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工坊内,气氛凝重而专注。
线膛鸟铳试射成功的短暂兴奋,早已被沉重的现实压力所取代。
那一声迥异于寻常火铳的尖啸,宣告了新时代武器的萌芽。
但也暴露了无数亟待解决的难题。
精度、弹丸、装填,以及最根本的:火药威力。
陈启明再次沉浸入系统界面。
76点文明点数,是一笔可观的“财富”。
却远不足以兑换他心目中能带来质变的技术。
他的目光在几项关键技术间反复权衡:
【黑火药颗粒化与标准化工艺(需80点)】:能显着提升火药燃烧效率、稳定性及燃速。是提升现有火器威力的最直接途径。
点数不足。
【简易瞄准具设计与校准原理(需35点)】:对提升线膛枪精度至关重要。
且点数足够。
【初级炼钢术原理与炉窑设计(需150点)】:解决材料问题的根本。
但遥不可及。
“80点…还差4点。”
他眉头紧锁,指尖无意识地敲击桌面。
“【颗粒化】效用最直接,但无法兑换。”
“【瞄准具】虽能提升精度,却无法解决火药威力不足的根本…”
权衡再三,他做出了务实的选择。
“系统,兑换‘简易瞄准具设计与校准原理’!”
【兑换‘简易瞄准具设计与校准原理’,消耗文明点数35点。当前点数:41。】
知识流涌入脑海。
包含了照门、准星的不同形制及其对瞄准精度和速度的影响。
简易的归零校准方法。
以及在不同距离下的瞄准点修正概念。
“虽非最理想,但亦是提升战力的关键一步。”
他自我宽慰道,铺开纸张。
开始结合现有鸟铳的形制,设计更合理的照门和可调节的准星草图。
然而,火药威力的问题,像一块巨石压在心头。
没有系统提供的成熟工艺,他只能依靠自己有限的现代知识和工匠的经验进行摸索。
“黑火药颗粒化…似乎是增加了燃烧表面积…”
他努力回忆着模糊的化学知识。
“需要将粉末湿润,压制成型,再破碎过筛…”
“用什么粘结?酒精?水?还是…虫胶?或者蜂蜜?”
思路模糊。
具体的配比、压力、干燥温度更是毫无头绪。
“只能靠试验了!”
他下定决心,唤来赵小旗。
“召集几位经验最丰富的火药匠师!”
“再去找些低度米酒、明胶、还有漆匠用的虫胶和上等蜂蜜过来!”
“我们要试试,能不能把火药粉做成更耐潮、烧得更猛的小颗粒!”
赵小旗虽不明所以,但立刻领命而去。
【基于现有知识开启自主技术研发项目(黑火药初步颗粒化),体现了在系统限制下的创新与探索精神,文明点数+5。当前点数:46。】
点数的微量增长是对探索的鼓励。
但前路依然漫漫。
…
就在陈启明埋头于火药改良和瞄准具设计时,李总旗带来了令人愈发不安的消息。
监视那处可疑民宅的缇骑回报:
宅院夜间灯火通明,人员进出频繁。
且有沉重的物体被频繁搬运入库的动静。
戒备也明显增强,院墙增高,并有恶犬巡逻。
“大人,对方极为警惕,我们的人难以靠近,更别说窥探内部了。”
李总旗面色凝重。
“他们似乎在加快进度。”
陈启明感到时间愈发紧迫。
硬闯搜查风险极大,极易引发对抗和毁灭证据。
他需要知道那宅院里到底在干什么!
一个念头闪过:
能否用非对抗的方式,窥探其内部?
他想到了那架还在钦天监优化的“光谱仪”。
但其庞大笨重,根本无法用于侦察。
“要是有个…潜望镜就好了…”
他下意识地喃喃自语。但立刻摇头。
玻璃镜片打磨和镀银技术远非当前能及。
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桌上那几碟颜色各异的“提神丸”。
以及旁边一份工匠报上来的、关于抛光金属件时发现的异常光洁的铜片的报告。
一个异想天开的念头冒了出来。
他立刻唤来工匠,找来那几片打磨得极其光滑、几乎可以模糊照出人影的薄铜片。
“试试看…”
他自言自语,将两片铜片以特定角度固定在一根长竹管的两端。
竹管中间转折处切开一个角度。
他眯起一只眼,凑到竹管一端,向另一端看去——
居然能隐约看到拐角后的景象!
虽然模糊、变形且色彩怪异,但确实实现了“拐弯观察”!
一个利用磨光金属片反射的、极其简陋的原始潜望镜雏形,竟然就这样被他捣鼓出来了!
“哈哈!有门!”
陈启明童心大起,玩心顿生。
他立刻让人找来更长的竹管和更多光洁铜片,尝试加长距离和改善成像。
很快,一根可伸缩、由多节竹管套接、内部固定着数片光铜片的“窥管”做好了。
他将其伸出书房窗外,调整角度。
竟能清晰地看到院墙另一侧一名正在打瞌睡的辅兵!
“妙啊!虽不及玻璃清晰,但足以窥探大概!”
他兴奋地搓着手。
“此物…便叫‘拐角镜’吧!”
【成功利用现有材料制作出简易潜望装置(金属反射式),完成一项富有创意的技术应用与趣味发明,文明点数+5。当前点数:51。】
点数的增长带来了短暂的成就感和乐趣。
…
然而,欢乐是短暂的。
李总旗尝试使用“拐角镜”靠近那民宅。
却发现对方戒备森严,视野被高墙和树木阻挡,根本无法窥探内部。
“大人,此法不行,对方太过警惕。”李总旗无奈回报。
陈启明眉头紧锁。
硬闯不行,远观不得,难道就无计可施了?
他意识到需要转换思路,主动寻求专业意见。
“赵小旗,去请李总旗和徐先生过来一趟。”他吩咐道。
不久,两人先后到来。
陈启明将困境说明后,直接问道:
“二位,依你们之见,若要探知一处戒备森严、无法靠近的宅院内的人员虚实,除强攻和远观外,还有何法?”
李总旗凝神思索片刻,抱拳道:
“回大人,属下愚见,若无法近观,或可从其日常用度入手探查。”
“凡人居处,必有饮食、灯火、秽物等需求。”
“若其内藏匿多人,则米粮、菜蔬、肉食之采买量,灯油、薪炭之消耗,乃至…夜香之清运频次与量,必异于常户。”
“从此处着手,或可窥得一二。”
徐光启捻须补充道:
“李总旗所言极是。”
“此外,或可观察其垃圾弃置?若人多,则废弃之物亦多,或能从中发现蛛丝马迹。”
“再者,若有条件,或可尝试‘听瓮’之法,于地下埋瓮,贴耳于上,或可听闻远处脚步声响,然此法于精确探查人数恐难奏效。”
陈启明眼睛一亮:
“有理!此乃釜底抽薪之策!”
“李总旗,立刻去查!”
“重点查那宅院近期的粮油、菜肉采买,灯油消耗,以及夜香清运之数,与周边同等规模民宅对比!”
“是!”李总旗领命,匆匆而去。
徐光启也告辞返回钦天监。
新的调查方向立刻展开。
缇骑们化身成各种小贩和杂役,在那民宅周边的市集、商铺、乃至粪道夫中间旁敲侧击。
…
傍晚时分,翘儿端着一份点心来到书房。
她放下食盘,并未立刻离开,而是略显犹豫地轻声道:“大人…”
“嗯?”陈启明从沉思中抬头。
“奴家…奴家今日午后在偏院晾晒衣物时,无意中听到两名负责采买的杂役闲聊…”
翘儿声音不高,带着一丝迟疑。
“他们言道,近日往城西送菜肉时,总觉得有处宅子要的份量格外多。”
“而且…而且几乎每日都要新鲜猪油,量还不小…”
“他们只是随口抱怨路途远,奴家听了,却不知…不知是否与大人近日忧心之事有关…”
猪油?
陈启明心中一动!
猪油用途广泛,既可食用,也可用于…保养器械、甚至作为某些粗劣润滑剂或密封材料的成分!
这确实是一个不寻常的、值得关注的采买项!
“哦?是哪处宅子?那杂役可曾提及?”陈启明立刻追问,语气温和。
翘儿微微摇头:
“他们未曾细说街名,只抱怨在…在石鼓巷那片儿…”
“奴家觉得此事蹊跷,故冒昧禀报大人。”
“石鼓巷…好!我知道了。你做得很好,此事甚为有用。”
陈启明点头赞许道。
翘儿见自己的信息确实有用,微微松了口气,敛衽一礼,安静地退了出去。
陈启明立刻将“石鼓巷”和“大量采购猪油”这两个信息记下,等待李总旗的汇总结果。
…
两日后,初步结果汇总而来。
“大人!查清了!”
李总旗带着一份简录匆匆回报。
“那民宅近半月来,米面采买量骤增,约为同等规模宅院的三倍!”
“肉食鲜蔬亦大幅增加。”
“夜间灯油耗用更是惊人,据相邻杂货铺老板言,其购油之频、量之大,远超常理!”
“且…确有专人在固定时间清运大量夜香,量亦不对!”
他顿了顿,补充道:
“此外,据多家货栈反映,该宅院确实定期大量采购猪油,次数与量均远超寻常饮食所需!”
“其位置,正在石鼓巷东口!”
所有线索完美吻合!
陈启明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三倍口粮!惊人灯油!大量秽物!还有…异常多的猪油!”
他手指用力敲着桌面。
“这意味着,那宅院内藏匿的人员数量,远超其表面规模!”
“且夜间活动频繁,灯火通明!”
“还可能涉及大量需油脂保养的器械或物料!”
一个隐藏的、人员众多的、夜间活动的、可能在进行某种需要油脂的作业的据点!
结合之前发现的“疑似火药”运输,其意图几乎呼之欲出!
“这是一个窝点!一个可能正在大量制作或组装火器、爆炸物的窝点!”
陈启明深吸一口凉气。
“他们想干什么?!制造混乱?还是…有更具体的攻击目标?”
敌人的威胁等级,在他心中陡然提升到了最高级!
必须采取行动了。
但如何行动,才能既查清真相,又避免打草惊蛇,甚至引发可怕的爆炸?
他需要更具体的情报,需要知道里面的具体布局和人员分布!
一个更加大胆,甚至有些冒险的计划,开始在他脑海中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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