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宅门口。
那五名东宫侍卫皆着便于行动的戎服,外罩普通棉袍,骑着健马,腰间佩刀,马鞍旁挂着弓囊,一看便是精锐。
为首一名队正上前向张勤行礼:“卑职赵安,奉太子令,率弟兄四人护卫司农东行。司农有何吩咐,尽管示下。”
张勤还礼,交代了大致行程和沿途注意事项,特别强调。
此行以察访为主,非公务巡行,沿途若遇盘查,还需赵队正代为周旋。
赵安抱拳道:“司农放心,卑职明白。东路各关隘,弟兄们都熟。”
车队缓缓启动,出了长安东门,沿着通往潼关的官道向东而行。
车内,苏怡掀开车帘,望着窗外萧瑟的冬景和远处隐约的群山,轻声道:
“这一路,不知会遇见怎样的病人,看到怎样的风土。”
张勤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随缘而行吧。能帮则帮,能看则看。医术、商道,皆是学问,不在急在一时。”
他心中却想,此行不仅要考察商机,更要亲眼看看这新定之地的真实情形。
车辙碾过,发出规律的声响。
这一次看似寻常的年关出行,因目的地的特殊和太子派出的护卫,平添了几分不寻常的意味。
车队沿着官道东行。
这日晌午,众人在一处驿亭歇脚用饭。
张勤下车活动筋骨,信步走到亭边几棵光秃秃的枣树下。
时值寒冬,草木凋零,地上落满枯叶。
张勤无意间瞥见几片半腐的枣叶下,似乎有细小之物蠕动。
他蹲下身,轻轻拨开落叶,只见几只红眼、灰翅的小飞虫正在那里爬行.
个头比寻常家蝇小得多,行动却颇为敏捷。
“果蝇…”张勤心中一动,脑海中瞬间闪过前世生物课本中的那果蝇。
他想起果蝇繁殖快、变异易观察的特点,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
在这纯自然的唐代,若能将此虫豢养起来,观察其代代繁衍。
即便没有现代诱导手段,纯粹靠自然选择积累,或许也能提前发现白眼果蝇的诞生。
他立刻起身,快步走回马车,从行李中翻出几个原本用来装药材的小巧竹筒和一小块细纱布。
又返回树下,小心翼翼地用细树枝将那几只果蝇驱赶进竹筒,迅速用纱布蒙住筒口,用细绳扎紧。
苏怡见他蹲在树下半晌,又匆匆回来取竹筒,好奇地走过来:“郎君,你在做什么?”
张勤将竹筒递给她看,筒内几只虫子正慌乱地爬动。
“怡儿,你看这种小虫,名为果蝇。它们生得极快,十数日便可繁衍一代。”
“我想试着养一养,看看它们子子孙孙的模样,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苏怡凑近看了看,疑惑道:“这虫子有何稀奇?各地皆有,夏秋时瓜果摊上尤多。”
张勤不好明说遗传学实验,只道:“我观此虫体小灵巧,或可借以观察些微末变化。”
“你帮我一起找些熟透的野果或烂枣来,放入筒中,给它们作食。”
苏怡虽不解其深意,但见张勤兴致勃勃,便随张勤一起去附近。
寻了些被鸟啄过的残枣和几颗落地腐烂的山楂,小心地从纱布缝隙塞入竹筒。
张勤将竹筒置于马车内避风温暖处,对让苏怡也帮忙提醒着。
往后路上,若遇到瓜果摊或腐烂果实处,留意还有无此种小虫,可多捉几只,分筒饲养。
每日记得添些果肉,保持筒内湿润即可。
车队继续前行。
此后数日,每至歇脚处,张勤便留意寻找果蝇踪迹,又陆续捉了十几只,分装在三四个竹筒中。
夜间投宿驿馆,他也会将竹筒放在窗前,观察片刻。
苏怡见他对此事颇为上心,虽觉古怪,却也细心帮他照料,添换果食。
林素问一次见到,只当是张勤的奇趣,并未多问。
这日傍晚,车队抵达一处较大的驿站。
张勤将几个竹筒并排放在客房窗台上,借着夕阳余晖仔细观察。
只见最早那筒中的果蝇已产下些许微小的卵,附着在腐烂的枣肉上。
他心中暗忖:这观察变异之事,耗时漫长,非一朝一夕之功。
眼下只是随手为之,留个念想。
他轻轻盖好纱布,将竹筒收回行囊。
窗外,暮色渐沉,明日还要继续赶路。
而这东行当中,每至一处稍大的集镇,张勤便会吩咐停留一日。
他让赵安等侍卫在镇中寻一处宽敞些的街口或祠堂前空地,支起一个简易的布棚。
挂上一块事先备好的布幡,上书“杏林义诊”四个大字。
苏怡和林素问在棚下设下桌案,摆开脉枕和常用药箱,为前来求诊的乡民看诊。
这日,车队抵达郑州治下一个名为“白沙镇”的集镇。
照例摆开义诊摊子,很快便有乡民围拢过来。
张勤主要负责处理些外伤和疑难杂症,苏怡和林素问则看诊妇人科和儿科。
忙碌间隙,张勤会与等候看诊的乡民闲聊几句,问些当地风土人情。
他状似无意地提起:“老丈,我看贵地民风淳朴,想必乡里乡亲,结亲联姻的也多吧?”
“可有那表亲之间,亲上加亲的佳话?”
一位等着给孙子看咳嗽的老汉闻言,捋须着说。
他们这乡下地方,也讲究个知根知底。
表兄妹、表姐弟成亲的,可不少见。
他那侄女,就是嫁给了她姑姑家的表哥,两家知根知底,走动也方便。
张勤点点头,顺势问道:“那是好事。不知这般结亲的人家,所生的娃儿,身子骨可都健壮?可有那…”
“…瞧着比别家娃儿瘦弱些,或是不太灵光的?”
老汉想了想:“说来奇怪,村东头李老四家,就是表兄妹成亲,生了三个娃,老大早夭…”
“老二打小身子就弱,三天两头病,老三嘛…唉,都快十岁了,话还说不利索,脑子也慢半拍。”
张勤心中一动,面上不露声色,现在说出来也没人信,且让这些人这么地吧。
只道:“孩童体弱智迟,缘由复杂,倒未必全因姻亲。老人家且宽心。”
他转头对正在记录药方的苏怡递了个眼色。
苏怡会意,待那老汉的孙子诊完病,她一边写着方子,一边温和地问那老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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