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民间恐怖灵异故事集

婧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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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湖桥双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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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湖水像无数根淬毒的钢针,狠狠刺入我的皮肤,瞬间淹没了我的大腿!那股来自两个怨灵的、冰冷而绝望的拖拽之力没有丝毫减弱,反而在接触到湖水之后变得更加狂暴、更加不可抗拒!我的身体像一块沉重的破布,被无情地拖向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不——!”喉咙里爆发出最后的、带着血腥味的嘶吼。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我疯狂地扭动身体,双手在身下湿滑粘稠的淤泥和尖锐的碎石中疯狂抓挠、扒拉!指甲瞬间翻卷断裂,带来钻心的剧痛,混合着淤泥的脏污血液染红了浑浊的水面。但这微弱的挣扎,在那非人的力量面前,如同螳臂当车。

淤泥灌满了我的口鼻,腥臭的湖水呛入气管,窒息感和冰冷的绝望同时扼住了我的喉咙。我的视线因缺氧和极致的恐惧而开始模糊、闪烁。就在意识即将被冰冷的湖水彻底吞噬的瞬间,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那部被丢弃在泥水中的手机。屏幕被浑浊的泥水覆盖,但屏幕下方那行猩红的、如同魔鬼邀请函的字迹,却如同烙铁般灼烧着我的视网膜:

【欢迎成为第三位怨灵。】

第三位…怨灵?沈清涟是第一个,阿默是第二个…而我,即将成为这诅咒之地的第三个永恒的囚徒?像他们一样,带着无尽的怨恨和不解,永远徘徊在这片冰冷的水域,等待着下一个…下一个被诅咒吸引而来的“替身”?

不!绝不!

一股混杂着愤怒、不甘和濒死疯狂的意志,如同回光返照般猛地从灵魂深处炸开!我不能死!更不能成为这永恒诅咒的一部分!我还没有真正“看到”他们!我还没有理解这诅咒的全部!

“呃啊——!”一声非人的咆哮从被淤泥堵塞的喉咙里挤出。就在身体被彻底拖离岸边,即将沉入那死寂黑水的千钧一发之际,我猛地抬起那只还能活动的、沾满污泥和鲜血的右手!食指的指甲在刚才的挣扎中早已撕裂,指尖血肉模糊。我不管不顾,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将那剧痛的、流着血的指尖,狠狠地按向自己的额头!

不是画符,不是祈祷。是书写!用我自己的血,在冰冷的皮肤上,在意识彻底沉沦之前,凭着那血书日记里最后落款符号的形状,凭着那破旧短褂胸口绣着的名字,用尽全身的力气和所有的意志,狠狠划下!

一个歪歪扭扭、带着皮肉翻卷痛楚的——

【默】

字!

最后一笔落下,指尖的剧痛仿佛点燃了某种东西。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热感,混合着冰冷的绝望,猛地从额头的伤口炸开,瞬间席卷全身!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电流在皮肤下游走,又像有冰冷的火焰在骨头缝里燃烧!

就在这诡异感觉爆发的刹那——

“嘶啦——!”

仿佛某种坚韧的、无形的丝线被硬生生扯断的声音,清晰地穿透了狂暴的雨声和我的耳鸣!

脚踝上那两股冰冷刺骨、如同毒蛇缠绕般的拖拽之力,骤然消失了!

消失得如此突兀,仿佛从未存在过!

身体失去了那股强大外力的牵引,惯性让我猛地向前一扑,整个上半身重重地砸进冰冷刺骨的湖水里!腥臭的湖水瞬间灌满了口鼻耳腔,窒息感如同重锤砸在胸口。冰冷刺骨的感觉包裹了全身,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真切。

“噗!咳咳咳!”强烈的求生欲望驱动着早已疲惫不堪的身体。我像一条搁浅濒死的鱼,用尽最后的气力,手脚并用地在浅水的泥泞中疯狂扑腾、挣扎!每一次挣扎都伴随着肺部撕裂般的疼痛和呕吐脏水的冲动。淤泥、水草缠绕着手脚,冰冷沉重的湖水试图将我再次拖回深渊。

不知挣扎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的膝盖终于撞到了相对坚实一点的湖岸边缘。我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向前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冰冷的泥泞浅滩上,脸埋在腥臭的污泥里,只剩下剧烈痉挛的身体和撕心裂肺的呛咳、呕吐。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和冰冷的湖水气息,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全身的肌肉和骨头剧痛无比。

雨,依然狂暴地倾泻而下,冰冷地冲刷着我几乎失去知觉的身体。意识在黑暗的边缘沉沉浮浮,巨大的恐惧、极度的疲惫和劫后余生的茫然混杂在一起,让我的大脑一片混沌。

脚踝上那冰冷消失的触感如此清晰,却又如此虚幻。那个血写的“默”字,此刻在冰冷的雨水中,正带来一种微弱的、持续不断的灼痛感,像一个小小的烙印,提醒着刚才那不可思议的瞬间。

我…活下来了?

暂时。

这个念头像微弱的烛火,在无边的黑暗和寒冷中摇曳。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啜泣声,毫无征兆地钻进了我的耳朵。

声音很近。仿佛就在我身边。

不是来自湖心,也不是来自桥洞深处。

我艰难地、一点点地转动几乎僵硬的脖子,沾满污泥的眼皮沉重地抬起。

视线模糊,被雨水和污物遮挡。

就在我趴伏的泥泞岸边,不到一米远的地方,浑浊的湖水边缘,一个半透明的、穿着素色旗袍的身影,正蜷缩在那里。

沈清涟!

她的身体比之前看到的更加虚幻、缥缈,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湿漉漉的长发垂落,遮住了大半张脸。她双臂紧紧环抱着自己,肩膀剧烈地颤抖着。那低低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声,正是从她那里传来。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委屈和一种…仿佛终于卸下千斤重担后的、令人心碎的脆弱。

不再是湖中那哀怨控诉的厉鬼,更像是一个刚刚经历了巨大创伤、无助哭泣的普通女子。

她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哭泣?是因为我额头上那个血写的“默”字?它触动了她尘封的记忆?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越过她虚幻的身影,投向更远处那座巨大的、沉默的石桥。桥洞的阴影深处,比夜色更浓稠的黑暗里,另一个身影静静地悬浮着。

阿默。

他依旧保持着那扭曲的悬挂姿态,但此刻,他身上那股暴戾绝望的怨气似乎减弱了许多。他那双黑洞洞的眼睛,穿透雨幕,不再是盯着我,而是死死地、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岸边蜷缩啜泣的沈清涟。那目光里翻涌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跨越了生死的复杂情绪——有撕心裂肺的痛苦,有深不见底的歉疚,有刻骨铭心的爱恋,还有一丝…茫然?仿佛他也被眼前这个哭泣的“清”所触动,尘封的执念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我的出现,那个血写的名字,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打破了维持了不知多少年的、被怨气凝固的僵局?让他们从纯粹的、对外界充满憎恨的怨灵状态,短暂地“回忆”起了某些更本真的情感?

啜泣声还在继续,混合着雨声,像一根细针扎在心上。阿默在桥洞的阴影里沉默地注视着,像一尊悲伤的黑色剪影。

我瘫在冰冷的泥泞里,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快要耗尽,额头的灼痛感依旧清晰。活下来了,但代价是什么?那个“默”字…它仅仅是一个符号,还是…已经在我身上留下了某种无法磨灭的印记?

突然,沈清涟的啜泣声毫无征兆地停止了。

她蜷缩的身体猛地一僵。

紧接着,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湿漉漉的长发向两边滑开,露出那张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脸上依旧挂着虚幻的泪痕,但那双眼睛——那双浸透了湖水哀怨的眼睛——此刻却直勾勾地看向我,更准确地说,是死死地盯住了我的额头!

那眼神里的悲伤和脆弱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混杂着极端震惊、狂喜、以及…深入骨髓恐惧的复杂光芒!她的嘴唇无声地开合着,像是在呼喊一个名字,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与此同时,桥洞阴影深处,一直沉默注视的阿默,身体也猛地一震!他那双黑洞洞的眼睛,也瞬间从沈清涟身上移开,同样死死地锁定了我的额头!那目光中的茫然消失了,只剩下一种纯粹的、如同发现稀世珍宝般的…贪婪?不,比贪婪更可怕!那是一种看到了唯一救赎之光的、不顾一切的渴望!

两股目光,一哀怨震惊,一绝望贪婪,如同实质的冰锥和烈火,同时聚焦在我额头上那个血写的“默”字上!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狂暴的雨声似乎被隔绝在外。

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刺骨又带着诡异灼热的不祥预感,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瞬间缠上了我的心脏!

这名字…不仅仅是一个符号!它似乎…唤醒了某种更可怕的东西!或者说…它让我成为了某种…焦点?!

“呃…嗬…”沈清涟虚幻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波动起来,如同信号不良的影像。她死死盯着我的额头,眼神里的震惊和狂喜迅速被一种更深的恐惧取代,仿佛看到了比死亡更恐怖的东西即将降临。她抬起一只半透明的手,颤抖着指向我,又像是想指向我身后的黑暗,嘴唇疯狂地开合,却依旧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无声的呐喊凝固在她脸上。

而桥洞下的阿默,那双黑洞洞的眼睛里,贪婪渴望的光芒越来越盛!他那原本有些虚幻的、悬挂着的身影,竟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凝实!缠绕在他脖子上的那根粗粝麻绳的幻影,也变得更加清晰、更加勒紧!一股比之前更加阴冷、更加暴戾、充满了毁灭和占有欲的怨气,如同苏醒的凶兽,从他身上轰然爆发,瞬间压过了沈清涟的恐惧气息,如同冰冷的潮水,向我汹涌扑来!

他想干什么?!

我的心脏骤然缩紧!刚刚劫后余生的庆幸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比之前更甚的、令人窒息的危机感!这个血写的名字,不是护身符!它是一把钥匙!一把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将我置于更恐怖风暴中心的钥匙!

阿默那双变得凝实、充满了恐怖占有欲的眼睛,死死锁定着我额头的血字。他那虚幻的身影如同汲取了黑暗的力量,正变得愈发清晰、沉重。脖子上的麻绳勒痕深陷,带来无声的窒息感。他动了!

不是飘,而是一种带着沉重拖拽感的、令人牙酸的移动!仿佛有无数根无形的锁链束缚着他,但他正用那暴戾的怨气强行挣脱!他的目标无比明确——是我!更准确地说,是我额头上那个用血写就的、正在微微发烫的“默”字!

“嗬…嗬…”沈清涟发出无声的、极度惊恐的嘶鸣。她虚幻的身影猛地扑向阿默移动的方向,双臂张开,似乎想阻拦他。但她的身影太虚幻了,如同烟雾般直接从阿默那变得凝实的身躯中穿透过去,无法造成丝毫阻碍!她只能徒劳地跟在他身后,双手徒劳地抓挠着空气,脸上充满了绝望和一种…仿佛预见到末日降临般的巨大恐惧!

她想阻止他!为什么?阿默想对我做什么?夺取这个血字?占据我的身体?还是…彻底吞噬掉这个带着他名字烙印的灵魂?

冰冷的死亡气息如同实质的冰墙,随着阿默的靠近而轰然压至!我瘫在泥泞中,全身的骨头仿佛都碎了,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凝聚了无尽怨恨和贪婪的恐怖身影,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一步步逼近!

就在阿默那冰冷、散发着浓烈腐水腥气的身影即将扑到我身上的前一刻——

“嗡——!”

一声极其尖锐、仿佛能刺穿灵魂的嗡鸣,毫无征兆地在我大脑深处炸响!

不是来自外界!是直接作用于我的意识!剧烈的刺痛感瞬间贯穿了整个头颅!眼前的一切景象——逼近的阿默、绝望的沈清涟、狂暴的雨幕、冰冷的泥泞——如同破碎的镜面般剧烈地扭曲、摇晃、闪烁起来!

嗡鸣声持续不断,尖锐得如同无数根钢针在脑髓里搅动!伴随着这无法忍受的剧痛,无数混乱破碎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不受控制地强行涌入我的脑海!

* **冰冷的湖水!** 无孔不入的窒息感!水草像无数冰冷滑腻的手指缠绕着四肢,拼命地将我拖向无尽的黑暗深渊!肺部如同被挤压撕裂般的剧痛!(这是沈清涟的死亡记忆?!)

* **粗粝的麻绳!** 猛地勒紧!喉骨发出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咯咯”声!眼前瞬间被黑暗和血红的斑点占据!极致的窒息!身体无助地悬空晃荡,脚尖徒劳地踢打着冰冷的空气!下方是幽深的水面,倒映着自己扭曲挣扎的影子!(这是阿默自缢时的痛苦?!)

* **陈世荣那张惊恐扭曲的脸!** 在石桥边缘,他眼中的难以置信和瞬间的恶毒!一只手狠狠地推在他的背上!“啊——!”一声短促凄厉到极点的惨叫划破夜空,身体像沉重的麻袋般向下坠落!噗通!巨大的水花!(阿默复仇的瞬间?!)

* **无尽的黑暗和冰冷!** 沉在湖底淤泥中的窒息感!身体被水压和冰冷包裹,意识却无法消散!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看着鱼虾啃噬自己的躯体,看着水草缠绕自己的白骨!怨气如同毒藤般在冰冷的尸骨上疯狂滋长!(沈清涟死后漫长岁月的煎熬?!)

* **悬挂在桥洞下的绝望!** 风雨的侵蚀!过往行人惊恐的目光和尖叫!无法发声!无法诉说真相!只能眼睁睁看着世人将自己误解为凶手!看着心爱之人的怨灵在湖中哀泣,却无法靠近!无法安慰!自身的罪孽和对世间的愤恨交织,将灵魂彻底扭曲!(阿默的永恒折磨?!)

这些来自两个怨灵最深层的、最痛苦的记忆碎片,如同最残酷的刑罚,在我意识里横冲直撞!每一种痛苦——溺毙的窒息、绞刑的剧痛、沉尸的孤寂、悬挂的绝望、被误解的愤懑、永世不得相见的煎熬——都无比真实、无比剧烈地在我身上重演!我的身体在冰冷的泥泞中剧烈地抽搐、痉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成调的嘶鸣,如同濒死的野兽。额头上那个血写的“默”字,此刻灼热得如同烧红的烙铁,仿佛要将我的颅骨烧穿!

是那个名字!是这个烙印!它像一根天线,强行接收并传导着属于阿默和沈清涟的、积压了数十年的怨毒记忆!它在撕裂我的意识!它在将我拖入他们永恒的噩梦!

“呃啊啊啊——!”我终于承受不住,发出一声凄厉到变形的惨嚎!双手死死抱住仿佛要炸开的头颅,身体弓成一只虾米,在冰冷的泥水里疯狂地翻滚!

就在我的意识即将被这海啸般的痛苦记忆彻底冲垮、撕碎的瞬间——

嗡鸣声和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骤然退去!

来得突兀,去得也突兀。

世界重新变得清晰。冰冷的雨水砸在脸上,带来一丝虚假的清醒。身体的剧痛和痉挛在慢慢平复,只剩下深入骨髓的疲惫和灵魂被撕裂后的麻木。我瘫在泥泞里,像一具被抽空了骨头的皮囊,只剩下沉重而艰难的喘息。

阿默那变得凝实的身影,停在了距离我不到两米的地方。他黑洞洞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我的额头,但那股狂暴的、想要扑过来的贪婪似乎被什么东西强行压制住了。缠绕在他身上的怨气如同沸腾的黑雾,剧烈地翻涌着,显示出他内心极度的挣扎和…一丝茫然?

沈清涟虚幻的身影漂浮在他侧后方,双手捂着脸,肩膀剧烈地颤抖,无声的悲泣仿佛穿透了灵魂。

刚才那恐怖的记忆洪流…是警告?是诅咒?还是…某种被迫的“共享”?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嘶哑、如同两块生锈铁片摩擦发出的声音,毫无征兆地、直接在我的脑海里响起!这声音充满了无尽的痛苦、暴戾和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偏执:

【名字…我的…还给我…那是我的…烙印!把它…给我!】

是阿默!他无法在阳间发声,但他的怨念,此刻竟通过那个血写的名字,直接侵入了我的意识!

紧接着,另一个声音,哀婉、凄楚,如同风中呜咽的笛声,带着极度的恐惧和哀求,同样直接在我的脑海深处响起:

【不!不要给他!快逃!快离开这里!那个名字…会引来‘它’!‘它’要醒了!快逃啊!】

沈清涟!她在警告我!她在恐惧着什么?“它”?除了陈世荣的怨灵,还有什么?那个“第三位怨灵”的诅咒?还是…别的更古老、更恐怖的东西?这个血写的名字,难道不仅仅是钥匙,还是…某种唤醒更可怕存在的祭品?!

阿默的怨念如同冰冷的毒蛇,再次在我脑中嘶吼:【给我!那是我的!只有它能…只有它能让我…靠近你…清…】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疯狂的执念和对沈清涟的呼唤。

沈清涟的哀泣则充满了绝望:【阿默…不…那是陷阱!是‘它’的陷阱!我们都被骗了!快让他走!】

他们在我意识里的争吵和哀求,如同两股冰火交织的乱流,再次冲击着我脆弱的神经。额头的烙印灼痛依旧,但更深的寒意来自沈清涟那绝望的警告——“它”要醒了!

“它”是谁?!

我必须离开这里!立刻!马上!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求生的意志再次压倒了身体的极度疲惫和灵魂的剧痛。我挣扎着,用尽全身残存的气力,试图从泥泞中撑起身体。每一次动作都牵扯着全身的肌肉和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视线依旧模糊,冰冷的雨水冲刷着脸上的污泥,却洗不掉那深入骨髓的恐惧。

阿默似乎察觉到了我想要逃离的意图。他那沸腾的怨气猛地一滞,黑洞洞的眼睛里,那被压制的贪婪和占有欲瞬间再次暴涨!他不能让我带着那个烙印离开!那是他的!是他存在的某种核心!是他靠近“清”的唯一希望!

“嗬——!”一声无声的、充满威胁的咆哮仿佛直接震荡着我的灵魂!

他那凝实的身影猛地向前一扑!带着刺骨的阴风和浓烈的腐臭,一只由纯粹怨气凝结成的、青黑色、指甲尖利的手爪,如同鬼魅般穿透了雨幕,直直地抓向我的面门!目标,正是那个血写的“默”字!

速度快得超乎想象!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躲不开!挡不住!

就在那冰冷的鬼爪即将触及我额头的皮肤,那刺骨的寒意几乎要冻结我灵魂的刹那——

“轰!!!”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最深处,又像是大地的心脏猛然搏动了一下!整个地面,连同我身下的泥泞,连同那座巨大的石桥,都剧烈地、毫无征兆地摇晃起来!

不是地震!那震动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粘稠感和…恶意!

紧接着,我眼前那片巨大的、死寂的黑色湖面,中央的位置,猛地向下凹陷下去!

仿佛有一个无形的、巨大无比的漏斗瞬间形成!湖水疯狂地旋转着,形成一个巨大、幽暗、深不见底的恐怖漩涡!漩涡的中心,漆黑如墨,仿佛连接着另一个世界!一股无法形容的、比阿默和沈清涟的怨气加起来还要古老、还要深沉、还要邪恶千万倍的冰冷气息,如同沉睡万古的凶兽苏醒时呼出的第一口寒气,轰然从那漩涡中心喷薄而出!

这股气息扫过的瞬间——

扑向我的阿默,动作骤然僵住!他那由怨气凝实的身体剧烈地波动起来,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和压制!黑洞洞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清晰的、源自本能的恐惧!他猛地收回抓向我的手爪,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飘退,怨气剧烈地翻腾着,似乎在拼命抵抗那股来自漩涡深处的恐怖吸力和威压!

而沈清涟的虚幻身影更是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无声的尖叫!她的身体如同风中残烛,瞬间变得几乎完全透明,仿佛随时都要被那股气息吹散!她看向漩涡中心的眼神,充满了极致的、无法形容的恐惧,比面对阿默的疯狂时还要强烈百倍!

“它”醒了!

沈清涟口中的“它”!那个隐藏在诅咒最深处的、真正的恐怖源头!被阿默疯狂的举动和那个血写的名字…彻底惊醒了!

冰冷的漩涡如同恶魔之眼,缓缓旋转,散发着吞噬一切的恐怖气息。古老、深沉、纯粹的邪恶威压如同无形的冰山,镇压着整片水域。阿默那暴戾的身影被死死压制在岸边,怨气如同被狂风吹拂的烛火,明灭不定,发出无声的嘶吼,黑洞洞的眼眶里第一次燃烧着纯粹的恐惧火焰。沈清涟更是如同惊弓之鸟,虚幻的身影几乎要融化在雨幕里,只剩下绝望的颤抖。

湖心那巨大的漩涡越转越快,中心点漆黑如墨,深不见底。漩涡边缘拉扯起浑浊的水流,发出低沉的、如同巨兽肠胃蠕动般的隆隆声。一股难以言喻的吸力开始蔓延,岸边的水草、漂浮的杂物,甚至更远处一些细小的枯枝,都开始不受控制地被拉向那死亡的深渊。

“它”…在进食?还是在…召唤?

额头上那个血写的“默”字,此刻灼痛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仿佛那不是我的皮肤,而是一块被烧红的烙铁!更可怕的是,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冰冷、粘稠、带着无尽恶意的“视线”,正穿透漩涡的黑暗,穿透狂暴的雨幕,如同实质的触手,死死地锁定了我额头这个小小的烙印!

那视线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种纯粹的、对“标记”的确认,以及随之而来的…贪婪的食欲!

跑!必须跑!离开水!离开这片被诅咒的土地!

这个念头从未如此清晰、如此强烈!身体里最后一丝潜能被死亡的恐惧彻底激发。我猛地从泥泞中弹起,双腿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甚至顾不上那钻心的疼痛和随时可能散架的骨骼,像一头被剥皮的野兽,朝着与漩涡、与石桥、与那辆该死的车完全相反的方向——那片未知的、但至少远离水域的黑暗荒野,亡命狂奔!

脚下的泥泞依旧湿滑,每一步都踉跄欲倒。冰冷的雨水疯狂地抽打着我的脸,模糊着视线。身后,那漩涡的隆隆声仿佛近在咫尺,冰冷的吸力如同无数只小手,试图抓住我的脚踝。我不敢回头,不敢有丝毫停顿,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燃烧:远离!远离水!

“嗬…呃…”阿默那无声的、充满不甘和恐惧的嘶鸣,似乎还在意识深处残留。沈清涟那绝望的悲泣也如同背景音般挥之不去。

不知道跑了多久,肺部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双腿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肌肉在剧烈地痉挛抗议。就在我感觉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意识再次开始模糊时,前方浓密的雨幕和黑暗中,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轮廓。

不再是平坦的荒野。那是一片低矮的、连绵起伏的丘陵边缘。更重要的是,在丘陵脚下,影影绰绰地显露出几座低矮破败的房屋轮廓!

有人烟!哪怕只是废弃的房屋,也意味着暂时的遮蔽和喘息!

希望如同微弱的火星,瞬间点燃了几乎熄灭的意志。我咬紧牙关,榨干身体里最后一点力气,朝着那片房屋的阴影扑了过去。

离得近了,才看清那是一个早已荒废的小村落。几间土坯房大多已经坍塌,只剩下断壁残垣在暴雨中沉默。唯有一间看起来像是祠堂或小庙的砖石结构房子,虽然同样破败不堪,瓦片残缺,但墙体还算完整,像一个倔强的老人,勉强伫立在风雨飘摇之中。

我几乎是撞开了那扇早已腐朽、半掩着的木门,连滚带爬地扑进了黑暗的屋内。

“砰!”

腐朽的木门在我身后无力地摇晃了几下,勉强合拢,将狂暴的雨声和一部分刺骨的寒意隔绝在外。屋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浓重的灰尘味、木头腐朽的霉味和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陈旧香烛的气息混合在一起,呛得我一阵咳嗽。

我瘫倒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每一次呼吸都扯得胸腔生疼。外面是毁灭一切的暴雨,身后是苏醒的恐怖漩涡和两个纠缠的怨灵,而这里…这暂时的庇护所,却弥漫着死寂和更深的未知。

暂时安全了?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自己狠狠掐灭。安全?在这片被诅咒的土地上,真的存在安全吗?

我挣扎着靠坐在一面冰冷的墙壁上,墙壁粗糙的砖石硌着后背。冰冷的空气包裹着湿透的身体,带走所剩无几的热量。我摸索着掏出那个防水性能还算不错的手机。屏幕亮起,微弱的光芒勉强驱散了身边一小圈的黑暗,也照亮了飞舞的灰尘。

手机还有不到百分之十的电量。信号格依旧是令人绝望的叉号。那个诡异的黑色眼睛图标,依旧顽固地悬停在主屏幕上,如同一个永恒的监视者。图标下方,猩红的警告文字早已消失,只剩下那个指向湖心的箭头,此刻也黯淡无光,仿佛随着“它”的苏醒而失去了目标。

我疲惫地闭上眼睛,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和混乱的思绪。阿默的疯狂,沈清涟的警告,那古老漩涡散发的邪恶气息,以及额头上那持续灼痛的烙印…这一切都指向一个更深的谜团。陈世荣的怨灵在哪里?那个“第三位怨灵”的诅咒到底意味着什么?这个血写的名字,究竟是阿默的执念钥匙,还是唤醒更恐怖存在的祭品?沈清涟口中的“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沙…沙沙…”

极其细微的声音,突然在死寂的屋内响起。

不是雨声。是…摩擦声?像是什么东西在干燥的尘土上缓慢地移动。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全身瞬间绷紧!猛地睁开眼睛,屏住呼吸,将手机微弱的光柱颤抖着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祠堂深处,那片更加浓重的黑暗角落。

光柱扫过布满蛛网和灰尘的神龛,龛内空空如也,连供奉的是什么都看不清。扫过倾倒的破败供桌…扫过地面厚厚的积灰…

光柱停住了。

在供桌后面,墙角最阴暗的地方,厚厚的灰尘上,有几道新鲜的、清晰的拖痕!

像是有什么东西…刚刚从那里爬过!痕迹一直延伸到旁边一扇通往内室、只剩半扇破门的黑暗门口!

有什么东西在这里!

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到头顶!刚刚平复一点的心跳再次疯狂擂动!我猛地从地上弹起,背脊死死抵住冰冷的墙壁,惊恐的目光死死锁定着那扇半开的破门。门内是纯粹的黑暗,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谁…谁在那里?”我声音嘶哑干涩,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没有回答。只有死一般的寂静。连那沙沙声也消失了。

但空气中,那股混合着灰尘、霉味和陈旧香烛的气息里,似乎多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察觉的…水腥气?还有一种…淡淡的、冰冷的铁锈味?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味道…是那个漩涡的气息?还是…陈世荣?!

手机的光柱颤抖着,如同我此刻的心跳。我死死盯着那扇半开的破门,身体紧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进去?还是退出去?

退出去,外面是狂暴的暴雨和苏醒的恐怖漩涡。留在这里,面对这未知的、隐藏在黑暗中的东西…也许是那个“第三位怨灵”?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

“啪嗒。”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滴水声,从那扇破门内的黑暗中传来。

紧接着,又是一声。

“啪嗒…啪嗒…”

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屋内却如同鼓点敲在心上。那声音…带着一种粘稠的质感,不像雨水。

是水滴?还是…别的什么液体?

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腥气,毫无征兆地,从门内的黑暗中弥漫了出来。那味道…冰冷、潮湿、带着湖底淤泥的腐败和…浓重的血腥味!

是血!

我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起来!那沙沙的拖痕…这滴落的鲜血…门内黑暗中的东西…受伤了?还是…刚刚完成了一次杀戮?

恐惧像冰冷的毒液,迅速蔓延全身。我握着手机的手抖得厉害,光柱在破门和黑暗的墙壁上疯狂晃动。额头上那个“默”字烙印,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灼痛感骤然加剧,像有烧红的针在里面搅动!

门内的黑暗中,那滴落的声音停顿了一下。

然后,一个极其缓慢、沉重、带着湿漉漉拖拽感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咚…沙…咚…沙…”

声音正朝着门口移动!越来越近!伴随着脚步声,那股冰冷的血腥味和浓重的水腥气如同潮水般涌出,瞬间充斥了整个祠堂前厅!

它要出来了!

我的呼吸彻底停滞,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身体的本能疯狂地尖叫着:逃!快逃!

但双腿如同灌满了铅,被钉在原地。眼睛却不受控制地,死死盯着那半扇破门的黑暗缝隙。

一只脚…从门内的黑暗中,缓缓地踏了出来。

那是一只穿着黑色老式皮鞋的脚。皮鞋上沾满了厚厚的、湿漉漉的黑色淤泥。裤腿是深色的,同样被泥水和…某种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浸透,紧紧贴在腿上。

脚步声沉重地踏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留下一个清晰的、带着泥浆和血污的脚印。

“咚…沙…”

另一只脚也迈了出来。

然后,是半个身体。

惨白的手机光柱颤抖着向上移动,终于照亮了来者的腰腹…

一件同样沾满泥泞和暗红污迹的、质料考究但样式老旧的…深色马褂?

我的目光带着无法抑制的惊恐,继续向上移动,掠过马褂上那冰冷的、似乎是玉石材质的盘扣…掠过同样污秽不堪的衣襟…最终,定格在了那张脸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那张脸…没有阿默的浮肿变形,没有沈清涟的苍白哀怨。那是一张中年男人的脸,五官依稀还能看出曾经的富态和威严,但此刻却呈现出一种溺水者特有的青白肿胀。皮肤被水浸泡得发亮,嘴唇是诡异的深紫色,微微张开,露出同样灰白的牙齿。最可怕的是那双眼睛——眼球夸张地向外凸出,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瞳孔扩散到极致,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白,此刻正死死地、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不!更准确地说,是死死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贪婪和狞恶,盯住了我额头那个正在灼烧般剧痛的——

血字烙印!

富商…陈世荣!

他终于出现了!不是被阿默推下桥摔死了吗?他的怨灵…也在这里!而且,他看我的眼神…和阿默之前一样!不,比阿默更加赤裸、更加贪婪!他也想要这个烙印!

“嗬…嗬…”陈世荣肿胀的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粘稠的、带着黑色淤泥的涎水从他咧开的嘴角淌下,滴落在地面的灰尘上,发出“啪嗒”的轻响。他那双凸出的、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只有对那个血字的、毫不掩饰的疯狂渴望!

“我的…钥匙…给我…”一个冰冷、粘腻、如同无数水泡破裂的声音,直接在我的脑海里响起!充满了怨毒和贪婪!【给我…就能…回去…取代…你…】

取代我?!成为新的“林默”?拥有这个烙印?!这就是“第三位怨灵”诅咒的真相?!成为那个被选中者,被这些怨灵争夺、吞噬,最终彻底取代?!

极致的恐惧瞬间化为冰冷的愤怒和绝望的疯狂!

“滚开!”我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身体猛地向旁边扑倒,狼狈地躲开陈世荣那带着浓重腥风和水汽、缓慢抓来的青黑色鬼爪!同时,沾满污泥的右手下意识地抓向地面,想寻找任何可以充当武器的东西!

指尖触碰到一块冰冷坚硬、边缘锋利的物体!是半块碎裂的瓦片!

我不管不顾,抓起那块瓦片,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陈世荣那张肿胀恐怖的脸狠狠砸了过去!

“砰!”

瓦片砸在他的额角,发出沉闷的响声,瞬间碎裂!但陈世荣只是微微晃了晃头,额角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瓦片的碎屑顺着他湿漉漉的头发滑落。他那双凸出的、布满血丝的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我的额头,嘴角咧开的弧度更大,露出一个充满嘲弄和残忍的无声狞笑。仿佛在嘲笑我的徒劳。

“嗬嗬…没用的…”那粘腻的声音再次在脑中响起,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你逃不掉…烙印…注定是我的…】

他再次抬起那只滴淌着泥水和血污的鬼爪,动作虽然缓慢,却带着一股无法抗拒的压迫感,继续抓向我的额头!那冰冷的、带着死亡气息的寒意,已经触碰到了我的皮肤!

完了!

就在这绝望的瞬间——

“嗡——!”

那熟悉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尖锐嗡鸣,再次毫无征兆地、猛烈地炸响!

比上一次更加剧烈!更加痛苦!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钎狠狠捅进了我的太阳穴!

“啊——!”我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双手再次死死抱住头颅,身体蜷缩着滚倒在地!眼前的一切景象瞬间被剧烈的痛苦撕扯得粉碎、旋转!

嗡鸣声中,比之前更加混乱、更加狂暴的记忆碎片,如同失控的列车,再次疯狂地冲撞进我的意识!这一次,不仅仅有沈清涟溺毙的窒息、阿默绞刑的痛苦…更夹杂了无数陌生的、冰冷粘腻的画面!

* **冰冷的湖水包裹!** 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沉沦!水草缠绕!肺部炸裂般的剧痛!但这一次,意识的核心却燃烧着滔天的怒火和不甘!【贱人!敢威胁我?!死!都给我死!】(陈世荣被推下桥时溺毙的愤怒?!)

* **无尽的黑暗和冰冷!** 沉在湖底更深处,被厚重的淤泥覆盖!怨毒如同剧毒的藤蔓在尸骨上疯狂滋生!【恨!恨!杀我者死!夺我者亡!我要…回去!】(陈世荣死后积攒的怨念?!)

* **扭曲的视角!** 看着沈清涟的怨灵在湖中哀泣,看着阿默的怨灵在桥下悬挂!【两个贱种!困住我!困住我!钥匙…找到钥匙…】(陈世荣对双鬼的憎恨?!)

* **对那个血字烙印的疯狂渴望!** 一种本能的、如同溺水者抓住救命稻草般的贪婪!【得到它!得到它就能冲出去!取代他!夺回一切!】(成为“第三位怨灵”的执念?!)

这些属于陈世荣的、充满了暴戾、贪婪和扭曲占有欲的痛苦记忆,混合着沈清涟和阿默的记忆碎片,如同最残酷的绞肉机,在我的意识里疯狂地搅拌、撕扯!额头的烙印灼痛得如同岩浆流淌!我在地上疯狂地翻滚、抽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似人声的哀嚎,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被这三股来自不同怨灵的、积压了数十年的怨毒彻底撕碎、吞噬!

祠堂内,陈世荣抓向我额头的鬼爪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灵魂冲击而顿住了。他那肿胀的脸上似乎也闪过一丝痛苦和混乱。整个破败的空间里,只剩下我痛苦的翻滚和无声的怨气激荡。

就在我的意识即将被彻底撕碎、沉沦于这记忆地狱的深渊时——

“咣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仿佛金属巨门被强行撞开的巨响,猛地从祠堂外传来!这声音是如此巨大、如此粗暴,瞬间压倒了暴雨的喧嚣,甚至穿透了我脑中那恐怖的嗡鸣!

紧接着,一道刺眼无比、如同白昼降临的强光柱,如同神罚之剑,猛地撕裂了祠堂破旧木门的缝隙,狠狠地刺入这充满怨气和绝望的黑暗空间!

强光瞬间驱散了浓重的黑暗,将飞舞的灰尘照得纤毫毕现,也让我和陈世荣那肿胀恐怖的脸孔暴露无遗!

伴随着强光而来的,是一个粗犷、焦急、带着难以置信语气的男人吼声,穿透雨幕和朽木,清晰地炸响在死寂的祠堂内:

“里面的人!坚持住!我们是救援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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