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政府办公厅秘书二科，陈浪像往常一样，高效地处理着手头的文件。
他严格遵守着袁天的指示，没有再主动深入调查“金鼎投资”的事情。但他那颗敏锐的心和善于观察的眼睛，却从未停止工作。
在整理一份由省工商联报送的、关于民营企业家座谈会纪要的文件时，他注意到一个细节。
在与会企业家名单中，“金鼎投资”的法人胡万赫然在列，而且其发言位置比较靠前。
这本身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会议纪要中记录胡万发言的旁边，有一位工商联领导的旁批，字迹潦草，但陈浪依稀辨认出几个词：“……胡总与赵厅（？）关系莫逆……上次土地事宜多亏……”
“赵厅？”陈浪的心猛地一跳。在汉东省，能被简称为“赵厅”且可能与企业老板“关系莫逆”的，最大可能就是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赵衡！而“土地事宜”……是否与“金鼎投资”涉及的暴力拆迁有关？
这个发现让陈浪的心跳加速。这只是一个模糊的旁批，算不上证据，但却是一个极其重要的方向性线索！
它将“金鼎投资”的胡万，与位高权重的赵衡直接关联了起来！
他强压下立刻汇报的冲动，仔细将这一页文件复印下来，将原件归档，复印件则小心翼翼地藏好。
他知道，这个消息太过敏感，在没有更确凿的证据之前，绝不能轻易泄露。他甚至没有告诉李伟。
他决定再观察，再等待，看看是否有其他信息能够印证这个猜测。
与此同时，在常务副省长办公室，袁天也接到了李伟关于审计受阻和匿名材料情况的汇报。这些都是他通过自己的渠道了解到的。
“省长，看来吕梁他们的反扑很激烈啊。”李伟不无担忧地说，“审计组现在举步维艰，而且他们还把脏水往老书记和您这边引。”
袁天坐在办公桌后，神色平静，仿佛在听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呷了一口，才缓缓说道：“跳梁小丑，垂死挣扎而已。王书记不是一般人，这点小把戏，奈何不了他。”
“那我们……”李伟试探着问。
“我们？”袁天放下茶杯，目光深邃，“我们做好我们自己的事。优化营商环境的措施，推动得怎么样了？”
“各部门已经报来了初步实施细则，正在汇总整理。”
“抓紧时间。”袁天吩咐道，“要快，要实。这是当前最能体现我们态度和作为的工作。
另外，你私下留意一下，看看在审计受阻的情况下，有没有哪些干部表现出不同的态度，或者……有没有人，可能愿意提供一些有价值的情况。”
李伟立刻明白了袁天的意思。这是要在对手的阵营里，寻找可能的突破口或者同盟军。“是，我明白了。”
袁天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他走到窗前，看着外面萧瑟的秋景。
王海山正面强攻受阻，吕梁集团负隅顽抗，这局面看似僵持，但恰恰是他的机会。
他不需要亲自下场与吕梁撕破脸，他只需要继续高擎“发展”和“改革”的大旗，稳步推进自己的工作，同时冷眼旁观，积蓄力量，等待那个最关键的时刻到来。
父亲的“借势”之策，他领悟得越来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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