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韩老头一家五口,穿着浆洗得最干净的衣服,有些局促地站在了延康坊张宅那气派的黑漆大门外。
铁柱上前叩响了门环,声音在安静的坊巷里显得格外响亮。
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露出张勤的笑脸:“韩老伯,大娘,铁柱,狗蛋,小草,快进来!外面冷!”
一家子小心翼翼地迈过高门槛,走进宽敞的庭院,眼睛都不够用了。
看着青砖铺地、廊柱朱漆、窗明几净的屋舍,韩老头搓着手,喃喃道。
“这…这宅子也忒大了…张丞,哦不,张大人,您这可真是…一步登天了!”
韩大娘也拘谨地笑着:“是啊是啊,这宅子真好,真敞亮!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铁柱、狗蛋好奇地东张西望,摸摸廊下的柱子,又看看院子角落的石锁,满脸兴奋。
小草则紧紧抓着母亲的衣角,大眼睛怯生生地打量着一切。
张勤笑着招呼他们到还没怎么布置的正厅里坐下。
“什么大人不大人的,还跟以前一样,叫我张勤就行。”
“这宅子是陛下赏的,我一个人哪住得过来?往后还得指望老伯和大娘你们帮我照看着。”
他顿了顿,说起正事。
“我是这么想的。”
“铁柱年纪最大,人也稳重,就留在这宅子里,帮我做个管家,学着管管账目,接待下客人,支应门庭。”
“狗蛋嘛,还小,可以先跟着他哥打打下手,跑跑腿,也得空认认字。”
“小草就跟着大娘,帮着打扫收拾,做做饭。”
“工钱我都按月给你们开,绝不让你们吃亏。”
韩老头一听,连忙摆手:“哎哟,使不得使不得!大人您赏我们饭吃,就是天大的恩情了,还要啥工钱!铁柱狗蛋能跟着您,是他们的造化!”
“一码归一码,该给的必须给。”张勤态度很坚决,“不过,皇庄那边的地也不能荒了。”
“老伯,你们白日里多数时候还得回皇庄那边照应着,尤其是那些越冬的菜苗和药圃,离不了你们。”
“这边就让铁柱他们先顶着,晚上你们再过来住,或者隔三差五过来看看都行。”
“两边的活儿,咱们兼顾着。我呢,还是要管着皇庄的那几片试验田。”
这个安排既给了韩家机会,又没耽误皇庄的正事,韩老头夫妇听得心里热乎乎的,连连点头。
“中!中!就按大人您说的办!庄子里您放心,俺们一定给您看得好好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张勤心情很好,站起身。
“走!今天高兴,咱们不在家开火了,我请客,去西市酒肆,吃顿好的!”
一听下馆子,铁柱、狗蛋眼睛都亮了,小草也偷偷咽了下口水。
韩老头夫妇还想推辞,被张勤笑着拉走了。
在西市一家热闹的酒肆里,张勤点了几样硬菜。
整只的蒸鹅、烤得焦香的羊排、一大盆热腾腾的驼蹄羹,还有孩子们没吃过的胡饼和糖酪。
看着满桌的油荤,韩家大小都有些手足无措。
“吃!都放开吃!”张勤亲自给韩老头斟上一杯浊酒,又给铁柱狗蛋倒了点低度的甜酒酿,给小草夹了个最大的驼蹄。
几杯酒下肚,气氛活跃起来。
韩老头脸膛泛红,话也多了,反复说着张勤有多本事,得多谢他提携。
铁柱狗蛋埋头苦干,吃得满嘴流油。小草小口小口地吃着糖酪,眼睛弯成了月牙。
吃完饭,张勤付了账,又打包了些肉食让韩老头带回去。
韩老头夫妇千恩万谢,决定先回皇庄住处,一来要收拾东西,二来也确实放心不下地里的苗苗。
铁柱和狗蛋则留下,开始熟悉新“家”。
小草看着父母要走,有点舍不得,但看着哥哥们和张大哥,还是乖乖留了下来。
接下来几天,朝廷还未开印,张勤乐得清闲。
他便带着铁柱、狗蛋和小草在长安城里闲逛。
三个几乎从没进过城的农家孩子,看什么都新鲜,眼睛忙得像是看不过来。
刚出延康坊,看到坊门口那对高大威猛的石狮子,狗蛋就“哇”了一声,绕着石狮子转圈,想伸手去摸又不敢。
“张大哥,这石头狮子咋刻得这么凶?比里正家门口的土狗还吓人!”
走到朱雀大街上,看着能并排跑十几匹马的宽阔街道和两旁巍峨的官衙府邸,铁柱忍不住咂舌。
“这路真宽…这房子真高…得用多少砖瓦啊…”
小草则紧紧抓着张勤的衣角,小脑袋像个拨浪鼓,。
一会儿看左边高楼上精美的雕花窗棂,一会儿看右边骑着高头大马、佩着横刀走过的巡街武侯,大气都不敢喘。
进了西市,那更是像掉进了漩涡里。
摩肩接踵的人流,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各种听不懂的异域语言,还有空气中混合着的香料、皮革、烤饼、牲畜的复杂气味,瞬间把三个孩子淹没了。
一个裹着头巾、深目高鼻的胡商正在摊位上叫卖色彩艳丽的玻璃器皿,阳光一照,折射出七彩光芒。
狗蛋看得眼睛发直,差点撞到别人身上。
铁柱赶紧一把拉住他。
旁边一个摊子堆满了各种毛皮,散发着浓重的气味。
另一个摊子,胡姬当垆卖酒,手腕上的银铃叮当作响,看得铁柱脸都红了,赶紧低下头。
“咕噜噜——”
一阵异响传来,只见一个胡人牵着一队双峰骆驼走过,骆驼背上驮着巨大的包裹,脖子下的驼铃发出沉闷的响声。
狗蛋和小草都看呆了,他们只在画上见过这种动物。
“张大哥,那是啥?背上长着山包的怪马?”狗蛋惊奇地问。
“那是骆驼,沙漠里的船,能驮很多东西走很远的路。”张勤笑着解释。
看到卖蒸饼胡饼的摊子,笼屉揭开,热气腾腾,面香扑鼻,狗蛋的肚子不争气地又叫了起来。
张勤笑着给每人买了一个刚出炉、撒了芝麻的胡饼:“尝尝,城里的味道。”
铁柱小心地捧着热乎乎的饼,先掰了一大半用油纸包好塞进怀里。
“俺…俺留给爹娘晚上吃。”自己才小口吃剩下的一小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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