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佛星域,已化为宇宙坟场。
虚空破碎,法则哀鸣。那道被强行撕开的归墟之门剧烈震颤,边缘的黑暗如同沸腾的沥青,疯狂蠕动扩张。门内传出的不再是冰冷的窥视,而是震耳欲聋的、仿佛亿万世界同时崩塌的恐怖咆哮!一股远超之前的吞噬之力爆发,将周遭的一切——星辰残骸、能量乱流、甚至光线——都无情地拖向那永恒的黑暗。
冥诃的残念化身为一尊顶天立地的幽冥巨像,由无尽的怨魂与死气凝聚而成,矗立在门前,疯狂轰击着天枢、普善、凌绝三人联手布下的封印。每一次撞击,都让封印光幕剧烈扭曲,裂纹蔓延,三位踏天境强者脸色苍白,嘴角溢血,显然已至极限。星枢舰队组成的周天星辰大阵光芒黯淡,在归墟之力的侵蚀下摇摇欲坠。
“冥诃!你此举无异于毁灭星海,自身亦将万劫不复!”天枢长老须发皆张,燃烧着本命星辰,艰难维持着封印核心。
“毁灭?不!是新生!是圣祖归来,重塑轮回!尔等蝼蚁,安知圣意!”冥诃的意念癫狂而冰冷,攻击愈发狂暴。
就在封印即将彻底崩溃的刹那——
“嗡!”
一道灰金色的流光,撕裂混乱的星域,如同陨星般悍然撞入战场核心!流光散去,露出林枫的身影。他黑发舞动,衣袍猎猎,周身气息渊深如海,左眼归墟旋转,右眼混沌生灭,踏天境中期的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开来,竟暂时逼退了周遭肆虐的死气!
“林枫!”天枢长老眼中爆发出惊喜。
“小友!”普善神僧也松了口气。
冥诃的攻势微微一滞,巨像那空洞的眼窝“看向”林枫,发出震怒的咆哮:“是你!窃取圣力的蝼蚁!今日便将你连同这门扉一同献祭!”
林枫目光扫过岌岌可危的封印与苦苦支撑的三人,没有丝毫废话。他双手结印,寂灭菩提子自丹田浮现,灰黑色的道果光芒大放!
“混沌为引,寂灭为桥,归墟……听令!”
他竟以自身为媒介,将混沌寂灭体的力量与那扇狂暴的归墟之门强行共鸣!这一次,不再是初步掌控,而是以踏天境中期的修为,以彻底炼化的归墟本源为基,进行更深层次的沟通与……引导!
“轰隆隆——!”
归墟之门猛地一震,喷涌出的湮灭洪流竟被林枫的力量强行扭转方向,化作一道扭曲的、灰黑交织的毁灭光柱,并非攻向冥诃,而是……扫向了周围那些正在冲击星辰大阵的幽冥舰队与低级魔物!
嗤嗤嗤——!
光柱过处,无论是狰狞的骨舰还是强大的幽冥修士,瞬间飞灰湮灭,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仿佛被无形的橡皮擦从宇宙中抹去!
一击之下,幽冥族围攻之势瞬间瓦解大半!
“什么?!”冥诃又惊又怒,他发现自己对归墟之门的影响力竟被林枫强行压制了下去!“你竟能如此驾驭圣力?!”
“圣力?不过宇宙残渣罢了!”林枫冷笑,左眼之中归墟黑洞光芒炽盛,“今日,便让你这残念,归于真正的虚无!寂灭……归墟劫!”
他并指如剑,引动整扇归墟之门的力量,汇聚成一道极致凝练、仿佛能终结一切时空、湮灭一切存在的灰暗剑罡,撕裂虚空,直斩冥诃巨像!
这一剑,蕴含了他对混沌、寂灭、归墟的所有感悟,更引动了门后那浩瀚无边的终极湮灭之力!
“幽冥永寂!”冥诃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咆哮着凝聚所有残念与死气,化作一面巨大的、铭刻着无数痛苦鬼面的盾牌,挡在身前!
剑罡与盾牌悍然碰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仿佛宇宙叹息般的沉闷异响。盾牌如同遇到烈阳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瓦解、归于虚无!剑罡去势稍减,却依旧狠狠斩入了冥诃巨像的胸膛!
“不——!!!”冥诃发出凄厉绝望的嘶吼,巨像从被斩中的地方开始,迅速崩溃、消散,化为最本源的死气,被归墟之门散发的吸力贪婪地吞噬进去!
“圣祖……不会放过……”最后的怨毒意念戛然而止。
冥诃残念,灭!
战场瞬间陷入死寂。所有幸存者,无论是星枢修士还是残存的幽冥族,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不可一世的幽冥圣祖残念,竟被林枫一剑斩灭?!
然而,林枫却脸色骤变。斩灭冥诃的瞬间,他感觉到归墟之门内部传来一股更加恐怖、更加贪婪的吸力!仿佛因为他过度引动门的力量,反而加剧了门的不稳定,门后的存在似乎被彻底激怒,要将一切都拖入毁灭!
“不好!门要彻底失控了!”天枢长老骇然失色,封印光幕在门的疯狂冲击下瞬间布满了裂痕!
“小友!快退!”普善神僧急呼。
但林枫却站在原地,左眼死死盯着那扇沸腾的巨门。寂灭菩提子疯狂震动,一段被冥诃残念冲击而激活的、源自寂灭子传承最深处的记忆碎片,涌入他的识海。
那是寂灭子晚年,于昆仑之巅,以身合道,推演出的最终景象——归墟暴动,宇宙倾覆,唯有一线生机,系于“混沌之心”与“守门人”的最终抉择。
“……归墟非终,乃通道……门后非空,乃‘寂灭之海’……海中有‘心’,乃宇宙轮回之核……然核已濒死,渴求吞噬万灵以续存……唯以同源之力,补其亏空,抚其躁动,方可重定轮回,关闭此门……然行者,必遭同化,永堕寂灭……后来者……慎之……慎之……”
原来如此!归墟之门后,是宇宙的“寂灭之海”,海中蕴含着宇宙轮回的核心“混沌之心”,但这核心已然濒临枯竭、陷入疯狂,才会通过门扉疯狂吞噬万物。想要真正关闭门,不是强行封印,而是……以同源的力量(混沌寂灭体)去补全、安抚那颗濒死的核心!
但这样做的代价,是被寂灭之海同化,永世沉沦!
没有时间犹豫了!门的吸力越来越强,天枢长老三人已快支撑不住,整个星域都在崩塌!
林枫眼中闪过决然。他回首,目光似乎穿透无尽星空,看到了玄黄界,看到了剑阁,看到了叶倾城那双含泪的眼眸。
“倾城……抱歉……这一次,恐怕真的要失约了……”
他微微一笑,带着无尽的眷恋与洒脱。
下一刻,他猛然转身,周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混沌寂灭体、寂灭菩提子、三才飞升令的虚影……他所有的力量、所有的道基,在这一刻彻底燃烧!
“以我之道,补天之缺!以我之魂,定海之眼!归墟……永恒……闭!”
他发出一声震动星海的长啸,身化一道永恒寂灭的流光,悍然冲入了那扇沸腾的、吞噬一切的归墟之门!
“林枫!!!”星璇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想要冲上去,却被天枢长老死死拉住。
光芒没入门内。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下一刻——
“嗡……”
那扇狂暴的归墟之门,猛地一颤!所有沸腾的黑暗瞬间平息,恐怖的吸力戛然而止。门扉边缘的混沌气息变得温顺,门内的咆哮与贪婪化为了无尽的宁静。紧接着,整扇门开始缓缓变淡、透明……最终,如同从未存在过一般,彻底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只有一点微弱的、温暖的混沌星光,在原地闪烁了一下,随即湮灭。
仿佛一个时代的终结,又像一个轮回的开始。
虚空恢复平静,只有破碎的星辰诉说着曾经的惨烈。
星璇瘫软在地,泪流满面。天枢长老、普善神僧、凌绝剑尊等人默然肃立,望着门消失的地方,眼中充满了震撼、复杂与一丝敬重。
他做到了。他以一己之力,逆转了浩劫,关闭了归墟之门。
代价是……永恒。
……
无数年后。
破碎星河已初步恢复生机,新的星辰在废墟中诞生。星灵神殿被重建,星璇继承了星核之源,成为新的星枢长老,守护着这片星域。幽冥族因圣祖陨落而陷入内乱,渐渐式微。
玄黄界,北寒域,悄然崛起了一个名为“寂灭”的剑宗,宗主是一位名叫叶倾城的女子,剑道通神,却常年于昆仑之巅望星独坐。
这一日,星璇于星核之源前静坐,忽然心有所感。她睁开眼,发现祭坛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枚灰扑扑的、毫不起眼的石子。石子之上,残留着一丝微弱到极致、却无比熟悉的混沌气息,以及一种……仿佛历经万古轮回后的平静与温暖。
她颤抖着拿起石子,泪如雨下。
宇宙深处,一片新生的星云之中,一点微弱的混沌灵光,正悄然孕育。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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