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总旗的安排悄无声息地展开了。
翌日黄昏,那负责给芸娘送饭的粗使婆子,端着食盒上楼时,脚步故意踉跄了一下,哎哟一声,险些摔倒在地,食盒里的汤水都洒了些出来。
芸娘闻声开门查看,婆子一边收拾一边絮叨:“哎哟喂,人老了不中用了…姑娘莫怪,主要是这几日心神不宁的…”
芸娘随口问:“妈妈这是怎么了?”
婆子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朝窗外努了努嘴:“也不知是不是老婆子我眼花了,总觉得楼下巷子里,老有生面孔晃荡,眼神还贼溜溜的…姑娘你一个人住,可得当心些…”
芸娘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地朝窗外瞥了一眼,强自镇定道:“妈妈怕是看错了,这地方人来人往的…”说完便匆匆关上了门。
但门关上后,她背靠着门板,呼吸明显急促了几分。
又过了一日,清晨。
芸娘推开窗户想透透气,却发现窗棂下的瓦片上,竟落着一枚造型奇特的、非中土样式的铜钱(这是李总旗派人从佛郎机俘虏身上搜来,精心挑选的道具)。
她疑惑地捡起铜钱,左右看看,楼下空无一人。一种莫名的不安感,如同冰冷的藤蔓,悄然缠上心头。
接连两日的“意外”,让本就因弟弟之事心怀鬼胎的芸娘,愈发疑神疑鬼。她开始频繁地从窗口缝隙向外窥视,果然隐约觉得似乎总有视线在暗处徘徊。
她坐立难安,那支金簪子握在手里,也感觉烫手起来。
…
这一切,都被远处高点上,用千里镜监视的缇骑尽收眼底。
“鱼饵撒下去了,就看鱼什么时候咬钩了。”李总旗放下千里镜,对身边的陈启明低声道。
陈启明面色沉静:“另一伙人有什么动静?”
“他们似乎也察觉到了芸娘的紧张,但依旧按兵不动,藏得更深了。真是沉得住气。”李总旗语气带着一丝佩服和警惕。
“无妨。”陈启明道,“只要芸娘慌了,她必然会想办法联系她弟弟。我们要做的,就是盯死所有可能传递消息的渠道!”
他们加强了对“倚红轩”所有出入人员的监控,尤其是那些可能替人捎带口信或物品的龟公、小厮、乃至送菜送货的脚夫。
然而,一天过去了,风平浪静。
芸娘没有离开小楼,也没有任何人可疑的人接近她。
就在陈启明怀疑自己的判断是否出错时,第三天上午,一个意想不到的转折出现了。
一个衣着体面的中年妇人来到了“倚红轩”,指名道姓要见芸娘,自称是受人所托,送来一批上好的苏州丝绸料子。
老鸨见来人派头不小,不敢怠慢,引她上了芸娘的小楼。
监视点的缇骑立刻将消息传回。
“生面孔!不是常客!”李总旗精神一振,“要不要拦下?”
“不!”陈启明立刻否决,“放她进去!看她做什么,说什么!更要盯紧她离开后去往何处!”
那妇人在芸娘房内待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便出来了,留下了一个不小的包袱。她离开“倚红轩”后,并未在城中停留,而是直接出了城,上了一辆等候在外的马车,径直朝苏州方向去了。
缇骑一路远远尾随,确认其最终目的地确是苏州的一家绸缎庄,似乎并无异常。
“难道…真的只是个送绸缎的?”李总旗有些失望。
陈启明却眉头紧锁,直觉告诉他没这么简单。
“芸娘那边有什么反应?”
“那妇人走后,芸娘打开了包袱,里面确实是几匹不错的绸料。她翻检了一下,似乎…似乎有些失望?然后就把料子收起来了,情绪反而比之前更低落了些。”
“失望?”陈启明捕捉到这个关键词,“她似乎在期待别的什么东西…检查那个包袱!还有,那妇人接触过的所有东西,包括那些绸料,让咱们的人想办法再去细查一遍!”
一个时辰后,一名精于搜查的缇骑扮作伙计,以“老板娘吩咐看看料子成色”为由,再次上了芸娘的小楼,仔细检视了那些绸料。
终于,在其中一匹湖蓝色绸缎的卷轴芯里,他摸到了一个硬物!
他不动声色,借口需要量尺寸,将绸料抱到光线下仔细翻看,终于发现卷轴一端有一处极其细微的缝隙!
里面有东西!
消息立刻传回。
陈启明眼中精光暴涨:“果然有鬼!能确定是什么吗?”
“无法取出,但形状细长…像是一根簪子,或者…一把钥匙?”
“不必打草惊蛇。”陈启明当机立断,“东西原样放回!加派人手,十二时辰不间断盯死那匹绸料和芸娘!‘一阵风’一定会来取这东西!”
他几乎可以肯定,那绸料卷轴里藏着的,就是“一阵风”与他姐姐约定的某种信物,或者是某个藏匿点的钥匙!那妇人只是个不知情的传递者。
“一阵风”冒险让此物经他人之手转送,说明他自己暂时无法脱身,或者察觉到了危险,不敢直接接触姐姐。
而这件东西,至关重要!
现在,网已经收紧,诱饵已经布下。
只等那条嗅觉灵敏的鱼,忍不住游回来看一眼他的姐姐,以及那份他急需的“礼物”。
陈启明走到窗边,望向“倚红轩”的方向。
夜色渐浓,秦淮河上的灯火次第亮起,歌舞升平之下,暗流汹涌。
他知道,距离收网的时刻,不远了。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大明:刚穿越就被锦衣卫抓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