼神也不再带有秦风的锐利，只剩下专注的温柔。
菜品很精致，是地道的本地风味，但做了改良，更符合现代人的口味。他们聊着天，话题从剧本、表演，慢慢扩展到各自的喜好、旅行中的趣事，甚至一些不为人知的小习惯。
沈清玥发现，褪去影帝光环的顾言琛，其实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偶尔的点评犀利而幽默，与她认知中那个沉默寡言的形象相去甚远。
“我小时候的梦想其实是当个建筑师。”沈清玥夹起一块细腻的桂花糕，笑着说道，“可惜数学太差，只好来‘造梦’了。”
顾言琛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光彩，唇角微扬：“苏眠这个角色，算是圆了你半个梦？”
“可以这么说。”她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你呢？你小时候的梦想是什么？”
顾言琛沉默了片刻，眼神有些悠远：“想当飞行员，觉得能自由自在地飞翔，离开地面，远离一切。”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后来发现，有些地方，飞得再高也离不开。”
这句话里隐含的孤独感，让沈清玥的心微微揪紧。她想起他在柏林获奖那晚，站在酒店窗前的孤影。
“但现在，”他话锋一转，目光重新聚焦在她脸上，变得温暖，“我觉得站在地上，也挺好。”
四目相对，无声的情感在空气中流动。窗外竹影摇曳，室内灯火可亲。
饭后，他们没有立刻离开。顾言琛叫了一壶清茶，两人就坐在窗边，看着庭院里的夜景。
“我很少有这样的时间。”沈清玥捧着温热的茶杯，轻声说，“像这样，什么都不想，只是安静地待着。”
“我也是。”顾言琛看着她被茶水热气熏得微红的脸颊，“大部分时间，不是在片场，就是在去片场的路上，或者应付各种活动和采访。”
“有时候会觉得，我们像是在一个巨大的泡沫里。”沈清玥的目光有些迷离，“被无数双眼睛看着，却其实很孤独。”
这句话触动了顾言琛。他伸出手，轻轻覆盖在她放在桌面的手上。他的掌心温热，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以后，可以不用那么孤独了。”他看着她，声音低沉而认真。
沈清玥低头，看着两人交叠的手，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完全将她的手包裹住。一种踏实而温暖的感觉，从手背一直蔓延到心底。
她反手，与他十指相扣。
这个动作让顾言琛的眸光瞬间深邃。他收紧手指，将她握得更牢。
回去的路上，夜色已深。车窗外是流动的霓虹，车厢内依旧安静，但气氛却与来时截然不同。一种亲密无间的默契已经形成，无需言语。
车子停在酒店地下车库，那个相对昏暗私密的空间。引擎熄灭，一切归于寂静。
“到了。”顾言琛轻声说，却没有立刻解开安全带。
沈清玥也没有动。她转过头，看着他隐在阴影中的侧脸轮廓，心跳再次不受控制地加快。她知道，有些时刻，一旦开始，就无法回头。
顾言琛也转过头，目光在昏暗中与她相遇，深邃如同此刻的夜。
他缓缓倾身，靠近。
沈清玥没有躲闪，甚至微微闭上了眼睛，等待着。
然而，预想中的吻并没有落在唇上。他的额头轻轻抵住了她的，呼吸交融，近得能感受到彼此肌肤的温度。
“沈清玥，”他低声唤她的名字，气息拂过她的鼻尖，“我很高兴。”
“高兴什么？”她轻声问，声音带着一丝微颤。
“高兴那天在横店，电梯门打开时，站在外面的人是你。”
这句话，比任何直白的情话都更打动她。它追溯到了最初的起点，那个看似偶然的瞬间，原来早已在他心中留下了印记。
她睁开眼，在极近的距离里望进他深情的眼眸。
“我也是。”她回应道，主动向前，在那双她眷恋的唇上，印下了一个轻柔而坚定的吻。
不似天台那次在镜头前的投入，也不似湖边那个眼神的试探。这是一个清醒的、明确的、属于沈清玥给顾言琛的吻。
短暂，却足以确认一切。
顾言琛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在她退开的瞬间，伸手捧住她的脸，加深了这个吻。不再是轻柔的触碰，而是带着压抑已久的情感，炽热而缠绵。
在这个无人知晓的地下车库，在狭小的车厢里，他们终于抛开了所有的顾忌和伪装，遵从了内心最真实的渴望。
许久，他才缓缓松开她，额头依旧相抵，呼吸都有些急促。
“明天见，沈清玥。”
“明天见，顾言琛。”
第一次约会，在星光与夜色中，落下了完美的帷幕。而他们的故事，翻开了崭新的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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